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花花轿子人抬人

  几天以后，我刚审核完一个建筑单体的成本支付表，电话来了。
普度区那家汽修厂的总经理吴总，兴奋地说：“刘经理，学校联系好了。你看什么时候带孩子去见见班主任啊”？末了，还顺便问我：“哎，我说哥们，你能不能提前来厂里报道啊？总公司也在催，财务经理位置闲置了很久，很多工作都没法开展。”
“吴总，非常感谢你！我争取一个月过去吧”。我下决心要离开房产公司了，因为吴总的热心和仗义，也因为我想搬离樱花小区，把吞了苍蝇的往事丢弃，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我提出辞职的那一天，正好赶上托尼离开回青港。看着他恶狠狠的面孔，我也懒得搭理。
财务部倒是欢声笑语，因为大家似乎看到了希望和未来。人力资源部经理刚刚宣布了任命，由我暂时代理财务总监兼财务经理。
当我好不容易见到老乡钱总，递上了辞职信时，他的脸色很难看，一个劲地追问为什么？
我简单地说明了普度区的那家工厂，为我解决了小孩入学的后顾之忧，我不能不讲信用。
听说托尼拒绝了我的请求，钱总用家乡话骂道：“这个龟儿子没干好事”。本来对钱总而言，解决小孩入学问题，可能比那家汽修厂更容易。
“你看这样行不行？”钱总诚恳地说道：“我给你工资加到40000，然后重新帮你小孩联系民航区最好的学校。你留下来帮我，你可以自己配个助手担任财务经理，如何啊？”
“钱总，我很感谢你的信任和重用”！我很为难地说，“可是你也不希望看到一个三心二意，不讲信用的人吧？虽然他们给的工资才12000，但是在我找学校最绝望的时候，他们无条件地帮了我，而那时我甚至还不是他们的员工，这份情我没法不还。”
“那你看这样行不行？请你辛苦一下，为我们选一个财务经理。至于你，请你每月来几次，做我们的兼职财务总监好吗？工资暂定20000。”
后来我每每想起来，都觉得自己特别幸运，总是在山穷水复的时候，有贵人无条件的帮助，让我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的艰难或是劫难。
难道妈妈从小教育我：人要善良、真诚，吃亏是福的教诲，就是我要用几十年来验证的人生真谛吗？
“谢谢钱总的欣赏”，我不卑不亢地说：“为公司选人我可以完成，但是做兼职财务总监，我要和那家工厂联系后才能答复你。你也可以慢慢物色合适的人才，毕竟每家企业都有自己的财务和商业秘密。”
“不用！就是你了！”钱总执拗地说：“我相信你的职业道德，更相信你的职业水平。”
说完，他告诉我：稽查局的严科长在审计账务的时候，发现我的水平很高，已经对公司错误账务进行了调整；同时，按照土地增值税税法，也做出了相应科目的替换和归集。
光是这种调整和替换，就为企业避免了700万元的企业所得税罚款和至少1500万元的土地增值税节省。
“严科长可是税务局出了名的酸菜”，老板并不总是老板着脸，他神采飞扬地说：“如果真要被他查出问题，厉局长甚至市局的领导讲情都没用！可唯独对你赞不绝口，说你水平高，而且不乱来，让他们稽查也很放心。哈哈哈，我算捡到宝了。”
“谢谢你的器重，也谢谢严科长的抬爱。”
我只好说努力争取新公司的理解，钱总大手一挥，“如果他们不同意，你就抽周六或周日过来，每个月帮我看看账，对我们新开的楼盘做做分析和预测什么的，行吗？”
还能说不行吗？
红顶商人胡雪岩说，花花轿子人抬人。
人家欣赏咱，咱不也得给人家脸，兜不住也得兜着不是？更何况，按照钱总的人脉以及大方的性格，上哪不能找着比我还优秀的人才啊。
“行”，我郑重地说：“一定为你把好财务关！但我需要对财务人员的选聘、提拔、工薪有绝对的话语权！”东海待久了，我也渐渐显露出果敢的样子来。
“没问题，那是你的事，我只管问你要结果。”钱总大气地说。
财务部的调整有条不紊开始了。
我首先将调整账务时，坚决支持我的，业务水平较高的谷正从主管提拔为财务部经理，工资也从10000直接跳到25000；接着，我原来在的那家坚果国合资工厂的黎明也已跳槽，我安排他担任财务主管，工资由他原先的5000增加到15000；最后，把原来的一个女出纳开除了因为查出了她贪污公款40000元的事实。
