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几分像人

莫龙更是气极了，他何时受过这样的气。抓起桌上的一坛酒，往地上一砸，大骂道：“叫你喝酒。”

眼看着这坛美酒极速坠落地面，跟在莫龙身后的六个属下不勉生出可惜之意。但陆天涯却是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只是将手往上轻轻一托，已接在手中，又放回原来飞位置上。

莫龙一连试了好几次都是这样，无论他怎么砸，总是被陆天涯接了回来。莫龙索性将桌子掀了起来，陆天涯好像早就预料到他会有这一着，一只手按住桌子，与其说是按住还不如说是放在桌面上。他看似根本就没有用力，可是无论莫龙怎么用力，却始终掀不起来。

现在的莫龙已不是愤怒所能形容，回头对着他的属下大喝道：“快给我上，给我杀了他。”

这六个人果然很听他的话，“呛”的一声，六人的剑同时出鞘。可奇怪的是，他们六人手中握着的只是剑柄，没有剑。

原来就在他们拔剑的那一瞬间，陆天涯忽然抓起桌面上的六个花生米，轻轻一弹，每个花生米都击中一把剑，将他们还未拔出的剑给震断，剑又已滑入鞘中。

他竟然用花生米就把对方的剑给震断，这需要多深厚的内力才能做到。

六人震惊不已，他们何时见过这样的高手。看着手中的剑柄，哪里还敢上前一步？一个个向后退去，面色苍白无比。

莫龙见状，大骂道：“一群没用的东西，真是白养你们了。”

说罢，他已反手拔出腰畔上的剑，剑光闪闪，犹如闪电一般，向陆天涯的咽喉急刺而去。陆天涯还是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又喝了一大口酒，此时剑尖已到身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又是一道剑光闪起，莫龙的剑虽快如闪电，可是这一剑出现他的剑顿时失去了颜色。将快要刺中陆天涯咽喉的剑格住，但陆天涯仍在喝着酒，因为这一剑并不是他的剑，而是飞剑的剑。

是飞剑替他挡住这一剑，残血也未想到他会去救陆天涯。莫龙那布满血丝的眼睛直盯着飞剑，大喝道：“什么人？”

飞剑淡淡道：“喝酒的人。”

莫龙道：“喝酒的人都是喜欢管闲事的人？”

飞剑道：“这可不是闲事。”

莫龙道：“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飞剑道：“什么关系也没有，我只是手痒了而已。”

莫龙冷声说道：“好，你给我我等着。”

说罢，转身拂袖而去，那六个属下连忙跟上。看着他的背影离开，飞剑又说道：“最好莫要我等太久。”

目光又移向陆天涯，他仍在喝着就，仿佛什么事情都未发生一般。

飞剑拿起桌面上的酒，正准备喝一口，还未喝到陆天涯突然说道：“放下。”

声音冰冷之极，还带着几分杀气，也只有像他这样的杀手才能够在谈笑之间释放出杀气来。就连飞剑听了也不由打了个寒颤，拿在手中的酒竟不禁的放了回去。

飞剑沉声道：“这酒不能喝？”

陆天涯道：“这是我的酒，不是你的。”

飞剑苦笑不已，想起半年前，他随手就把自己辛苦赚来的三千两给了一个死人，而现在居然连一点酒都不给别人喝，若不是亲眼看到，飞剑还真不敢相信这同一人所为。

陆天涯继续喝着酒，没有再看飞剑一眼，残血已走了过来，冷笑道：“你这人还真奇怪。”

陆天涯道：“这世上奇怪的人本就不少，你见得多了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残血瞟了飞剑一眼，说道：“真不知道他怎么会出手救你这样的人。”

陆天涯忽然笑了，大笑，仿佛听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待笑声停止，残血又说道：“你笑什么？”

陆天涯道：“你也认为他是在救我？”

残血道：“难道不是？”

陆天涯道：“非但不是救我，而是救了莫龙一命。”

残血更不懂了，飞剑明明是救了陆天涯一命，而他却说救了莫龙一命。

残血皱眉道：“我更不懂了。”

陆天涯道：“你真以为莫龙那一剑能够杀得了我？”

残血道：“他的剑已到了你身前，而你手中还拿着酒，你纵然有三头六臂也一样必死无疑。”

陆天涯笑道：“你若是不信的话不妨来杀我试试。”

残血怒道：“你…”

