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虚幻与现实

直到在林轻入住的房间门口将要告别，霍辰良一直没有给她机会让她继续说完。
“早点睡吧。”林轻现在已经不是那时候长发飘飘了，霍辰良却还是忍不住，微凉的长指从她脸庞划过。
林轻有一瞬间的僵硬，可她没有躲开。她握住霍辰良的手掌贴着脸庞，“霍辰良，孩子我没办法拿掉，你能接受这样的我吗？”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霍辰良淡然的扬起唇角，声音柔柔的，可说出来的话却跟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南辕北辙，“林轻，你是从来没看清过自己，还是只是在逃避？”
他的话犹如晴天霹雳，林轻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微张的唇瓣一张一合，可还是说不出来任何话语。
他的长指弯起，轻轻摩挲着她软嫩的脸颊，指尖的触感美好的让他几乎不能自制，“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我迟了这么一步，终究是要错过你的。”他慢悠悠的说着，语气温柔的像是情人间的低喃。“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如果最终还是没有办法在一起好好相处，”霍辰良反手握住她将手掌紧贴在自己的心房处，“这里，只给你一人留位置。”
她红着眼眶看着眼前的男人轻描淡写的说着告别的话语，鼻尖酸涩得几乎连呼吸都没法再继续了。林轻却再也哭不出来，指尖传来他强有力的心跳，她直直的看着他。
霍辰良有些无可奈何地将面前的小女人圈进怀中，薄唇温柔的轻吻着她的头顶，缓缓摩挲着。林轻顺从的俯在他胸膛前聆听着耳边蹦蹦的心跳声音，霍辰良这番话也算是变相在拒绝自己了。
总不能一个人就把世间所有的好都占了个齐全，林轻能想明白，霍辰良于她能做到这般已属不易，还是不要再祸害于人了。林轻没有再坚持。
明明是自己说的不要，可霍辰良看她乖乖的窝在自己的胸膛前心底的酸凉却是怎么都没办法忽略的，林轻甚至连挣扎都没有就这么放弃了。不是自己的东西，再怎么努力花心思，不属于自己的终究不属于自己。他心头压着巨石，如遭雷击。
服务员低着头从走廊边走过，林轻有些不好意思这才挣脱了开。
“早点睡吧。”
“嗯，你也是。”林轻强迫自己对他绽开笑容，“晚安。”
然后告别，霍辰良没有留恋门未完全和尚他就抬步离开了。
林轻关上门，有些无力的背靠在门上。她堕胎真的只是因为不舍得陆胤昕吗？
不是，林轻很清醒，她知道自己中途叫停的原因不是因为他。此前，她一直将自己蒙蔽在和陆胤昕的杂乱关系中不肯走出来，霍辰良对自己的好她只是理智上明白，在内心里的温暖却并没有那么多。如今他这么耐着性子陪她散心，陪她去医院。她叫停之前那一秒，林轻亲眼看到霍辰良已经快要冲进门来阻止自己了。
可她到了嘴边的话已经说出口，林轻看着霍辰良有些颓然的稳住身形。她在心里对自己一遍一遍的说，陆胤昕这条路已经快要走不通了，霍辰良或许值得她赌一把。
他是误会了什么吧。林轻知道，可她本已有些蠢蠢欲动的心思已经恢复平静，那一点点冲动瞬间就消散了。
算了吧，就算没有陆胤昕，她也不该利用霍辰良来帮自己走出困境，也不是非得有那么一个人陪在身边不可。
林轻泄气的任凭身子滑落，她坐在地毯上，心思里缠缠绕绕净是这些纷乱。猛然家，林轻快步跑出去，大力的拍起霍辰良的房门。
门一开就看着她有些急切的脸色，“怎么了？”他依然维持着方才那会儿的笑容，柔和的说道。
“霍辰良，我刚才反悔，是因为我怕做手术。”她摇摇头，“没有别的原因。”
霍辰良直视着她的眼眸，如此发怔般的看了好久，他的眼睑微颤，笑着说道，“嗯，我知道。”
“那你之前说过的话，还算数吗？”林轻仿佛生怕错过什么似的，慌忙问道。
霍辰良没有回答，他牵着她走进来，穿过主卧走到落地窗边的沙发椅上坐下。他蹲在林轻身前，宽厚的手掌紧握着林轻的白嫩的小手，“咱们离开庙里之前你问了明真的师父一个问题，他是不是跟你说，因不存在，恶果便也不存在。”
“你怎么…？”
