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纪大厦冷冷清清,此时正是午休时间,门口的保安坐在警卫室抱着饭盒吃面条,偶一抬头,眼睛盯着一个地方愣住,他看见一个身材婀娜的美女从大门走过来。
夏如霜中午跑回公寓精心打扮了一下,换上了那件与表姐刘嘉萍一起买的粉紫色套装,套装领口很低,春光乍泄,让保安受到惊吓,夹在筷子上的面条洒了一地。
电梯也是空的,平时塞都塞不下。夏如霜从容地走进电梯,伸手按下8楼,门在将关闭的瞬间,一只带黑皮手套的手拦住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挤进电梯。夏如霜抬头一看,全身的血液瞬间沸腾了,竟然是陈秋风,这种见面方式是她做梦也想不到的。
陈秋风穿着深色羊绒大衣,一条暗格子围巾搭在衣领里,给人以即内敛又儒雅的气派。夏如霜不由悄然心动,她冲他一笑。
陈秋风走进电梯才发现里面站着夏如霜,他抬眼望着她,多少有些尴尬,他往后退了一步,身体靠到电梯厢上,脱下皮手套,一边饶有兴致的开玩笑,“怎么,打扮得这么漂亮去相亲呀?”
“没有,中午没事去买件衣服。”夏如霜努力稳住自己,抬头观察陈秋风,说,“好看吗?”
“噢,漂亮。”陈秋风一只手抓着手套往另一只手上敲了几下,本想再逗逗她,一看夏如霜的眼神,觉得还是保持沉默好,就闭上嘴,目光转到电梯上方的数字显示屏上,数字跳到“4”上突然顿了一下,忽的停了。
陈秋风感觉不对,急忙按开门键,没反应,接着又按了几下,仍然没有反应。夏如霜明白过来,电梯坏了,她惊叫起来:“坏了,电梯坏了。”她受惊的原因很多,电梯坏了只是其中之一,更重要的是她和陈秋风两个人单独呆在电梯里,而电梯坏了。
她很自然地冲到陈秋风身边,抱住他的胳膊,“陈总,怎么办?”
陈秋风愤怒地拍了拍电梯门,发现夏如霜抱住他的腰,身体已贴在他后背上,他冷静下来,回过身,夏如霜小鸟依人般望着他。他挺直身体,把她的双手拿开,他可以看到她胸前一道深深的乳沟隐在淡紫色的羊绒里。陈秋风嘴角浮出一条迷人的笑纹,他伸手托住她的脸颊低声说:“姑娘,你背后有摄像头。”
一句话把处于迷乱中的夏如霜拉回现实,她急忙转过身,发现电梯上端灯座一侧,确实有一个摄像头。她深喘一口气,转回身,陈秋风已拨通保安电话:“保安吗,我是3号电梯,出故障了,在电梯里。”
陈秋风打完电话,身体退后靠到电梯厢上,眼睛仍然盯着夏如霜,似乎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夏如霜使劲把眼里的泪憋回去,她也靠到电梯厢上,眼睛似一把钉子盯住陈秋风。
“衣服很漂亮,但不适合穿着工作。”陈秋风重新套上手套,从大衣兜里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支捏在手里。
“我知道了。”夏如霜低下头,心里的怨气一发而不可收。
这时,电梯门响起细碎的响声,一名保安冲里面大喊:“有人吗?”
陈秋风从里面敲了几下。
“马上好,不要急。”一名保安大喊。
“陈总,”夏如霜从刚才的心猿意马中恢复过来,她仰起脸颊似挑衅地说,“我有一个信息,你会感兴趣的。”说着,她从背包里取出一叠纸,里面还夹杂着报纸,她拿着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陈秋风从那张报纸上一眼认出图片上的人,是周鹤祥,他伸手去抓,夏如霜立刻收了回来,有把它放进背包里。
这时,电梯门“嘭”地一声开了。夏如霜趾高气扬地走出电梯,陈秋风追出几步,叫她,“夏如霜,你去哪儿?”
