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出地下掩体,卓航见雾气中停了两架国防绿军用直升机,顿时觉得满嘴发苦:就两手空空野外求生啊?啥时候让回来不知道,好歹得先给点儿必要的求生装备吧……
只见“阎王”双手往背后一背高喊道:“各位队员,你们到这儿接受意志考验、决心锤炼、能力和素质提炼,只是必要的成长过程和手段,不是最终目的。你们的最终目的只有一个,拉出来能用,给你们一项任务能不折不扣完成,哪怕面前是刀山火海,你的眉头也不会随便皱一下。”
“以往,炼狱对你们采取的方式是分组竞争,现在,有一项异常艰巨的任务需要你们合力去完成。半个小时后,你们会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夜间跳伞,地形情况复杂,死伤不可避免。着陆后,你们要第一时间找寻你们的搭档,找齐了各小组第一时间和这边取得联系。你们给老子记住,各小组活的不够3个,死的你们也得给老子凑齐,一个都不能少。”
“直升机上,我们已经给你们准备了必备的物品,上面有编号和清单,按好领取。这些用品怎么用,刚才已经学过,你可以不会使用,也可以弃之不用,但老子告诉你,少了一样,你生存下来的可能性就减少一分,你活着回不来的可能性就增加一分。什么时候回来,老子会选个黄道吉日告诉你们,至于怎么回来、能不能回来,那就得听天由命靠集体,都记住了吗?”
在撼山震岳的一声“记住了”之后,“阎王”大手一挥道:“好,一二三组登1号机,四五六组登2号机,出发!”
卓航跟在孙蓉蓉身后登上2号运输机,找到自己鼓鼓囊囊的背包,在宫素素和孙蓉蓉中间坐下来,抱在怀里借着昏暗的灯光一看清单,只见上面列有一部对讲机,一支手枪,一颗子弹,一把军刺;一套衣服,一支手电筒,一根尼龙绳,一包针;一壶水,一包压缩饼干,一支牙刷,200克食盐,一块毛巾;一管破抗,一管镇定剂,一包纱布,药品若干,此外没有别的。左右一看,孙蓉蓉的装备和他一样,只是宫素素多了个接收和发送指令的仪器。
飞机一起飞,卓航透过舷窗见飞机直飞海上方向,周边浓雾弥漫,头上星月无光,皱着眉头在宫素素耳边大喊道:“你紧张吗?”
宫素素在卓航耳边高喊道:“紧张也没用,说不紧张是假的,除了紧张咱还能干吗?”
卓航回喊道:“不用怕,磨练了这么长时间,你要相信自己能行,实在不行还有我呢。老七,待会儿降落的时候,你一定要记住弯腰、双腿微曲和前脚掌着地,尽量借助弹跳的力量小步急行,减少对膝关节的伤害,万不得已的时候宁愿骨折也要保护好心肺胸腹和后背脑袋。咱们头上没有防护罩和探灯,最好把手电筒和对讲机检查一下放在背包的最上面,记得降落后第一时间打开对讲机相互联系。待会儿你先跳,11号最后跳,我居中策应,记住了吗?”
