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真正的工作

上一次在橱柜店打工的时候，我更多的是在混，最后还是靠着杨朋的帮忙才勉强保住了饭碗。心里自然多多少少有些不服气，怎么说我也是个本科生，推销橱柜还不是小意思。现在是暑假，有了充足的时间，我当然希望可以证明自己，不就是业务员跑单子，有那么难吗？

我蹬着车子直接到了工地，这个小区是杨朋专门给我选的。用他的话来说这个小区是A市有钱人的聚集地，能在这里买房子的，非富即贵。我站在小区门口，看着门头上颇有气势的龍园两个烫金大字，也隐隐感觉到了它的贵气。

锁好车子进了小区，里面部分区域还在施工，所以小区里有些凌乱。我随便找了个地方，开始等待业主们的到来。也许是我来的太早的缘故，小区里基本看不到业务员的身影，更别提业主了，但是我还是很有耐心的蹲守着。其实我也喜欢睡懒觉，可是租住的房子没有条件，我也只好早早来工地报到了。虽然此刻心里略显惆怅，但为了迎接正式工作的第一天，我还是挤出了一个笑脸，等待着财神们的到来。

十点多的时候，小区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有装修工人，包工头，业务员，当然也有这群人眼中的上帝——业主。在小区里，业主很好识别的，不需要看他们穿什么衣服，或是开什么车，只要跟着业务员的大部队往人群中心看，最里面的手里被塞满各种资料的，就是我们的上帝了。我也不像刚开始那么害羞了，跟着大部队拼命的往业主身边挤，实在进不去，就把夹着名片的资料胡乱塞进去。

这就是我在小区的主要工作，虽然不能像一些老业务员一样跟业主聊得很投机，但是我还是兢兢业业的发着我的资料，有时候也会在一旁偷偷学学那些老油条怎么忽悠业主。不可否认，作为大学本科生的我，在业务员这个大集团中，有一些清高。他们大多都是一些初中或高中毕业，为了生计把这当成工作在做。而我虽然不知道自己以后会做什么，但跑业务对于现在的我只是一种锻炼，所以我有意的把自己跟他们拉开了距离。我小小的自尊心作祟，把自己孤立在热闹的人群之外，因为我以为自己会是独特的。

中午的时候，太阳展示着它夏天的火热，小区里又短暂的安静了下来。业务员们都吃饭去了，我也买了份盒饭蹲在阴凉的角落里随便扒拉着。一个跑家装的大姐问我:"小后生，天这么热中午不回家吗？"我尴尬的撒谎说吃完饭就回去了，她临走又补充道："刚开始跑别太拼了，中午业主们很少来的，有钱人的身子都金贵着呢！"看着大姐离去的背影我的鼻子突然有点酸，我也不想待在工地，可是不待在这儿我能去哪呢？放下还有一半的盒饭，我靠着水泥浇筑的冰冷墙体，心里很不是滋味。

暑假打工不回家是我自己的决定，既然选择了锻炼自己，那么无论如何都应该坚持下去。我拿起剩下的盒饭，一口一口的塞进嘴巴里，只是咽下去的，却带着一些苦涩。

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我坐在墙角，努力想从脑海里找一些快乐的记忆，却怎么也找不到存储它们的位置。室外温度很高，但我的心里却已经是哇凉哇凉的了。掏出手机，翻了翻又装回兜里去，我不希望我在乎的那些人，知道我此刻的凄凉，虽然矛盾，却是事实。

下午小区里再次热闹起来的时候，我重复着上午的工作。业主们大多数还是很客气的，他们会出于礼貌微笑着接过业务员们从各个方向和角度塞过来的资料，有一些心里早有主意的业主还会和自己中意品牌的业务员简单的交流。但是也有极个别的业主脾气很差，架子很大。在这些人眼里，我们就成了不受欢迎的群体，他们赤裸裸的表示着对我们的厌恶，他们会把订着我们名片的资料狠狠摔在地上，还警告我们别靠近。每当遇到这样的业主，我总是躲得远远的，因为我更看重自己的尊严，我不会为了一个单子被人嫌弃，甚至是鄙视。

一辆暗金色的大奔停在了小区里，从车上下来了一对年轻男女。他俩都戴着大墨镜，男的手上挂着大奔的钥匙，女的穿着超短裙，胳膊上挎着一个很闪的包包。我远远的看着业务员们像他俩靠拢，却没有跟过去，因为在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面前，我会觉着有一点自卑。人群刚刚聚拢，却很快散开了，我看见年轻的女人捂着鼻子，而男人则在驱散人群。从回来的业务员的交谈声中，我知道刚才那女人嫌业务员们身上有味儿，男人就骂他们，叫他们滚远点。还有几个在我之前就在这个小区的业务员说那男的是个富二代，那女的家里好像也不差，他俩在这里准备装修婚房，有钱人的眼睛都长到天上去了，是瞧不上咱这些受苦人的。我听着大家的议论，很自觉的往墙边靠了靠，年轻的小夫妻从我身边经过，确实看不到我这个卑微的人。

接下来的时间，小区里一切都在重复着。不知不觉，就快六点了，业务员们也开始陆陆续续离开小区了。我站了起来，伸伸懒腰，跟着人流走出了小区。取了车子路过小区大门口时，我抬头看看龍园两个字，心里默默说了声明天见，然后蹬着车子朝出租屋的方向行进。

傍晚的气温还是很高，我回到出租屋楼下时，短袖已经被汗水湿透了。看着楼下卖西瓜的小摊，我默默走过去，买了小半个西瓜就上楼了。用凉水洗了把脸，我脱掉衣服，光着膀子坐在律师的办公桌前，辛苦了一天的我，用勺子挖着西瓜，大口的吃着。在室外待了一整天的我，很累，本来还想换了衣服下去吃饭的，可酸疼的腰却让我打消了这个念头。胡乱洗完衣服的我，趴在床上，很快进入了梦乡。是啊，我太累了。

这是我工作的第一天，而接下来假期里的每一天，几乎都会是这样的重复。这就是真正的工作，一分耕耘，一分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