“老板,我这身衣服不适合工作时穿,我回家,换衣服。”
陈秋风叫住她,“不用换了,到我办公室来。”
夏如霜一笑,说,“好吧。”
陈秋风走进办公室,在室内来回踱步等着夏如霜。他这几天脑子里就一直琢磨周鹤祥这个人。他手边有一些他的资料,他们也见过一面,但是看得越多,反而给人的印象更加神秘莫测。夏如霜在这个时候找出周鹤祥的资料,简直就是投其所好,对他想法门清。
夏如霜不是没有吸引他的地方,她的美丽、聪慧、善解人意都是他喜欢的地方,他也乐于在办公室有个美女伺候,不仅赏心乐目,办事能力也强。但是,一旦一个女人有了非分之想,要改变这种雇佣关系,想凌驾于他,这种关系就危险了。
陈秋风正胡思乱想时,夏如霜推门走进来,她没有换衣服,依然穿着那身粉紫色套装,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拿过来几个文件让他签字。陈秋风看过文件,一边签字,一边命令道:“把资料给我。”
夏如霜拿回文件夹,迎着陈秋风冷漠深邃的双眸淡定地一笑,突然有一种豁出去的勇气,她知道她和他之间的那层窗户纸已被她撕开一条缝,那还留着干什么,不如捅破痛快。
此时此刻,他的冷漠严峻的面容在她眼里是如此完美和富有吸引力,她再也不想隐忍下去,她就想痛快一次。
“我想向你讨杯酒喝。”
陈秋风一皱眉,竟然没有听懂她的话,夏如霜又说了一遍,陈秋风身体往后一靠,靠到老板椅皮靠背上,他的目光重新扫视着她的面容,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夏如霜固执地重复了一遍。
陈秋风有些措手不及,他没有想到夏如霜会给他来这一手,“好,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我们好好聊一聊。”
陈秋风自己开着宾利载着夏如霜来到唐朝。自从那天在这里见过周鹤祥后,他总想找机会再见到他,于是,他又来过几次,但一次也没有再见到他。
服务生和迎宾小姐认出他,一番热情问候后,陈秋风和夏如霜走到酒吧区。
“我在这里存下不少酒,”陈秋风说,“红酒、白酒、啤酒,应有尽有,今天随你喝,但有一点,不准喝醉。”
酒吧里不少人,暖气放的也足,一进来就热气扑面。
夏如霜大胆地挽住陈秋风的胳膊,陈秋风也不拒绝,任她挽着。两人一块走进去,夏如霜嗅到他身上一股好闻的清香混着一股烟草味,清香是一种牌子的洗衣液的味道,烟草味是她每天都闻到的。夏如霜犹如进入梦境一样,她被她眼前的幸福感动的热泪盈眶,她拉着他直接到了舞池,她把身体靠到他身上,随着音乐起舞。
“好啦,疯够了吧,我们去那边谈谈。”陈秋风拉着夏如霜的胳膊走到远离舞池的卡座边,他选里面的位置把夏如霜按到座位上,他转身做到她对面。
“谈谈吧?”陈秋风直截了当的说。
“你能告诉我你的心是什么做的吗?”夏如霜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
“我们做个交易,”陈秋风不去理会她,接着他的话题往下说,“怎么样?”
“你说说看。”夏如霜气哼哼地望着他。
“如果你能说服周鹤祥参与文化园项目,你可以拿到丰厚的提成,怎么样?”
夏如霜不想掩饰脸上失望的表情,她悻悻地说:“这不是我想要的。”
“你只能要这个。”陈秋风强硬地说。
夏如霜控制不住眼里的泪水,她突然失控,失声痛哭,一边哭一边说:“一年多了,就是一块铁也会被捂化了,你难道就不知道我的心吗?”
陈秋风的脸隐在阴影里,他坐在那里一声不吭,任由夏如霜发泄。夏如霜从座位上站起身,不由分说走到陈秋风面前挨着他坐下来,她努力朝阴影里陈秋风的脸上看,她想弄明白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陈秋风从容不迫的从衣兜里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用打火机点上,吸了一口。这里是不准抽烟的,但他顾不上这些了,他急于想出对策。
“跟我做朋友还是情人,”陈秋风平静地说,“你可要选择清楚了。”
陈秋风的一句话立刻让焦躁中的夏如霜安静下来。
“首先,我不会离婚,”陈秋风按灭香烟,说,“我母亲临终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找个媳妇过一辈子,就像我和你爹一样。’我不会违背母训。第二,要做我的情人,就必须从此退出职业生涯,永远不准在社会上走动,不准工作,不能生育。生孩子与你无关,那是我太太的事,你必须能耐得住寂寞。这些你能做到吗?”
夏如霜傻了,她听着陈秋风一大套说辞,哑口无言。
陈秋风伸出一只手抚摸了一下她发烫的脸颊,另一只手轻轻拉了一下她胸前松开的衣服,以遮住她双乳的乳峰。
“想一想,不值得。”陈秋风说。
“如果何雪晴背叛了你呢?你也不打算离婚?”夏如霜满腔怨气的说。
“她背叛我,那是我跟她的事,现在你先把你的事考虑清楚?”陈秋风说。
“我没想那么复杂,我只想做你身边的女人,能和你在一起,帮你把陈氏做大做强。”夏如霜委屈的说。
陈秋风微微一笑,说,“这些都与你没有关系,即使陈氏破产了,你的工资也不少一分。”
夏如霜彻底清醒过来,她愣愣地望着陈秋风,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朝夕相处一年多,她敬仰他崇拜他,他在她心里像一尊神,可是不知为什么这一刻突然倒塌了,也许她只看到了一种表象,她竟然一点都不了解他。
“你今天的话我就当没有说过,我放你两天假,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希望你再来公司的时候,同样的错误不要犯第二次。”陈秋风说着,伸手拿过夏如霜的背包,打开翻出那些资料,说,“我的提议,你考虑一下。我先走了。”
陈秋风留下夏如霜一个人坐在卡座上,自己起身走出去。走出喧闹的酒吧,走在狭长的走廊上,第一次感到身心俱疲,这种游戏对他来说已索然无味。大厅里的灯光黯淡下来,迎宾小姐也撤走了,只有两个门卫给他拉开大门。
深秋的夜晚温度已降到冰点,风一阵猛似一阵。他裹紧大衣,急匆匆找到自己的车。
汽车行驶在落满枯叶的柏油路上,两边的街道、店铺也熄灯了,路上的车辆明显少了,一路畅通。
这时,放在仪表盘上的手机响了一声,是短信提示,他把车速放慢,拿起手机看,是夏如霜发过来的一条短信:
“陈总,让你见笑了。谢谢你放我两天假,我正好回老家看望父母。还有,你说的交易,成交,我会尽力去办。晚安!”
陈秋风放下手机,嘴角扬起一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