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突飞猛进

学其它方面的内容，卓航虽然发了狠、用了心，但毕竟没什么基础，学的东西又过分庞杂，一下子消化不了那么多，暂时还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在练习擒拿格斗的时候，教授擒拿格斗的武警见卓航功底很扎实，并且身手不弱，对卓航却很是赞赏。
其实，卓航并不知道，他的功夫基础扎实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魏志豹的形意拳没有教全、没有教好。七八年下来，魏志豹翻过来调过去就那么几个套路，就那么几十招，你让卓航从后往前倒着打，或者顺序打乱了打，说不定他都能打出个所以然来，基础想不扎实都不行。
魏大飞迷迷瞪瞪懂事后，一开始感觉练武好玩，还跟着魏志豹像模像样学过一段时间，到后来不想吃这个苦，又被梁凤英肉疼着袒护，也就断断续续接不上了。再大一些，大飞心思不在村里，想的是怎么赚钱、怎么讨好怎么看怎么顺眼的胡霞，基本上就把形意拳扔在了一边。卓航则不同，他的命是魏志豹救的，这家伙一能下床活动，立马看出了魏志豹在魏家村的威望，而他一个不明不白被救到魏家村的野孩子，要想在魏家村活下去，就得想办法讨好救命恩人魏志豹，魏志豹说什么就是什么，让他干吗他就干吗。
自打孤苦伶仃的卓文秀把卓航认领回家，让他上了村小之后，卓航总感觉卓文秀除了给学生上课的时候说说话，一回到家就闷声不响，上课的时候也基本上对他不管不问，好像一直对他很冷、有些排斥。卓航少年心性，心里一拧巴，免不了有事没事就想往外跑。魏家村小学离魏大能家不远，卓航跟魏家又有过这么一段渊源，所以，卓航跑的最多的，也就是魏大能家。
在卓航幼小的心里，无所谓对错，只要能活下去，只要能更好地活下去，谁对他好他就听谁的，谁有本事他就倾向于巴结谁。魏志豹偶尔一教上他形意拳，卓航见他教得很认真，对自己的形意拳很是得意，听魏志豹的话一认真学一认真练，魏志豹就很高兴，魏志豹一高兴，指不定还留他吃顿饭或者给他点从山里弄来的野果、山货什么的打打牙祭，也就很卖力地学了下去，再大的罪也能受，再大的苦也能吃。
魏志豹见形意拳终于有了衣钵传人，一喜欢上卓航的刻苦和认真，一喜欢上卓航的听话，外加比较可怜卓航他，自然格外对他好，有时候甚至比对大飞和小慧还好，进山打个猎、砍个柴、弄点山货什么的，有事没事就把他带着。卓航一方面趁机跟大飞和小慧处理好关系，另一方面跟着魏志豹学别的东西，早早就承担起了家务，减轻了卓文秀不少生活压力。卓文秀见卓航能担过去，也就听之任之，随他。卓文秀这么一来，卓航更加感觉心里和眼里都没他这个认领的孙子，不如魏志豹对他好。
等卓航再大一些，和魏小慧一起到松山镇读初中后，突然发现因为他是被人救回来的弃儿，没爹没妈，外加他口袋里没几个钱，穿着只能说干净，有时候吃饭还得小慧照顾才不至于饿肚子，常常挨人白眼。卓航这才明白，自己在魏家村之所以没有处处挨人白眼，是因为大家都穷的都差不多，而领养他的人偏偏是卓文秀，卓文秀又是村里的教师、公认的好人，这才对卓文秀开始心存感激。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虽然表面上说你不理他比踹他一脚还过分，但你要真去踹他让他疼、让他恨，还不如不理他。
