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事实

　　天后娘娘一直未曾转过头来，只轻轻的说：“陛下，你看，这天下怕又是要不太平了。”
心月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见他们两个人径自在那里说自己的话，知道自己在这里已经没有了多余的意义，便带着阿怜离开。
出了三清镜，心月径直往西边飞去。阿怜跟在她的旁边，疑惑的问道：“我们是直接去昆仑了吗？”
“嗯。”心月答道，“我一刻都不想再等下去了。”
阿怜点点头，不再说话。
两个人落在昆仑山脚的一个小镇。
阿怜有些兴奋的左顾右看，嘴里问道：“这里不是天帝和天后娘娘在下界的花园么？怎么还见得到这么多的凡人啊？不是说天界圣地凡人不可叨扰吗。”
心月看着周围，淡淡的说道：“话是这么说，可是天帝的意思是昆仑是个福地，既然是福地，便不能由仙家独占，便在这里安了个镇子，让这些凡人在这里休养生息。”看着周围的繁华与热闹，嘴角浮上一丝笑意，“果然不愧是福地，人界已经因为天劫的事情民不聊生，这里依旧如此富庶。”
阿怜赞同的点点头，然后试探着问到：“我们今天会在这里住吗？”
心月想了一会儿，说道：“我们，估计还要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
“啊？”阿怜一愣，“停留一段时间？为什么？”
心月解释道：“你说过，你们离开溟泉司后，醒来的时候就在月瑶池底下了，既然在月瑶池底下有洞，那么这个洞必然就是从其他地方打过去的。在人员密集的镇上，一个外表看起来高门紧闭的大户人家要想挖个洞还是很容易的。”
阿怜不赞同的摇摇头：“人挖？那得挖多少天才能挖到那上面去啊？”
“如果，不是人呢？”心月反问道。
阿怜顿时明白了，立即反应过来：“那我们就一家一家的找，唔，应该找他们的，”阿怜想了一会儿，“井。”
心月赞同的看着她。
一个时辰之后，阿怜气喘吁吁的对心月说道：“找了这么多家，都是普普通通的水井，我们是不是想错了啊？”
心月皱眉，确实觉得再这样找下去效率太低了，虽然两人都是隐去了身形在空中查看，可是保不齐就会惹出什么事情来，这里毕竟是昆仑山，心月也不想弄得天翻地覆人尽皆知的。
心月正要开口说话，忽然阿怜冲她眨眨眼睛，还往不远处的一方院子努了努嘴，心月下意识的往那里看去，院子很是普通，右边有一口井，外表看起来与寻常的水井无异，但神仙一眼看去，便看到了水井底下，布满了密密麻麻错综复杂的巷道。
心月和阿怜对视一眼，心里都在说：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然而她们也不敢大意，这幢房子中间肯定有猫腻，让她们不得不防。
依旧使了隐身术，心月和阿怜落在院子里，见周围没人，快步走近井口，心月捏了个诀放了只灵虫进去，见那闪着荧光的小虫子渐渐往黑暗的井底深处飞去，微微松了口气，向阿怜使了个眼色，两人便想着离开这里。
刚站直身子，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便听见身后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还真是把我这里当客栈了么？”
又是她！阿怜只觉得头都大了，如今有心月在旁边，她也不怕了，转过身去就冲着那人骂道：“你怎么老是阴魂不散啊？”
阿奴脸上带着浅笑，似乎并没有把阿怜的话放在心上，只有心月看到了她的眼底一闪而过的阴狠，下意识的走上前去，将阿怜护在身后。
由于注意力全都放在眼前这个人身上，心月没有注意到暗处，还有一个人一直在看着她。
阿奴看到了她的动作，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怎么，这是怕我伤害她吗？”继而又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楼心月啊，我还以为是谁呢。真是好久不见啊。”
话音刚落，又轻抚额头，幽幽的说道：“瞧我这记性，我明明不久之前还见过你的，刚刚竟然忘了。”
心月始终在一旁冷眼看着她的自导自演，却突然听见那句“不久之前还见过你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沉声说道道：“我可不记得我见过你。”
“你自然不记得。”阿奴眼神变得犀利起来，“我都差点忘了，你被逐出鸟族之后就离开了。”
