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小慧感觉就这么趴着，前边身子暖和，后背却有些发凉，干脆两脚一蹬，甩脱鞋子钻进被窝，一只手抱过去，从身后紧紧贴住了卓航。这一贴，小慧虽然心里踏实了不少，可偏偏睡不着，不免跟虫子似的动来动去，一会儿就换个姿势。
其实，小慧一钻进被窝，卓航就醒了。第一次到神州市，跟着平头墨镜男回公安局的时候，卓航发现自打“金手指”出来，一路上对金手指发生的一切念念不忘，就感觉这事不能随便来，来过之后轻易就放不下了，要不然，凭小慧的积极主动，他早就忍不住把小慧法办了。卓航隐隐还担心的是，如果现在就跟小慧来事，小慧跟他一样一天到晚也惦记上，他却不在村里，那就很麻烦了。
卓航没想到，野野的小慧见过动物来事，之后从书上自学成才，一得到家人的默许，又浅浅地尝了尝个中滋味，胆子却是越来越胆大，两只手越来越放肆，喘气声都不自觉粗了起来，恨不得转身就把小慧压在身下。
长了一肚子鬼心眼的小慧见卓航身体突然发硬，呼吸声不大对头，知道卓航已经醒了，故意装睡要回避她。小慧一咬牙，感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外边花花大世界，遍地是美女，光上次进来采访的几个女记者，就不止比我美了一百倍。你要上京都，那看到的美女就更多了，你那么有本事，谁再来个投怀送抱，你心一花把我给甩了，我上哪找你去？你马上就要走了，得给我个说法，不能让你甩了我。
卓航见小慧用上了劲扳自己胳膊，再也忍不住了，一翻身压上去亲上去，一手从小慧的后背穿过去轻轻抱住，另外一手开始乱打游击。小慧稍一紧张，一想到带了安全帽过来，随即红着脸喘着粗气热烈呼应，让卓航更加方便地吃她豆腐。
这两个倒霉蛋，一个满心忧虑渴望，一肚子野野的鬼心思，另外一个柴干得快裂了开来，偏偏碰上了一把熊熊燃烧的大火，局面一下子失去了控制。等浑身燥热的卓航找到门路正准备不管不顾往里闯的时候，小慧涨红着脸一把拦住，伸手去掏摸衣服，轻轻嘀咕了一句“安全第一”。
卓航手忙脚乱地戴好安全帽，爬上去刚要再找门路，耳边突然传来“砰砰砰砰”的拍门声，拍门的人显然很生气。
卓航一惊，赶紧起身穿衣服，小慧也红着脸赶紧整理衣服下地。卓航把屋门一开，见贴面站着高大威猛的魏志豹，身边跟着那条摇着尾巴的老猎狗黑虎，脸色一下子煞白，腾一下又变成了紫茄子颜色，冷汗和热汗一起冒了出来。
魏志豹环眼圆睁，一脸怒色看着魏小慧，花白的胡子都在抖动：“滚家去，不知羞耻！”
卓航心一寒，耷拉着脑袋道：“爷爷，都是我不好，没克制住，不是他的错。”
魏志豹黑着脸怒喝道：“没一个好东西！结婚了？入洞房了？”
卓航见小慧侧过身子挤出去，在魏志豹凌厉的眼神中捂脸哭着跑了出去，深深一鞠躬道：“爷爷，我错了，对不起。”
魏志豹长叹一口气，身子一转，双手往背后一背道：“嘿……算了。上院里去，看看你这些天都学了啥，拳脚功夫撂下没。”
卓航收拾回心思跟出院子紧紧身形，演练完擒拿格斗套路，一边一招一式打形意拳，一边跟魏志豹简要汇报这些天学习训练情况，说市公安局见他擒拿格斗上手快，给他找一师傅，把形意拳也打全了。
演练完擒拿格斗套路的时候，魏志豹见卓航一拳一脚劲力十足，打哪眼神跟到哪，显然比自己教的形意拳要高明不止一个档次，脸色已然缓和了不少。等卓航一打上形意拳，魏志豹见卓航把形意拳也学全了，并且深得其中精髓，脸色慢慢由阴转晴：“娃，别怪我发火，我知道丫头那点小心思，就想用身子把你留住。我知道你心里有她，不会负了她，但现在你们行成人之事还不是时候。”