在学校一挨人白眼，卓航怀揣着一肚子心思一把自己紧紧裹起来，轻易不愿跟人接触，外加一考试一测试，分数低的一塌糊涂，老师也恨上他了。老师一用言语挤兑，除了小慧理解他，别的同学就更看不起他，包括差等生。
老师看不起他无所谓，顶多在课堂上骂几句笨、笨得不可救药，安排他多干些别的学生不愿意干的脏活和累活，调皮捣蛋的男生不一样，见卓航都这样了，居然还有个长得不错的“女朋友”照顾他，不但主动去招惹他、欺负他，连带把替他出气的小慧也招惹上了。小慧是谁？那是卓航心里神一般的存在，他要想在魏家村好好活下去，想在学校不饿肚子，那就得照顾好这个“妹妹”。
卓航奋不顾身“噼里啪啦”一通乱打，全校都知道有个打起架来不要命的学生叫卓航，打的时候用的居然是拳脚功夫，别没事去惹他，这家伙身上没油水，只有半条命，而魏小慧则是他另外半条命，也不能碰，你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的，他根本没钱赔。而卓航一通乱打之后却懂得了一个道理，原来形意拳好好学还是有用的，至少跟人打架的时候不吃亏，如果对方人多，你就躲闪着逮着一两个往死里打，谁都不想出人命，谁都得赶紧停下。
学校一处理，狠狠一通批评，心里没多少不痛快、反倒有些高兴徒弟长本事了、一对多也不吃亏了的魏志豹，逼着魏大能把镇上领导请出来，到学校好说歹说一通，总算把事情摆平了，卓航不用退学了，而狠狠被批评一通的卓航，也知道自己在学校不能惹祸，不能把人往死里打，要不然他赔不起，还不能继续上学、保护妹妹。
从此，卓航在学校成了最怪异的一个人，身上穿的衣服虽然还算干净，但上面经常有补订，听说还不是他买的，是大飞或者村里别人不穿剩下的；吃饭的时候，魏小慧公然往他碗里扒拉，他二话不说全部吃下；学习成绩很差，但学习很用功，就是全班的后腿都快被他一个人拖断了；跟人不合群，只要你不去惹他，他也当你不存在。
而他们却不知道，卓航在冷眼中暗暗憋着一股劲，他不喜欢这种冷眼，无奈基础在那儿摆着，除了文科能看出恶补的效果，理科包括英语，只能一步一步来，他再着急也白瞎。
马马虎虎地上了高中以后，学不下去的魏小慧一回村替下卓文秀当老师，少了对他的照顾，卓航忽然感到了一种危急，一种没人愿意搭理他、孤立他的危机。这家伙见所有人都看不起他，没人愿意搭理他，心一静下来，学习和锻炼更加刻苦，而初中三年的勤学苦练也慢慢看出了效果。
这家伙惊讶于自己进步速度的同时，更惊讶于同学和老师们对他一成不变的不咸不淡。卓航一狠心，课余时间照样躲在一边打形意拳，甚至跟老师“公然”作对，有的题目平时明明能做好，考试的时候偏偏就是要做错，或者干脆留空白，继续拉全班后腿。
进入高三下半学期之后，卓航突然发现，这两年考试测试老是故意留空白或者把题做错，居然慢慢养成了一种一看到试卷就有股想故意捣蛋的冲动，赶紧悬崖勒马去调整。这家伙知道高考对一般人来说无所谓，但却是决定他命运的关键时刻，如果拿着高考试卷也这么玩，那就完蛋去了。
高三的学生们，除了知道高考没有一丁点指望，一毕业就另谋出路的以外，别的都在蒙头苦学，卓航学的好还是坏，只有老师关注，很少有学生在意。而高校一扩张，高考很多知识点考的是基础知识，拉差距的总共也就那么几道难题，所有课程的会考一结束，卓航一把精力集中到高考学科，在高考前的几个月，成绩突然突飞猛进，老师一关注再开点小灶，居然考出了一个全县文科最高分，成了太阴县的文科高考状元。
形意拳打偏了，偏到了人性和学习，就此打住，重新打回形意拳。