字字句句都撞在心月的耳朵里，让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一直站在暗处的那个人也皱起了眉头，逐出鸟族？凤苏怎么会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这不用你管。”心月平静下来，冷然的说道。
“不用我管？”阿奴淡淡一笑，“这本来就不归我管，这是归凤苏殿下，不，归王上管的事情啊。”忽然很诡谲的一笑：“你知不知道你走了之后，王上对我说了什么？”
“我不想知道。”心月转过脸去，不再理她。
“王上对我说……”阿奴没管她，直接说道，“她对我说，谢谢。”
心月猛地怔住，厉声问道：“你说什么？”
“怎么，你不知道？”阿奴故意装出一种惊讶的表情，“王上没告诉你吗？哦，对，这样的事情她怎么会告诉你。那我来跟你说好了。”看了心月一眼，悠悠的说道：“早在很久以前，王上就来找了我，说要与我联盟，她彼时是鸟族的帝姬，她的命令我不得不从。没想到她竟然是要我杀了你。我当时真是惊讶极了呢。”
瞟了眼心月的脸色，阿奴在心里偷笑，继续说道：“后来啊，她就跟我说，她会故意的疏远你，故意的不待见你，然后就让我在你心神不宁的时候下手。可是，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
阿怜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连忙嚷道：“你少来，王上才不会这么对心月呢。”
“有没有这么对她，她自己最清楚了。”阿奴反唇相讥。
阿怜看向心月，心月避开她的目光，沉默不语。
“心月，你怎么了，你说话啊。”阿怜有些着急了。
心月继续沉默，她要怎么说呢？说凤苏的确这样对过她么？
还记得最初察觉到凤苏对她不对劲的时候，心月还以为是因为她太忙了的原因，最多也就觉得她有什么藏着掖着的小秘密，却始终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样的隐情。
她是她最好的朋友啊，她们有着一起长大的情分啊，怎么能存在这样刻意的伤害呢？
用尽力气忽视掉心里的疼痛，心月扬起头，静静的看着阿奴，然后说道：“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要天真的以为说了这件事情我就会和凤苏闹得不可开交。如果你是这样想的，那你很明显低估了我对凤苏的信任。何况，”心月声音低了下去，“她也并未对我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刻意隐去了自己被取血，仙身尽失的那一段，心月淡然的看着阿奴。
明明不是这样的啊，阿奴在心月的目光下越来越心慌，怎么会这样呢？她不是最不喜欢别人的背叛吗？那为什么会这么淡然的原谅凤苏？正在胡思乱想间，又听到了心月云淡风轻的声音。
“阿奴，你明白的，我最讨厌别人的背叛。”心月一字一句的说，“若是你当初知道一点节制，不要去伤害我身边的人。那我可以看在我们多年的姐妹情谊上，就这么与你决裂就算了。可是事到如今，我已经不得不与你把话挑明了说了。”
阿奴一惊，不自觉的抓紧了腰间的剑。
心月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这把剑，还是我当初送给你的吧。那么正好，动手吧。”
阿奴惊诧的看着她，这是主动提出要与自己动手么？
心月坦然的接受着她讶异的打量，简短的说道：“我也大概猜得出来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但是我确实没有办法用比较平和的方式解决这件事情，所以，我想了一个比较合乎你性格的法子，我们以武斗，输了的人，就任凭对方处置。怎么样？”
阿奴冷笑：“你以为，我还是当初那个阿奴吗？”
“自然不会。”心月反唇相讥，“你自然不是当初那个阿奴，至少，灵力是更上一层楼了。”
阿奴听出了她话语中的讽刺，微微一震，看着面前的心月，忽然觉得这个人好陌生。这真的是那个在落桐宫里巧笑倩兮的九天玄女么？
心月唤出承影剑，旁若无人的擦拭着剑身。
看着这样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心月，阿奴忽然明白了这些年，她一直看到的，一直记得的，都是心月在落桐宫里的时候，娇俏女子的模样，却忘记了，一个徒有虚名与美貌的神，是不可能坐上九天玄女的位子的。
她在外人面前的冷漠与决断，让墨楠都曾经自愧不如。
阿奴又想起了当初跟随着萧寒一起去到心月那里偷阵法图的时候，外面漫天杀戮，可是房间里的心月还是一副面不改色淡然处之的模样，甚至在见到萧寒时，眼底还隐隐雀跃着属于少女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