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天空的劫云终于积蓄够了足够的力量了,劈出一道水桶般粗的金色雷霆,划破长空,在虚空之上留下一道道耀眼的光痕,带着制裁一切的审判之雷,轰向低头注视着手上东西的陈默。
说时迟,那时快。
看着近在咫尺的雷光,陈默悠悠一叹,那道携带毁天灭地力量的劫雷,却像失了准头一样,擦着他的身子,在顷刻间,那坚硬的地面被轰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深洞。
‘忘川。’秋水咬着自己嘴唇,看着天上的身影,陈默的冷漠麻木让她有点害怕了,她又不敢过去干预天罚,只能夹着依旧昏迷的段德躲向远空。
轰…
蕴涵着毁灭之力的雷光,自天空上倾洒而下,狂暴无比的灵气,携带着穿透一切的秩序神链,将陈默所处的空间完全笼罩,急速的旋转舞动着,将整片虚空都隔绝开来。
这时候,陈默也不在低头沉思,而是抓着那根浊黄色的铁棍,在长空中挥舞起来。
陈默高空演武,手持剑胎忽快忽慢,震出道道剑影,牵引着漫天的劫雷,随着他一呼一吸间,开始变得有了节奏,他手中的剑,快到无影时,那雷光也只剩下一道白光,在天上快速的划动;当他慢下来时,那雷光却像是中了邪咒一般,犹如暮年老妪,举步艰难。
随着陈默的一呼一吸间,劫云变成了他的工具,狂风磨砺,秩序规则交互缠绕,雷光摩擦他手中的棍子,发出一阵阵尖锐刺耳的声音。
呼…
而就在此刻,被秋水夹在臂弯处的段德,身子突然一颤,嘴巴大张并且冒出浓郁的黑气。
段德全身的七窍跟着冒出浓厚的魔气,上半身死命的向后仰去,几乎对折了起来。
‘心魔入侵,怎么可能。’秋水心里一惊,心魔入侵可不是小事,这可是要命的玩意,她急忙将段德放在地下,看着段德周身涌动着魔气,秀眉紧皱。
‘魔。’一声魔吟声从段德大张的嘴巴中传出,犹如从远古传来的声音,带着那不真实的沧桑感,浓云的魔气贯穿整个天地。
黑压压的乌云带着从乾坤各处涌来的魔气与煞气,形成一双紧闭的巨大双瞳,随着段德被实质的魔气托上半空,九空之上神魔之影显现;他向后对折的身躯已经直了起来,双手快速的划动着,嘴巴里说着带有莫名道蕴的远古魔咒。
那双紧闭的巨大魔瞳,随着段德的双手划动,它慢慢地睁开,天地间剧烈的波动也缓慢的停止。被浓郁魔气包裹着,遮天蔽日的身躯,双手划动间,如同一个君临天下的魔神,漠视着天下苍生。
这边的陈默还在借助着雷劫的力量,帮他打磨手上的铁棍。
另一边的段德搞出的动静更是巨大,那双漆黑的巨大魔瞳睁开时,就像启开了一扇从远古就已经关闭了的大门,狂暴的气息弥漫在整个上空。
秋水感受到了最纯正的魔气,而不在是心魔哪种独有的迷惑之气,她急速的往后退去;那双漆黑的魔瞳,如一片深不见底的悬崖,她离得越近就感觉自己的灵魂,快被吸扯进去一般。
‘魔……’又一声诵魔声传来,更加的真实沧桑。空洞的声音越发冷漠。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秋水的耳边响起‘好一个万魔朝拜,怕是当年的天魔无锡,都没有如此阵势吧?’秋水停下身子,脸上没有一丝惊讶,只是浮现出点点的意外之色,她转头望去,发现不知何时,左边的石块上多出了一个男人,他盘坐在石块上,用手只着下巴,正饶有兴致的看着被漆黑魔气包裹的段德。
‘多宝,你怎么醒了?’秋水整理身上的衣裳,伸出秀手将脸上面纱的绳子紧了紧,转头向坐在石头上的男子说道‘怎么?你对这种事情很感兴趣?’