卓航收势躬身而立道：“爷爷，我知道错了。过几天我就要出去上学，明天我想跟你进趟山，再打一把猎。”
魏志豹呵呵一笑，露出满脸包子皮似的褶子：“我不去了，你奶奶说我上年岁了，不能再瞎折腾了。你实在想进山，就让大飞和小慧陪你去一趟吧。记住了，到山里要离死丫头远一些，别单独跟她在一起。”
卓航见一趟拳下来把魏志豹打高兴了，长出一口气，知道他跟小慧的事，暂时算是揭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吃过早饭，卓文秀嘱咐卓航别走太远，下午早点回来，卓航答应一声，准备好干粮和清水，等大飞和小慧一到，尴尬地看两人一眼，没事找事干摸摸黑虎的头，三人一狗一言不发地沿着河边向村西北头走去。
一出村，小慧见除了大飞之外没有外人，黑虎一声不响跑在最前边，假装一个走路不稳，自然而然地把手伸进了卓航手里。大飞在前边闷头走路，头也不回，根本不问他俩的事。
走到一三岔路口，大飞停下来狠狠白一眼小慧，问卓航想上哪边，想打些什么。
卓航心一动放开小慧的手道：“哥，上次我们到镇上，我跟你说过我有的是钱，你还记得吧？今天咱们随便打些什么，去把钱拿回来怎样？”
大飞圆睁双眼道：“你说的是真的？哪来的钱？有多少？偷的还是抢的？”
卓航见小慧也一脸不安，厚着脸皮嘿嘿一笑道：“这钱来路肯定不正，但那时候我还小，哪里知道那么多是非啊！那年秋天，我沿路讨了一天饭，晚上猫在路边一山洞里盖着一张破毯子睡觉，睡到半夜被饿醒了。我正准备翻拣白天要的东西胡乱吃几口，忽然听洞上有人小声吵闹。一个人说还是分了的好，一个人说现在这钱不能动，一花出去钱上有编号，就漏了底，还是等风声平静下来再说。我听一人说要把钱藏在洞里，赶紧把自己的东西胡乱收拾一下，轻手轻脚走出洞外躲在一边偷看，生怕发出一丝动静。”
小慧插嘴道：“后来呢？”
卓航道：“跑了半天路，我渴了，先喝口水再说。”
卓航扔给蹲在一边的黑虎半块干馍，喝几口水，把水壶塞回背包边走边说道：“后来，我就看到两人从崖上溜下来，打着手电筒提着一个箱子进了洞。只听一人说，这洞里好像有人来过，你看这地上的脚印。过了一会，另外一人说，指不定哪个野孩子跑这里玩过。之前那人说，这么一说，钱放在这里不是不安全？另一人说，不安全个屁，这洞不深，洞里又没其它东西，咱找个偏僻的角落埋进去，走的时候整理干净，不会有事。你忘了田边李子的故事？长在路边的李子树上的李子没人动，这说明这李子根本不能吃。这洞靠村子这么近，谁会想到里边藏着东西。那人说，还是你聪明，藏到这里，咱们以后找起来也省事。后来，洞里就没了声音，我猜他们是在找地方埋钱。”
“我怕他们藏好钱出来发现我，就躲远了一些，躲了半天，却看到一个人鬼头鬼脑地拖着另一个人出了洞，把人扔进林子里就急急忙忙跑了。我偷偷摸摸绕过去，见这人没有动静，上前一看人已经死了，顿时吓了一大跳，感情为了分钱，一人把另外一人给杀了。我看天快亮了，附近没人，立马跑回洞里，在一角落挖了一口皮箱出来，打开一看，发现里边是整整十摞百元大钞，一摞一万，加起来是十万。”
卓航见大飞目瞪口呆地说“十万”，脸一肃道：“我记的很清楚，是十万。那时候我东家吃几口，西家要两毛，吃了上顿没下顿，虽然不识字，但钱还是认得的。我看到皮箱里居然有这么多钱，当时就傻了，这些钱我拿走，以后还讨个什么饭啊，一辈子都够花了。我看箱子里有一捆胶带，就把钱用胶带缠在身上，把箱子照样埋进去，胡乱整理一下现场，匆匆忙忙钻进了大山，恨不得看不到人才好。”
