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直面死亡

    翔悦在慕容月影惊慌失措的目光中看到了真切的关怀，这是他生命之中从未有过的温暖。他经历过无数场厮杀，和许多久经沙场的将士们一样，在一次又一次的屠杀之中，同情和怜悯之心早已被消失殆尽，他们的心变得冷酷而坚强。
    这么多年年来，翔悦为了要取得战胜的胜利，为了要维护自己的地位，他也做过许多违背良心和意愿的事情。他有一个崇高而合理的借口，他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国家的利益。事实上，真的是这样的吗？
    面对生死，翔悦竟然舍不得放开慕容月影的手，就像上一次在逃亡途中他愿意用身体去保护她一样。他开始能够体会那一夜云逸扬在千军万马之中仍然坚定的牵着慕容月影的手时的那份心情。能够在冰冷无情的战场之上找到一份让自己去坚持的真爱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他怎么忍心，为了活命而独自逃生。
    “同样的境况，云逸扬没有放弃你，我也不会。”翔悦用弯刀砍下了自己衣服上的一块布料，将慕容月影和他的手腕紧紧绑在了一起。“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翔悦的面对三个前来刺杀的高手并不是非常的在意，常年生活在生死边缘，他的心早已被锻炼得睿智而冷静。他左肋的伤口在不停的流血，他知道必须速战速决。他一手护着慕容月影，手腕一动使出了夺命杀招。
    慕容月影只觉得眼前一道寒光闪过，她听到了几声惨烈的爱好。翔悦抱着他施展轻功迅速跳出了包围圈。慕容月影稳定心神，搀扶着翔悦往前奔跑。不多时，身后便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她回头看到几名黑衣人带着一群手持钢刀的壮年汉子追了上来。
    翔悦做了一个深呼吸，砍断帮着他和慕容月影手腕的布条，在慕容月影腰间轻轻一提，以阴柔的内力将她送出了几丈之外。面对围攻翔悦早已习以为常。他咬紧牙关冲入战圈之中，强忍着伤痛继续杀敌。
    慕容月影的视线渐渐模糊，她不明白翔悦为什么要几次三番的舍命相救。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甚至还是立场对立的敌人。他看着翔悦的无畏无惧，心中充满了感激和悲伤。若是她从小习武，此刻便不会成为翔悦的累赘。
    慕容月影不知道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多久，也许只是短短的一刹那，她看着一个又一个的人倒在了血泊之中，她很害怕下一个会是翔悦。突然她的眼前掠过一道人影，拉着她的手向前奔跑。
    慕容月影听到翔悦的呼吸变得急促，她搀扶着他的手臂，却发现鲜血不断从他体内流出。“我们不能在继续跑下去了，你会流血过多死的。”
    “不行，我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在追捕我们，这里早就已经瓦剌境内，瓦剌可汗想要杀我太简单了。我们继续跑，我会送你到安全的地方。”翔悦勉强提着一口真气，他也知道自己的情况很糟糕，可是如果他现在停下来，一旦真气涣散想要再次凝聚，以他目前的功力已经不可能了。
    “但是~~~”
    “不要但是，继续走！”翔悦打断了慕容月影的话，他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概让慕容月影不容反驳。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慕容月影环顾四周根本不知道身在何处。两人走了很长一段路，前面出现了一片矮树林。她看着翔悦苍白的脸，含泪说道：“也许他们暂时不会追上来，我替你先把伤口包扎一下好不好？”
    翔悦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沉默的点了点头。
    慕容月影扶着翔悦在一棵大树底下坐下，她颤抖着双手解开翔悦上身的衣服，他左肋和后背的两道伤口几乎深可见骨。她难以想象他需要付出多大的勇气，在这样的状况之下依然和敌人搏斗。她强忍在眼眶里的泪水瞬间滑落，她从翔悦身上拿来金疮药，撕下自己裙摆替他处理伤口。
    “你是在为我哭吗？”翔悦听到了慕容月影轻微的抽泣，他勾起慕容月影的下巴轻声问道。
    这个暧昧的动作让慕容月影感到不自在，向后退了退，拭去泪水说道：“谢谢你救了我，其实你大可不必为了保护我而让自己陷入到那么危险的境地。你没有在危难发生的时候丢下我不管，我已经很感激了。即使我真的死在那些人的手中，我也没有理由怪你。”
    翔悦看着慕容月影认真的表情，忽然笑了起来。“你是第一个为我掉眼泪，而又让我感到心疼的女人。”翔悦忽然为自己感到悲哀，在他过去二十多年的岁月里，他发现他的周围竟然没有一个真正了解过他内心寂寞的人。眼泪，对他来说是一种昂贵的奢侈品。
    慕容月影觉得有些羞愧，她不知道该怎么去接翔悦的话，却听翔悦继续说道：“我救你是我心甘情愿的行为，你不用感到内疚和感激。如果我真的因为你而死了，那也是我自己选择，你并不欠我什么。”
    不欠吗？慕容月影轻轻抚了抚自己的小腹，她与翔悦其实并没有太深厚的交情，如今她亏欠他的这份情，她究竟要如何归还？他日翔悦与云逸扬在战场相见，这一段复杂的恩情又该如何去偿还？
    “二皇子，我~~~”慕容月影低下了头，他在翔悦的眼中看到了与云逸扬类似的温柔，这让她心中有愧。她想要对翔悦表明自己的立场，她不愿意为了活命而去利用一段真挚的感情。
    “在这里，找到了。”
    慕容月影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听到了两声吆喝。她听不懂他们的话，可是却见翔悦的脸色变得铁青。她马上意识到了危险，靠近翔悦的身边，扶着他想要逃离这里地方。
    “来不及了。”翔悦按住了慕容月影的手，露出微笑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目光。
    在面对死亡的时候，翔悦的从容不迫给了慕容月影鼓励和勇气，她忽然也觉得不那么害怕，笑着问道：“我们，还能活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