但最后我还是顶住压力，让她退赔了事，没有追究她的刑事责任（上有老，下有小，人也很年轻，听信了情人的话，挪用了资金让他买彩票，大输）。
我强烈建议钱总的亲侄女担任出纳。民营企业，财务部总得有老板的人，这规矩咱懂！再说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本来也没打算像某些人那样，在掌握财权后吃回扣。
《论语·子路》：子夏为莒父宰，问政。子曰：“无欲速，无见小利。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
其他普通会计也都工资普调1000-5000元不等。
“总监，你厉害呀。”小桃花张姗乐呵呵地走进来对我说：“财务的同仁都说要请你吃饭呢。工资可是三年没动了，连内资房产公司都比我们高！那托尼只会给拍马的涨工资，那个出纳工资都到10000了，比主管都高，大家都猜是不是和托尼有什么呢？”
“没事。主要是老板看大家辛苦，所以叫我给大家涨工资。”用大家的感激和更加努力工作，让老板看到开心一下，不也很好吗？
作为公司老板，要考虑方方面面的事情。一把手不好当啊！
“谦虚！不是你，我们也加不了这么多的工资。大家明镜着呢。”
张姗人面桃花分外艳，大眼秋水盈盈的。
“你的工资增加了吗”？我突然想起钱老板的单独交代，赶紧问。
“增加了，从5000到10000了，谢谢你啊”！张姗笑吟吟地说。
“别谢我，是钱老板亲自打的招呼。”我赶紧摆摆手。
“不是你那天酒桌上提议，钱总认识我是谁啊？”小丫头倒很聪慧。
“给大家说，我希望财务部良性竞争，有一天你说可以当经理了，你做经理；经理呢，就可以提拔为财务总监。”我开始有自己的管理思想了。
“啊，那你呢？”张姗担心地问。
“我可以当副总经理、总经理啊！大不了，可以到其他大公司做财务总监嘛。”
“是的呀，我怎么没想到呢？”张姗花枝招展地走了，留下淡淡的清香。
一周以后，我二弟送儿子来到东海。
路远汽车集团公司已经帮我租好了2室一厅的住房，在离普度区的这家子公司很近的如真小区。
小区很旧，但是绿化很好，有发国梧桐，也有柏树，小区的空地上有健身器材，小路两旁栽满了鲜花。
钱总听说我儿子来了，特意安排公司派车和我去火车站接。
见到儿子的一刹那，他很腼腆地叫了声：“爸爸。”
我一把搂过他，紧紧地抱住，心里激动万分。孩子啊，你阳光灿烂的日子就要开始了，别的孩子有的，你也会有的！希望你健康成长，开朗帅气！
晚上，我特意带他们去远滩逛，请他们在游船餐厅吃了顿海鲜。儿子看到灯火辉煌、游人如织的繁华夜景，兴奋得小脸通红，只有二弟一脸苦瓜，替我心疼钱。
“放心吧，二弟”！我一边给他夹菜，一边安慰说：“不差钱，大哥现在开始好了。”
“那也不用这么挥霍啊！要是老妈看到你这么糟蹋钱，会骂你败家子的。”
“没啥！你们在老家苦惯了，我想让你们尝尝大都市的繁华！”
我心里还是很自豪的，让亲人生活得更好，也是我的愿望吧。
因为集中交房，加上财务经理新上任，我按照钱总的意思，扶上马还要送一程，因此在房产公司又待了两周。
这两周又重温了两头见星星的艰苦生活。
每天晚上11点到家，检查完儿子的作业，还要做好第二天的菜。早上6点半起床做好早点，7点15分叫儿子起床，自己赶快公交转地铁，赶上8点半的上班。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儿子下午放学回来，自己用电饭煲做饭，然后再用微波炉热好菜。吃完饭后，就忙着写作业，晚上10点准时睡觉。
星期天，我带儿子去菜场买下个星期的肉和菜。儿子突然对我说，“爸爸，你能不能别这么晚回家呀？我一个人在家害怕。”
我看着儿子，安慰说：“晚上锁好防盗门，男子汉别怕！再过几天爸爸就不会这么晚回家了。““不要走，爸爸，别离开我”！好几个晚上，被儿子梦话半夜惊醒。
两周后，我交代完房产公司的工作，到汽修厂正式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