残血怒极，气极，他说这话根本就未将他放在眼里，更是对他的一种蔑视。以残血的武功也可算是一流高手，又怎能忍受这样的轻视，但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陆天涯又道：“怎么？你不敢？”

残血冷声道：“好。”

“好”字出口，残血已拔剑进攻，可是剑拔出一半又停了下来。并不是因为他不敢，而是这时候已有一把剑抵住了他的咽喉，脖子传来一阵冰凉，剑尖只要再往前送一分，就可洞穿残血的咽喉。

这是陆天涯的剑，残血整个人都怔住了，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快的剑。他明明在喝着酒，而且手中还拿着酒坛子。残血的动作也很快，完全没有拖泥带水，可是他的剑才拔出一半，对方的剑就已到了他咽喉。

他的动作好快，快到他根本就没有看清他是如何拔剑的，他已达到看不见的速度，这看不见的速度也正是最快的速度。

残血的面色忽青忽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也无话可说，他已用行动证明了一切。

陆天涯笑了笑，说道：“怎么样？现在你总该相信了吧。”

残血倒退了一步，陆天涯也前进了一步，剑尖仍在他的咽喉低下。残血颤声道：“你想怎么样？”

陆天涯淡淡说道：“现在你总该相信莫龙是杀不死我的吧。”

残血冷“哼”一声，没有说话，不说话往往也就是默认的意思。

飞剑也是惊讶无比，他刚刚的确不该出手的，他若没有出手的话，莫龙的下场只怕也和现在的残血一样，也许还要更糟糕，说不定已命丧黄泉。

“呛”的一声，他的剑又已入鞘，动作仍然还是那么快，一个翻身又坐会原来的位置上，手中已多了一坛酒，仰首大喝，仿佛什么事情都未发生一般。

飞剑坐在他的对面，却又不敢碰他的酒，直到他把所有的酒都喝完，陆天涯放下手中的空坛，说道：“看别人喝酒很有趣吗？”

飞剑笑了笑，说道：“我只是在奇怪。”

陆天涯道：“奇怪什么？”

飞剑道：“你不杀莫龙倒可以理解，可你为什么还不杀他。”

他口中所说的“他”自然是指残血，飞剑瞟了残血一眼，残血也在看着他，又看看陆天涯。

陆天涯淡淡说道：“忘了告诉你，我还有一条原则。”

飞剑道：“什么原则？”

陆天涯道：“我只杀人，不杀不是人的人。”

他的意思也就是说，残血不是人，不是人又是什么？无论谁听到别人这么骂自己，一定会很生气的。可奇怪的是，残血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反而笑了笑，说道：“那么你是不是个人？”

陆天涯说道：“我也不是个人。”

这句话非但残血怔住，就连飞剑也不由瞪大了眼睛，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居然亲口承认自己不是个人，而且还说的轻描淡写。世上谁会说自己不是人，除非他是有病的人，而陆天涯非但没有病，脑子也很清醒。

残血皱眉道：“那你是什么？”

陆天涯道：“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反正不是人就行。”

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庞，飞剑忽然说道：“那你看我像不像个人。”

陆天涯抬起头来，看着飞剑，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这还是他第一次正面看人，说不定也是最后一次。

过了良久，陆天涯才收回目光，皱眉道：“恩，你看起来还有几分像人。”

看了这么久，没想到换来的还是这句话，而飞剑也没有生气，似乎对他这句话很满意。忽又笑了笑，说道：“那我可不可以请你杀个人？”

陆天涯道：“那还得看被我杀的是不是个人。”

飞剑道：“这你大可放心，他不但是个人，还是个武功高强的人。”

陆天涯道：“有多高强？”

飞剑道：“也许连你都不是他的对手。”

陆天涯道：“听你这么说，我倒还真想去会会他。”

飞剑动容道：“你已经答应了？”

陆天涯道：“你倒是说说他有什么特点。”

飞剑道：“这个人很特别，你只要一看见他，就能认出来了。”

陆天涯道：“哦？怎么个特别？”

飞剑道：“这个人年纪在八十左右，瘦得如干柴一般，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腰间挂着和葫芦，手拄着一根木拐。”

陆天涯道：“这人的确很特别。”

说罢，又忽然长身而起。

飞剑说道：“你去哪里？”

陆天涯道：“当然是去杀人了。”

飞剑道：“你这么快就要去了。”

陆天涯道：“当然，杀人这种事怎么能够等，你就在这等我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