‘魔性回归。’遮天蔽日的魔躯站立在天地间,浑身漆黑缭绕着滚滚魔气与他身后漠然的双眼,遥望着远方的天际,口中的魔吼声越发空洞,每一次都将整个乾坤震的一片动荡;他似在挑衅,又像是在宣告着什么。
‘我。。’多宝刚张嘴,话还没到嘴边,就被段德巨大的声音给打断了,他只能朝着秋水耸了耸肩,表示他也很无奈;然后转过头去继续看着。
秋水对于这个人,她一点也不了解;只知道这个人很早就在这片战场下面了,可以说不管是她,还是这片战场上的白骨,都是外来者,只有他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因为这片战场的下面就是人家闭关修炼的地方,如果当年不是他默许了两界的最后的那场大决战,硬是跑出来干预的话,那谁也不敢有异议;这些年下来与他的接触,让秋水知道了这个人的强大;举手投足间都蕴含着道的轨迹。有他在的地方,仿佛那天那地,都会为之黯然失色;追根结底,多宝道人还救过秋水的命,可以说没有他就不会有现在的秋水。
当时秋水自封与剑中,默默的自己修炼着,万年的时间她竟触摸到了化形的门槛,当那漫天的雷劫来临之际,她还茫然无知,处在一个半游离状态;要不是多宝道人的当头棒喝,她估计早就已经在天劫的神罚之类下,被轰得四分五裂魂归天外了。
‘魔临天地’那顶天立地的巨大的魔影再次发出一声魔吼后,浓郁的魔气渐渐消散,留下的只有漫天舅舅不肯离去的雾霾,还有整片战场经久不息残魂的呐喊声,听的人心中热血沸腾。
‘嘿嘿,有意思的一世呢!连这种老古董都回归了,看来这次可以好好闹上一闹了。’多宝右手只着下巴,看着经久不散的漆黑魔瞳,咧开嘴巴笑了笑道‘女娃子,你那小男朋友也不简单呢,我似乎闻到一些熟悉的味道,有趣、有趣,甚是有趣。’‘多宝你……’秋水闹了个大红脸,看着已经消失的多宝道人,气鼓鼓的用脚踩着地上的土块嘟囔道‘那也要人家承认才行呀。’秋水轻轻的渡步到段德的身边,发现他已经恢复了正常,正盘坐在地上,双眼紧闭着。秋水感受着他渐渐平衡的气息,松下一口气;看来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那心魔不但没害成他,反倒是唤醒了他身体中的某样东西,还得到了巨大的好处。
秋水看着段德身上时不时溢出的一丝丝魔气,她就完全放下心来了;现在只剩下那边的陈默了,他像是一个有耐心的工匠师,整整慢慢的打磨着手上的东西,尽管千百次下来,那根东西依旧没有任何改变,他是一丝不苟的继续着。
轰……
终于,那漫天的雷云散去;天上的陈默却像是没了支撑点一样,双眼一翻,身子从虚空中掉落下来。
秋水一惊,身子化作一道光影,快速的朝前飞掠而去。
唰…
多宝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陈默的身旁,也没见到他有任何动作,陈默的身体就这样凭空停住了;多宝就这样蹲在虚空中,右手摸着自己的下巴,看着陈默的脸看了又看,端详了半天后,他忽然整个身子朝前倾去,伸出自己的鼻子,凑到陈默的身上,狠狠的吸了一大口气。
‘多宝,你在干嘛?’秋水急速的接近,看到平安无事的陈默,松了一大口气。她怪异的看着举止异常的多宝,不禁有些心慌;难道他这就看上了自己的忘川了?他要真的明抢,我也打不过他啊。
秋水看着多宝炯炯有神的双眼,一双小手攥得紧紧的,心中紧张无比,生怕多宝真做出什么来。
‘小秋水呀!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啊?我是对他有兴趣,但不是你脑瓜子里想的那样子。’多宝道人似乎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怪异气息,转过头来朝着秋水调笑道‘再说了,我有心上人了。’呼…
秋水长舒了一口气,当着人家的面,脸上洋溢着笑容,开心无比,就像一个小孩得到了好吃的糖果,在原地蹦蹦跳跳的欢呼着。
‘可是你,刚刚还?’秋水对于刚刚多宝的动作,还是略显怀疑,她又不敢明说,张嘴说了一半,又不敢说了。
‘放心,我那心上人是女的。’多宝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急忙的补充道。
‘哈!哦哦?’这回反倒是秋水不好意思了,低着头颅走到陈默的旁边,从怀中掏出一张绣帕,细心的为陈默擦着脸上的污渍。
‘味道虽然淡淡的,但是感觉好熟悉,到底是谁呢?’多宝道人摸着自己的鼻子,在虚空中走了几步,才转过头对着秋水说道‘噢,其实呢!他还没记起你来,刚才能那样子,只是借着那具骨头传给他的残留力量,随着本能在做而已。’‘那他….’秋水也有点犹豫了,每一个人的都有自己的路要走,眼前的人的路更是艰难。她似乎不该提前出现在他的世界中,能做的就只有引导,不能做多余的事情。她抬起头看向天际,心道在哪一边还有一尊仙帝。
这个战场中煞气飘荡,更是聚集着浓郁的阴气,干扰着天机;那一次秋水的化形劫,更是无人知晓,这些年仙帝的爪牙遍布两界,势力是如日中天,要想扳倒他,她是一步暗棋。要是用好了,可以做到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可是。。‘秋水摸着陈默棱角分明的脸庞,眼里的泪水就像决堤了一般,浸湿了她脸上洁白的面纱。
‘可是这些年我真的好想、好想他,好不容易如今他回到了我的身边;我真的要这样轻易的放手么?’秋水不知道,可是就算再怎么执着,大仇未报,危险依然存在,她摸着陈默的脸,滴滴晶莹的泪水划过她的脸颊,滴在陈默的脸上,她轻轻的擦拭着,呜咽道‘那些人如果知道忘川回来了,肯定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的;如今的忘川,弱小的让她可怜,这样的实力,在那些人的面前,别说兴起什么风浪了,就连只蚂蚁都算不上;只要他们动动手指,就能轻易的将他碾死,连力气都不会废多少。
呼…
‘所以现在最需要的只有时间,让你成长的时间;’秋水深深的吸了口气,不舍得再次摸了摸陈默的脸庞,长身而起;‘这些,都是我当年在战场上捡的一些小玩意;今天我就借花献佛,我倒要看看这两个小子到底能闹出多大的动静来。’多宝伸手挥出了一片光幕,在里面起起浮浮着十多件,样式各异的法宝。
‘恩。’秋水没有过多的话语,他知道多宝的用意可不止这些,所以不要白不要,先替他们收下再说。
‘我看他们安逸太久了,连自己真正的敌人都不知道是谁了。’多宝道人踏步在虚空中,分出一半的法宝,走向段德,嘴里嘟囔道‘正好借这两个小子,给他们们敲打敲打;’‘是啊!他们已经安逸太久了,确实是该有点动静了。’秋水看着天际,身上迸发出一股浓郁的杀气,脸色阴霾的说道‘但不是敲打,而是……杀。’秋水抱着陈默,用秀手摸着他的脸,一步步的朝段德走去;她要把这两个人送出去,留在这里如果没有人护着,会被这里常年累积的煞气侵蚀,成为这里孤魂野鬼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