宫素素回喊道:“记住了,你千万千万照顾好自己,只要你没事,我就啥都不怕。”
卓航扭头在孙蓉蓉耳边又乱喊一通,见孙蓉蓉喊声“谢谢”开始整理手电筒和对讲机,宫素素也忙活上了,从包里翻出手电筒打开关掉,翻出对讲机调试好关掉,放在背包最上面,拉住拉链抱紧装备靠在机舱上,揣摩要去的究竟是什么地方,万一出现女教官讲解的危急情况应该如何处理。
约半个小时后,随机教官看看直升机上的仪表,让各人最后检查一下降落伞包背后,将装备套在胳膊上抱在怀里呈一列纵队集合。卓航起身刚在宫素素身后站好,只见机内红灯一亮,刺耳的警示音“咣咣咣咣”一响,飞行教官转身高喊道:“全体都有,现在垂直高度540米左右,每间隔10秒跳一个,起跳后第16秒前务必打开伞包。准备起跳。”
舱门一打开,一股风立马透了进来。从第一个开始起跳,卓航明显能感觉到飞机并没有停下,而是在呈弧线飞行:靠,你们这不是故意要整我们吗?直升机为什么不直接降到地上?为什么不停下来让我们跳,而是要绕着弧线继续飞行?为什么让我们每隔10秒跳一个,而不是接连不断地往下跳?你怕我们挤在一起全军覆没,还是怕我们之间轻易找到……
二十多天折腾下来,也就这个混蛋还顾得上胡思乱想,包括宫素素在内的其他队员已经接近麻木了,阎王和判官们让干啥干啥,分外听话。
宫素素心“噗通噗通”狂跳着走到机舱门口,不知道是风吹得腿在抖,还是腿自己在抖,随机教官一手抓着门上的横杆,一手抓着她一条胳膊,看都不看她,一数到10秒钟就把她扔了出去。
卓航站在舱口双手捂嘴深呼吸几次,一等“1”字从随机教官嘴里吐出,一咬牙立马起跳,这家伙早已经迫不及待了,原因只有一个:离老七尽量近一点。
卓航跳在半空,听耳边呼呼风响,吹得脸上肌肉生疼,眼睛基本上睁不开,即使咪成一条缝看到的也是黑乎乎一片,不由魂都跟着飞了。卓航堪堪在心里数到14秒,一拉伞绳,感觉身子在半空向上一顿,速度明显降了下来,知道降落伞已顺利打开,先松了一口气。
卓航眯着眼四处张望,见到处黑漆漆一片,看不到人影不知道落下去是什么情况,尝试调动意念,见头脑中那位莫名其妙的“老兄”这下也不好奇了,懒得控制什么方向,把双腿微微一弯,忐忑不安地单等一落地的瞬间顺势前行。
卓航正估摸着快要落地了,忽然感觉双脚似乎踩到了什么,还没等前脚掌踩实,好借助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弹力顺势前行,听满耳瞬间都是密集的“咔吧咔吧”声,“咔吧咔吧”声中还夹杂着“滋啦滋啦”声,刚暗叫一声不好放开伞绳双手紧紧抱头,就觉身子在不间断的一停一顿中不断撞击,最后猛地一顿、被降落伞绳猛地一勒,降落伞好像被树枝给挂住了,身子还在节奏地上下抖动。
卓航心“噗通噗通”狂跳着,浑身上下除了脑袋火辣辣地一上一下起伏着,感觉都快要被越来越紧的降落伞绳给勒死了。卓航小心翼翼地从胸前的包里摸出手电拧亮一看周边,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我靠,脚下浓雾一片看不到底,还不知道给挂了多高。这要是摔下去还不得死翘翘啊?阎王和判官们真要人老命,下午刚训练完悬崖跳伞大半夜的就来个夜间跳伞,晚上上了两堂课大半夜的就给扔了出来,阎王说死伤无法避免,还真他妈一点都不假。还好,我让树枝挂住了,暂时还没被勒死。老七,你不会有事吧?死伤的人之间不会有你吧……
卓航定定心神抬头仔细一打量,见降落伞被一段粗壮的树枝给挂实在了,手背和双臂被树枝划破血流不止,双腿也火辣辣地疼,立马催动太极圆盘恢复身体。等伤口一愈合,见身子不再上下抖动,赶紧抓着伞绳攀爬到树上,摸出包里的对讲机先跟宫素素联系,说我安全降落了,你那边情况怎样?
