一名埋头躲在人群身后的短发女狱警举手站出来,颤抖的回道:“我……我是华侨。”
蒋不吝看着这名女狱警,深褐色的皮肤,南亚人塌鼻厚唇的容貌,已经不知是第几代混血了。
那女狱警惶恐无助的眼神!那个眼神让蒋不吝想起了当天母亲的眼神,蒋不吝眼中血色消退,周身血雾散去,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一声冷哼让典狱长室中的狱警们七窍喷血,脑中关于蒋不吝的记忆模糊起来,再也记不清蒋不吝的身材长相,不过总算是保住了一条性命。
蒋不吝来到他摘下的那堆头颅旁施法一指,百数头颅围绕他身边漂浮,监牢中尸身血液抽出在空中凝成一团血泊,颤巍巍的飘在他头顶。百数头颅和一大团血泊跟着蒋不吝出来监狱,衬得他犹如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蒋不吝亲手一一将头颅摆在监狱门口开阔地带,筑成一座京观,然后一指插在头顶那团鲜血中,引动鲜血凌空写下四个字:“血债血偿”!鲜血在空中凝结成字聚而不散,犹如红色水晶,在夕阳的照射下,发出迷异诡谲的摄人光泽。
做完这一切,蒋不吝身上妖气凝结成一只金雕模样,妖气金雕向监狱大门上的监控摄像头展翅撞去,这座监狱中所有的摄像头以及和摄像头相连的电子设备全部闪出噼啪电光,其中影像记录都被毁去。
两个小时后,一支印尼正规军赶到监狱外,四个小时后印尼某降头大师被请来下降找出凶手,结果被头颅京观中残留的妖气反震重伤不治,印尼高层震动!当晚不少高级官员加强警卫,变更住所;凌晨印尼成立特别应对委员会;第二天上午印尼各大宗教教派和当地修行者接到政府求援通知;第二天中午,印尼通过非正式渠道向中国求援;第二天傍晚,各国驻印尼大使馆得到通知,寻求帮助!这一切都隐藏在漆漆夜幕中,印尼平常百姓对此一无所知。
印尼本地人大部分信奉伊斯兰教和印度教,其他如基督教和佛教以及本地原始降头术也有流传。可惜印尼本地的伊斯兰教和印度教中并没有拿得出手的高手,在看过头颅京观后,伊斯兰教和印度教来人摇头就走,京观中残存的妖气他们看都看不懂,不敢趟这摊浑水。
几名佛教法师盘坐在头颅京观旁念经超度亡者,一群降头师围着头颅京观咬牙切齿,有了前车之鉴,他们不敢胡乱下降头,只是跳脚叫骂,嚷嚷着要报仇。剩下七七八八的都是其他各宗教界的人士,印尼政府死马当做活马医,不管是有神通的还是没修为的,呼呼啦啦请来了一群人。最不济的就是印尼本土最为盛行的伊斯兰教,不知道为何连一位阿訇也没有来,似乎是想置身事外,只来了一群没有法力的激进俗人,往京观上又是扔臭鸡蛋,又是泼黑狗血,搅合得乌烟瘴气。
苏加高洛是这次京观事件特别应对委员会的普通办事人员,头颅京观这么邪乎的地方,苏加高洛身为低级政府雇员,不出意外的被派到现场值守。
苏加高洛见所谓的“高人们”大都一筹莫展,只有超度亡者的佛教法师、中国驻印尼大使馆派来的两名随员、一名白人天主教黑袍牧师引起了他的注意。超度亡者的佛教法师们面色平和,念经声声中带给人安详;中国驻印尼大使馆的“两名随员”,身着道服,在人群外面掐指算算,面色如常,看着印尼土人颇不以为意;白人天主教黑袍牧师似乎看出什么端倪,脸色发白,紧张的用手机和外面联系。
见此情景,苏加高洛先走到中国驻印尼大使馆的“两名随员”面前,递上名片做了一番自我介绍,“两名随员”一老一小,老的一脸花白络腮胡子,眼睛半闭半合,小的眉清目秀,目露精光。这两位是正一道传人,游历海外,正好遇到这档子事,受大使馆私下委托,前来看看究竟。
见印尼主事方前来问讯,年轻人问老者道:“师父!妖邪为害,我们要不要……”
“要什么!?”老者一瞪眼,却不是瞪向年轻人,而是瞪向苏加高洛,苏加高洛和老者眼神相交,眼中一阵刺疼,眼泪水哗哗只下流个不停。
“他们是人,我炎黄子孙难道不是人!”老者在年轻人脑袋上敲了一个爆栗,教训道。
说完又半合上眼睛对苏加高洛说道:“无上太乙天尊!贫道修为不足!你家的事,恕贫道无能无力!”