“我在大山里不辨方向，不知道怎么着就跑到了仙人洞一带。我跟他们学把钱藏好，这才松了一口气。没想到，我光顾着跑路，腿磨破了，脚磨破了，血腥味招来了狼。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实在跑不动了，就上了树，在树上一蹲就是一天多。一开始，狼还挠树、爬树，见拿树没办法，就蹲在树下守着。后来，狼见我不下来，就走了。我怕它们没走远回头又跑过来，就没敢轻易下树，果不其然，它们不知道到哪转悠了半天又回来了，见我不上这个当，就明目张胆地卧在了树下，等我熬不住从树上掉下来。”
小慧拍拍起伏的胸口道：“狼狡猾着呢，还好你没下来，要不然就没有你了。后来呢？”
卓航道：“后来，我看狼始终不走，就跟狼商量，不行我把钱分它们一半，一半不行就一大半，一大半还不行就全给它们，我继续去要我的饭。”
小慧笑笑道：“它们又听不懂人话，你跟狼商量个啥啊！”
大飞白一眼小慧道：“别打岔，让他说完。”
卓航指指前方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棵树就在那边吧？我当时也不知道狼听不懂人话，见狼不爱钱，就要等着吃肉，又跟它们商量，让它们放过我，大不了我把钱全部拿去买肉，回头跟它们分着吃，让它们多吃，我少吃。没想到，狼还是不搭理我，就等着吃没有二两肉的我，郁闷得我当时从树上跳下来喂狼的心都有了，讨了几年饭，好不容有钱了，却没命花，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偏偏有钱了又碰到了狼。后来，我看我快要不行了，就用衣服把自己绑在树上，打死也不想喂不讲道理不通人性的狼。再之后爷爷带你们进山打猎把我救了，再后来的事，你们就都知道了。从那以后，我就特别怕见到狼。”
大飞见这家伙东拉西扯终于把故事讲完了，圆睁双眼道：“你这些年过得苦唧唧的，有钱咋不知道拿出来花？”
小慧插嘴道：“哥，你傻啊！卓航哥刚才都说了钱上有编号，怎么能随便花，一花，警察不就找到了！到时候，说不定他们还以为钱是卓航哥偷的，人是他杀的呢。”
卓航嘿嘿一笑道：“还是你聪明。大飞哥，七八年过去了，国家不知道又印了多少钱出来，这个案子也一直没听说破。七八年过去了，谁还在意这个？这不我要上学了，虽然大家帮忙我不缺钱，但奶奶在银行的钱不肯动，她又身体不好，我不怕家里缺钱用吗！大飞哥，我求你一件事行不？”
大飞黑着脸道：“没啥求不求的，说。”
卓航肃容道：“大飞哥，这钱来路不正，按理说应该交给国家才对。但这么一来，案子要破，我没时间陪公安局破案或者什么的，钱更是白瞎了。这十万我准备平均分成三份，一份给你，你到银行悄悄存起来，留以后娶媳妇用。另外一份给小慧让小慧也存起来，留我们俩以后结婚生孩子用。还有一份，我准备带走一半到学校用，另外一半分开来放你俩手里，留这几年我奶奶贴补家用。不过，你俩不能发傻，不能一次性把钱存银行，这样会让人怀疑。最好那次出去卖山货或者野鸡、野兔、药材了，就到银行存个一两千，这样人家以为是你俩平时积攒起来的，多存几次，就没人怀疑。”
大飞黑着脸，见自己可以拿到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三块三毛三分多，心一动看向小慧道：“你说呢？”
黑白路
抢棍
2024-10-30 14: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