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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15
15.5万
飞机到达A市的时候,尚是深夜。
我毕业于美国已经一年之久,如今再回A市已是姗姗来迟。重回故土,依然能回忆起五年前那场导致我远走他乡的伤痕,满心疲惫,满目……疮痍。
重回故土,我不是故人,只是过客。
在美国那些光怪陆离的街巷中徒步,有时候我也会怅惘,是要经历多少的千疮百孔呢,才能在岁月的长河中波澜不惊。
这样想着的时候,人已走出了机场。
夜色微茫,一如五年前我离开的那晚。
在黑暗的空间中,午夜抖动着记忆,仿佛疯子抖动着一颗枯死的天竺葵。
出租车司机接过我手中的行李箱,一边打开后备箱一边问我“小姐去哪儿?”
“……”直到身后传来汽车的鸣笛声,我才回过神来,下意识朝身后望去,车灯的光束灼目的让我有顷刻的不适。
“凝筱!”唐澈从车内下来,上前接过出租车司机手里的行李箱,另一只手臂已自然的揽过我的双肩,冲那司机客套莞尔:“不用了,谢谢。”
他穿着一身干净利索的军装,身后是一辆军绿路虎,我眸光凝着他的肩膀,松枝绿色肩章底版上,缀有两条金色细杠和一枚星徽。如果我没记错,这是陆军少校的标志。
五年前我不告而别之前,便有听唐伯父提起过要他参军进入部队的打算,没想到这会儿已经成了少校。
我不禁莞尔,唐澈性子放荡不羁,厌于约束,要他入伍为军还真是难为了他,难得他还能在不过二十六岁的年纪荣升少校。
直到唐澈发动了引擎我才反应过来,五年未见,倒不知该说些什么,我只能微笑:“好久不见。”
唐澈勾唇,声音依然慵懒却夹了失落:“是好久不见了呢,要不是以沫她告诉我你今晚到A市,你是不是打算来无影去无踪,再来一次不告而别。”
我无言以对,只能转移话题:“深更半夜的,你怎么这幅打扮?”
“刚从部队里临时请假来接你,一会还要回去。”
“其实你不必临时跑这一趟,太麻烦了。”
“高中那会儿考试轮流给你传英语答案,也没见你说过麻烦。”
我闷声一笑,思及高中那会儿的英语成绩,还真是不堪入目,难为我在美国能存活至今。
回来A市是临时所做的决定,也并未打算久留,所以只告诉了以沫,倒未曾想她不仅没来接机,还告诉了唐澈。
记得晓雅曾说过一句话,唐澈一知,人尽皆知。
“我回国的事,先别告诉他们……”
果然如期所料,唐澈一脸无辜的看我:“我刚刚来的路上已经群发了短信。”
“……”我深深哀痛,默默的转头看窗外,我怎么摊上了这样的朋友。
唐澈一副你的心事我懂的模样:“景行刚刚还打电话问我接到你没有,其实作为朋友,他还是挺关心你的。”
“你也说了,是作为朋友。”我朝他莞尔。穆景行,曾经深爱到让我情愿丢掉自尊的人,那也只是曾经。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我对景行的爱,也到此为止。
唐澈紧了紧手中的方向盘:“其实五年前,你不必走的。”
不必走吗?他根本不知道,五年前,我经历了什么。
心口微微有些疼痛,这是当年落下的病根,五年了,如今已是旧疾。
“景行最后没有和宁薇薇订婚,后来景行对我们说过,他和她当初打算订婚,是父母的意思。”他说这话时,竟带了小心翼翼的成分。
我依然是笑:“我只是想去国外求学,于他无关。”我倒希望,我不告而别多年只是为了情伤如此简单。
“凝筱,你变了……”
我但笑不语,只是笑容已有些僵硬。
他轻轻叹息,终于转言:“明天出来聚聚?大家都很想你。”
我假装随口的问道:“沐逸辰去吗?”
唐澈因我对沐逸辰生疏的称呼微微皱眉:“逸辰应该不会来了,我告诉他们你回来的消息,他并没有回我短信,应该是很忙。”
沐逸辰,在五年前那件事发生后,如同梦魇缠绕得我无法喘息。
有时候我也会问自己,五年前的不告而别是对还是错,如果那些回忆中有着最隐晦不堪的过往。
良久,他终于打破车内的死寂:“太晚了,回家还是住宾馆?”
唐澈和他们一样,只知我父母离婚。顾之航,我曾经最爱的父亲,娶了一位不过三十岁的女子,孕有一女,如今算算,也该有五岁了,她叫顾凝汐。顾凝汐,顾凝筱,呵,同父异母。
对于顾凝汐,我算是熟悉的,她三岁时来美国探望她病入膏肓的外公,暂住在我的公寓,这一呆便是一年之久。对她,我喜欢不起来。
“回顾宅。”
“好。”唐澈轻车熟路的驶上高速路,朝顾宅的方向开去。
我微微有些惊讶,唐澈只去过我家不到三次。
我不知道的是,多少个一如五年前的那场雨夜,唐澈总会载着一个喝的酣畅淋漓的醉鬼在顾宅的楼下,去凝望二楼那间属于我的,再也不会亮起来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