卓航把从魏志豹那里学来的套路演练演练，憨憨一笑道：“叔，这是我跟村里的魏大爷学的，我的命也是他救的，我跟魏大爷练了能有七八年，他经常带我进山打猎，监督我砍柴、用胳膊提水，也不知道练得到底咋样。”
武警竖起大拇指笑笑道：“不是花拳绣腿，基础很扎实，不错，不错。你打的拳看样子应该是我们这一带流传比较广的形意拳，这几天你先练擒拿格斗，得空我找本书给你看看。”
卓航拿到一本专门介绍形意拳的书后才得知，形意拳尊岳飞为鼻祖，以五行拳（劈、崩、钻、炮、横）和十二形拳（龙、虎、猴、马、鸡、鹞、燕、蛇、鼍、鸟台、鹰、熊）为基本拳法，在内家拳中独树一帜。形意拳的风格硬打硬进，讲究“三节”、“八要”，此外还有“十病”要忌，“十目”要知，学习形意拳要练头、练身、练手、练步、练梢、练精、练意、练气、练力、练功，有一套完整的体系，而形意拳的技击理论有6项原则，工（巧妙）、顺（自然）、勇（果断）、疾（快速、突然）、狠（不容情）、真（使敌难于逃脱），称为“六方之妙”。
大字不识几个的魏志豹不知道从谁手里学了一些残缺不全的套路和招式，里边的一些要领不知道是压根儿就没有学过还是给忘了，从来没有讲给卓航听过，自己也打得不是很规范，只是让卓航照葫芦画瓢跟着学，在一些招式上略加指点。
武警教卓航擒拿格斗的时候，说公安部门面对的主要是犯罪群体，擒拿格斗以制服对方、使对方丧失战斗力为主，有完整的套路和招数。卓航见武警把人体容易受伤的部位、关节、击打的后果讲解得一清二楚，配合着动作一招一式详细解释为什么这么打、打的目的和效果是什么、怎么发力、怎么把威力发出来、击打的时候要注意什么，层次分明、井然有序，显然比魏志豹高明了不止一个档次，也比他学的形意拳要实用的多，不免练起来格外用心。
其实卓航不知道形意拳的博大精深，部队、公安部门传授的擒拿格斗技巧，只是取了形意拳的精华，又根据实际需要加了一些改变而已。要说起擒拿格斗的源头，还得去形意拳中找。不过，有了形意拳的底子，卓航再学擒拿格斗，进展就神速了许多。
数天后，一直暗中关注卓航进展情况的陶政把张敏华和陶婉带到公安局，在窗户外指着正在训练的卓航道：“这就是卓航，家里很穷，但学习很刻苦，很上进。看到没，几天一下来，教擒拿格斗的警察不住嘴地夸他，要是他有你这么好的条件，肯定比你强很多。上大学后，你要多帮帮他，比如跟娇娇出去买生活用品和学习用品了，看看他缺什么，帮他一起想着，要出去外边转了，也带着他开开眼界，他可是我们想一心培养的警界精英。”
陶婉笑笑道：“老爸，我知道，你又在批评我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他的事在神州都传遍了，我也很佩服他，该出手时，我不会对他不管不问的。不过，这额外的支出，你可不能从我的生活费里扣。”
张敏华笑笑道：“死丫头，我和你爸啥时候缺过你钱了！一年额外增加一万生活费够不够？”
陶婉一伸舌头做个鬼脸笑笑道：“够不够你们自己看着办，反正我只看米下锅。得，我也回去头悬梁锥刺骨去了，他本来就是高考状元，再被老爸一恶补，更加了不得，我可不想让你老是说我。”
第二十八天，陶政打电话把卓航喊到办公室，拿出一张入学通知书道：“恭喜你，体检和政审顺利通过，你被京都公安大学录取了。这些天我一直在观察你，学习和锻炼很刻苦，基础很扎实，适应性和协调性很强，进展让我非常吃惊，也让我非常放心，你已经具备了当一名一流警察的资格，好样的，继续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