“我正好能看懂些唇语，师父又是面对着我坐的，所以便猜了个七七八八。”霍辰良缓缓开口道，“所以你觉得打掉孩子，跟陆胤昕甚至黎辛之间就没有瓜葛了是不是？”
林轻默默地点头，没说话，眉眼间原有的惊讶神色也逐渐被嘲讽所替代。
“林轻，你在担心什么？”
“我很傻是不是，”她突然间莫名的笑了起来，“黎辛和陆胤昕曾经有过一个孩子，今年年初结婚之后我才知道的，此前他从来没有跟我提过。在新西兰的时候，我亲眼见到庄园里那个墓冢。”林轻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稳，虽然她尽量在用着平淡的语气。“此后便不断地做噩梦，梦里一只血淋淋的小手抓着我让我还债。我还能欠什么债呢？结婚那天王素在新房门前特意去给我说了一句早生贵子，我以为她知道我受孕困难所以故意嘲讽的，哪知道她是来给黎辛打抱不平来出气的。我不想欠人什么，陆胤昕他有事瞒着我不坦白，这种关系我也没办法再继续忍受下去了。”
“所以你觉得孩子没有了，就跟黎辛两清了是不是？”
林轻垂着眼眸，长长的一排睫毛在眼睑处落下阴影，恰到好处的遮挡了她原本讳莫如深的瞳孔。
“傻丫头。”原来症结只在此处，霍辰良似乎能感受到心房里的血液在一滴滴的减少消失。他却仍然端着笑容去安慰她，“明真师父的意思是，你为了莫须有的梦境去为难自己，是不应该的。虚幻的事物，对现实人的生活哪里会有什么影响呢？你不过是自己钻进死胡同走不出来罢了。”
原来还有这么一种解释，林轻有些不相信的抬眼看着他，“是这个意思吗？”声音低的近乎自语。
“是的。”霍辰良抬起手掌抚着她的侧脸，“梦境本来就是算不得数的，你还这么跟自己过不去，不是没事找事儿吗？”
霍辰良毫不见外的笑怪她，林轻原本复杂的心境轻松了不少，连附在脸庞的手掌也没觉得有任何不妥。“你才没事儿找事儿呢。”她似乎又开始恢复了伶牙俐齿的战斗力。
“早点回去歇着吧，”霍辰良站起身来将她扶起，“明儿我送你回去。”
他的话有理有据条条是道，林轻一时也被说动了没意识到任何破绽，可她潜意识里仍然觉得似乎漏掉了什么，林轻拖着步子由他送了出去，“就在隔壁，你进去吧。”
“嗯。”霍辰良点头，可脚步却仍然没停。直到林轻开了门进了屋子他才转身离开。轻轻地咔哒声传来，霍辰良回头望向已经合上的房门，他垂下双眼看着刚才停留在她脸庞上的手掌，如此怔怔的站在原地愣了好久，半晌，他才又重新回了房内。
林轻进了房间，到床边一坐下，她就反应过来：霍辰良，是真的没再给她会转的余地了。可他那番说辞是真的让自己已经开始有些动摇了的。林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徘徊不定，一会儿想豁出去跟霍辰良开始，一会儿又想是不是真的只是自己钻了牛角尖对陆胤昕不公平。这么三心二意的，林轻觉得自己有些可恨了。
她仰躺在大床上，有些泄气的在床上滚来滚去，搅得大床上一片狼藉，枕头也被她挥到了地上。如此又折腾了好一会儿，林轻终于累着撑不住了，合着衣服便睡了过去。
吃晚饭的时候，郑夏突然打来电话。杜国锋又出幺蛾子，说是不久后就要出差在C市还留一天便走。陆胤昕沉默了一会儿，随即说道，“就约明天，你小心安排着，我今儿晚上就回来。”
他三下两下将刚挂进衣柜里的几件衣服收回箱子里，最后环视了屋内一遍，这才提着行李出了房间。陆胤昕也懒得跟他们解释告别了，出了电梯就坐车直奔机场。期间他给秦昭臣他们几个男人发了条短消息，也没想着再去告诉林轻，随后便关机了。
秦昭臣看到短信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已经不通了，周即这会儿正窝在自己怀中甜甜的睡着。他揽着周即的手臂下意识的收紧，眉间布满了乌云。
第二天一早，林轻就起床了，昨儿晚上合着衣服睡的，脖颈还有风衣领子压出来的痕迹。洗脸刷牙好生收拾了一番，她开门的时候霍辰良正好走出来。
霍辰良依然是不温不热的面色，平静的有些诡异。他浅笑着带林轻去餐厅吃早餐，然后亲自将她送回了会所。
林轻已经快要走进大厅了，她突然转身跑到霍辰良身边。
“怎么…”
他话还没落完，林轻就这么突然的扑进了他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