等苏加高洛揉完眼睛睁眼看时,一老一小两人早就走得不见了踪影。
那边白人天主教黑袍牧师靠近了头颅京观,围着转了两圈,途中被人踢了几脚都不言语,苏加高洛见状马上上前拦住信奉伊斯兰教的印尼人,不让他们打扰黑袍牧师。
黑袍牧师从怀里掏出一个玻璃瓶装着的圣水,这瓶圣水是他从梵蒂冈圣地中带出来的,整个印尼只有一瓶。黑袍牧师看了看邪异京观,一咬牙拔开瓶塞,将瓶中圣水泼向京观,圣水落在头颅京观上腾起一阵白雾,雾中透出圣洁白光,传来阵阵嘹亮歌声,头颅京观上红光一闪将白雾绞灭,空中弥漫出一股血腥味。
黑袍牧师张大嘴连退几步,撞在身后苏加高洛怀中,喃喃自语道:“恶魔!恶魔出世!我要回去禀告教宗!”
说着不顾苏加高洛的问话,一把推开他,挤开人群跌跌撞撞的走了,人群中一名印尼伊斯兰教徒眼中血色一闪,深深吸了口气,将脸埋在人群中,等黑袍牧师走远了,他也挤出人群不知所踪。
此时佛教几位法师超度亡者事毕,排成一排起身低头向外走去,苏加高洛忙迎上前去询问情况,法师们对苏加高洛的问话置若罔闻,低眉顺目只顾往外走。
苏加高洛看着法师们远去的身影,再看着京观周围一筹莫展的“高人们”,觉得身上发冷,仿佛从头颅京观中升腾起来一股巨大的黑色烟云将印尼诸岛笼罩其中。
……
巴勃罗。何塞。山迪亚和。弗朗西斯科。德保罗。久安。倪博诺切洛。克瑞斯平。德拉若。瑞米迪欧斯。西博瑞雅若。德克罗斯。山底西玛。特尼利达。玛利亚。帕里西奥。克里脱。瑞兹。布拉斯科。德库拉忍着胃中翻滚欲吐的强烈欲望,擦洗着地上的血液肉末。
“巴罗,地上擦干净些!不要留下鲜血的味道,以免修士寻踪找到我,我虽不怕他们,哼哼……”血珑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把矮木椅子上吩咐道。
“我最最尊敬的主人!我姓德库拉……”
“狗屁!哪有人把姓放在最后面的道理,你那又臭又长的狗屁名字本帅念来不舒服,你以后就姓巴名罗!怎地,本帅赐的名你觉着不好?”血珑一挑眉毛,房间中温度陡然下降了两度。
“谢主人!这个名字取得好!取得好!有……有……有始祖的味道!”巴罗吓得一头冷汗,语无伦次,结巴道。
“哼!”血珑冷哼一声,闭上眼睛坐在椅子上养神。
巴罗就是教堂地下密室中的两名血族之一。血珑本意要将两人全部吸了,读取他们脑海灵魂中的记忆,不知道为何而只吸取到零碎的记忆片段,似乎因为血族灵魂有异?!
血珑只得收了杀心,使出手段将巴罗收拾得服服帖帖,立下灵魂大誓认血珑为主。
巴罗和被血珑所杀的血族不同,他是血族中的直系子弟,这次到中国来镀金,本想任务完成后早早回去家族中继续享受生命,哪知遇到了血珑这尊煞神。
巴罗所属的德库拉家族是流传久远的正牌血族,和外界所想的不同,血族中人现在早已不以吸食生人鲜血为生,而是以控制庞大的黑色地下交易为主,加之收取崇拜血族之人的奉献为辅,赚取高额利润。现如今花花世界中,有了金钱什么买不到?鲜血而已,要多少有多少,既然不用冒着外出猎食被光明教会追杀的风险,谁不想过安逸舒服的生活。
于是现在的血族,更像一个黑社会组织,而不是让人闻风丧胆的黑暗势力。
如巴罗这样的新一代血族,从小娇生惯养,行为举止和常人无异,别说杀人了,就连寻常打架斗殴都没有经历过,他是牛津大学的高材生,毕业后主持家族在亚州一带的海运生意。
要不是每名血族都要经历类似收取宗教奉献之类的“洗礼”,巴罗根本不想沾手他觉得“低贱”的事情,一想到要在别人脖子上咬上一口给予初拥,他就浑身上下起鸡皮疙瘩。
血珑下手没有轻重,教堂地下一层密室里面血液尸骸肉末遍地,在巴罗眼中就是人间地狱,他第一次见到如此惨烈的场面就吐了一次,血珑见他如此不堪,故意要他把房间收拾干净了。巴罗将胆中黄水吐干,方才稍稍适应,忍下眼中泪水,一面迎合着血珑,一面想着怎样才能摆脱这煞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