宫素素说她也基本上安全了,落到了草丛里,就是黑乎乎的看不清脚下情况,落地时绊在树桩上崴了脚,现在不能走路。卓航松掉悬着的一颗心,说他马上赶过去。卓航问孙蓉蓉情况怎样,宫素素说孙蓉蓉的对讲机没开,目前还没有取得联系,估计情况不妙。
卓航摸一把冷汗,让宫素素照顾好自己,有事随时联系,他先去找找孙蓉蓉。宫素素答应一声,让卓航找到后及时去找她,说她一个人在雾气弥漫的丛林里呆着害怕,老是想起《寂静岭》里的僵尸。
卓航让宫素素别胡思乱想,关掉对讲机放进包里,见树上湿漉漉的,树身甚是湿滑,一边飞速从包里翻出尼龙绳把两头接在一起盘“8”字扣,一边飞速思考接下来怎么办:跳伞的时候,两辆直升机似乎在反方向兜圈绕行。现在没什么风,如果每个人都跟我一样不控制方向自由降落,那9名队员应该呈弧形分布,18名队员合在一起大体是个圆。如果直升机减速按照60-80公里每小时的速度飞行,隔10秒跳一个,我和黑珍珠的距离大概在170到220米的范围之内,也就是说,如果她还有意识,我声音大一点喊她应该能听到。
想念至此,卓航双手放在嘴边作喇叭状,先气沉丹田放声高喊几声“11号,你能听到吗,听到请回话”,再把手和耳廓放一起侧耳细听,见涛声中隐隐约约夹杂着尖锐的呼救声,似乎正是孙蓉蓉,只是辨别不出大概方位,不知道她在哪儿。
卓航一急,又放声高喊“18号,你能听到吗,听到请回话”,见宫素素的声音也能隐约听到,大概分出个正反方向,立马脚踩绳子、双手扶树向下出溜,连降落伞也顾不上收。
卓航将绳子收好塞进腰里,一走出树冠覆盖的范围,不由叫苦不迭:林深草密,浓雾弥漫,草高过人,根本就看不到路、无路可走,我可怎么过去?用军刺开路?不行,速度太慢。
“时间就是生命,奶奶的,老子跟你拼了!”
卓航一咬牙,从包里翻出备用衣裤,三下五除二把裤子套在原来被扯烂的裤子上,把背包背到背上,用两个袖子系在一起的衣服把头包起来,双臂尽量缩在衣服里,一手拿手电筒照着,一手拿军刺挥着,弯腰像一个蒙面盗匪似的冲着茂草拔腿就跑:黑珍珠,你可不能死,要不,回去我没办法向老二和他爸交待……
卓航跑一截停下来喊几嗓子侧耳听听声音,朝着可能是呼救声传来的方向绕开树在茂草中尽可能取直线狂奔,大约五六分钟后,终于用手电筒基本上锁定了孙蓉蓉所在的位置:天,看来你挂得也不低,被雾气一阻挡,手电筒居然照不到你。
卓航喘喘气仰头高喊一声“别怕,我来了”,只听隐在浓雾里的孙蓉蓉可怜巴巴道:“卓航,我被挂树上了。我一看挂的树枝被拉弯了,降落伞随时都有可能脱落,不知道离地有多高,下面什么情况,就不敢再动弹了,连求救和呼吸的时候都绷紧肚皮。谢天谢地,老天没有刮风下雨,你过来救我了。你爬树时动静可要小一些,千万别整大。”
卓航长出一口气道:“知道了,我这就上去救你。”
卓航放下背包,拿掉头上包着的衣服,打着手电打量一眼树身,从腰里扯出尼龙绳打个“8”字套在双脚上,把手电筒咬在嘴里,双手抱树靠尼龙绳的摩擦增加阻力,像猴子一样蹭蹭蹭蹭向上爬去。
在魏家村的时候,每到春天树皮滑溜溜的杨树发芽,村民要修剪枝杈,就把斧子别在腰里这么爬树。卓航有样学样,有时候上树掏鸟窝的时候也这么爬,不但速度快,还不用担心双腿盘树上下爬磨破衣裤。
大约爬了十几二十米到树冠中部位置,卓航停下来仔细打量,发现孙蓉蓉的情况确实很危急:降落伞挂在一根旁逸的树枝上,不太硬实的枝条被孙蓉蓉和装备的重量拉弯了。落伞包虽然被树枝上一两根小树枝卡着,但随时都有折断让降落伞脱落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