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家中已经呆了很久了,平时不是绣花,就是在一旁帮爹爹编篮子。现在我的绣花的技术已经很好了,这个我是特别感到自豪,至少把我的绣品给弟弟看的时候,弟弟已经能认出我绣的是一朵花,而不会说是一个大饼。记得第一次把我的绣品偷偷给弟弟看的时候,那时候我的心是忐忑的,因为我也觉得这拿不出手,可是这是第一次完成了一件绣品。在我弟弟盯了很久之后,我耐心的等着他的答案,他是上下打量,还是没说出来,我绣得到底怎么样。于是我急了,说“到底你觉得绣得怎么样!”我懊恼的语气催促着,然后弟弟勉强的点点头说:“嗯,挺好的。这个大饼好像挺好吃的!”我一听到这个答案,我眼睛一瞪,说:“你从哪里看出我绣的是一个大饼了,明明是咱们门前的那棵向日葵,好不好,你怎么看的!”
“可是,没有花瓣呀?”
“怎么没有我照着它早上的样子绣的,就是含苞待放的样子,多漂亮呀。”
“哦,是是。”弟弟挠挠头说,“什么叫做含苞待放?”
“就,就是,待开未开的感觉。”我边说,边用手势比划,做了一个双手往外放的感觉。
“待开未开的感觉?”我弟也学着我的样子做了一遍,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弟弟头往前伸,下巴高高的抬起,双手像鸡爪一样张开,背微弓着,双脚外八字的放着。我就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猥琐的感觉,更可恶的是,我弟弟脸上带着一副沉醉其中的样子。我感觉我已经看不下去了,这导致我再也不想绣向日葵了,现在我一出门,看到向日葵我就想起我弟弟那张陶醉的表情,那个花盘上直接把我弟弟的脸安了上去。
娘也是对我重点培养,现在家里的饭也是由我包了。以前娘都是她和奶奶一起准备的,现在,娘不再下厨了,娘现在就监督我的厨艺,奶奶给我烧火,我掌勺,娘就在边上看着,几次之后,我也渐渐掌握了炒菜的诀窍。第一,火候要把握好,火候把握好了,炒出来的菜才香,而且用柴火炒出来的菜,比用液化气烧出来的似乎更好吃,但是也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如果在大火爆炒的时候没有掌握好,菜就很容易糊掉,很影响口感;第二,就是调味料量的把握,要是一下子放多了,就咸了,放少了就味淡了。现在我炒菜在放盐的时候,都是先放一次,然后在差不多快熟的时候,用勺子盛一点,放到碗里尝一尝味道;第三,因为家里的调味品只有盐,要想菜好吃,配料就是很重要的一点。
今天是赶集的日子,昨天晚上我就求娘让我今天跟爹爹一起去赶集。本来娘是不答应的,觉得我就一个小孩子,不安全,而且我去那里也没什么事。可我就说了,娘,你看爹爹编了这么多东西去卖,不是也需要一个人帮忙嘛,多一个人也更方便,娘你明天不是得去翻地嘛,不是没有时间嘛,我有时间呀,能帮到爹爹不是更好嘛。再说了这几天我都一直呆在房间里,我都快要憋死了,我也好出去透透气,不是嘛?娘斟酌了一下就让我去了。
出门前娘就千叮咛万嘱咐说要我听父亲的话,在街上不要到处乱跑。还威胁我说,要是我到处乱跑,就会被人贩子拐跑,就见不到娘娘和爹爹了。我心里一顿腹诽,就差差点翻白眼了,我都多大了,又不是小孩子。我嘟着嘴说:“娘,你就放心吧。我会好好听爹爹的话,不会到处乱跑的。”
爹爹已经把牛车套好了,然后就把这几天编的筐放到车上去。而我就把自己这几天编的小篮子用绳子串起来,放在车沿上。一起准备好了,娘就一件一件事的跟爹爹吩咐下来,我呢就和弟弟说假如我的篮子卖得好,我就给他买个小玩意。在我走的时候,弟弟就一直说,要记得哟。
就这样我和爹爹坐上了牛车,去赶集去咯。
爹爹坐在前头赶车,车是套在家里的那头大黄牛身上,车速很慢,一路上,我又是这瞧瞧那瞧瞧,随着大黄牛的脚步一步一摇的摇晃在乡间小道上。
“爹爹,还要多久才能到呀?”
“田丫头困了吗?”说着将头探出来,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说,“等太阳到了那山顶顶上就差不多到了。”
我也把头伸到外面,看了看,现在太阳刚刚升起,太阳还不到爹爹说的那棵树的根部,都还没有出来,四周都是被太阳的光辉洒满的金黄薄辉。云朵披着彩霞,带着清晨的清凉的微风,我又想睡了。
牛车刚到山脚下,我回头继续看我所在的村庄,深陷在群山中,暗色的光影笼罩着村子,群山隔断了远处的视线。我不再看这种景色,因为这会不断提醒我,我所处的地方,是在一个多么封闭的环境里。我还能躲多久,希望这次赶集之行能有所收获。带着心事,和早起的起床气我又回去和周公会面了。
“田丫头,醒醒,醒醒,到了。”爹爹摇了我几下,把我摇醒。
“嗯?到了。”带着刚醒时的鼻音。我睁开了眼睛,太阳已经洒满了大地,现在我们正要经过一个城门,这应该就是入城口了。在看过西安的老城墙之后,我就觉得城墙没什么好看,可是现在再看到这种带着古朴气息的城墙,还是有种自己很渺小的感觉。
进入城中之后,确实感觉到了繁华。在家里的时候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商铺,有的只是走街串户的小卖郎。叫卖声和人的吵杂声,这才是真正的城市。
虽然我和爹爹已经起得很早了,但是到了城里却是挺晚的了。街上已经有很多的行人,爹爹不敢走在人多的地方,爹爹说我们这样走到人群里万一碰触了贵人就不好了。于是就一直沿着城墙边走,走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才安顿下来,把车上的东西卸了下来。我在路上看到了一个比这个更好的地方,本来想在那里叫卖的,可是爹爹说,那个地方对面就是李家村的李泼皮,也是做手工活计的。旁边那些卖菜的,都是李家村的。我们要是去那里占个位置,东西能不能完好都不一定。我听了之后,有些心惊。其实我以前有些耳闻,在一个地盘上,有些地方其实是各自划界的。新闻上也听到过,老乞丐赶新来的乞丐,新来的乞丐是不能到某些地方乞讨的。这都是画好地盘的。
既然如此也就没有办法,就继续往前走,来到了这处偏僻点的地方。不过这里很繁华也有挺多然过来光顾,而且大部分都是农村人。我在边上观察了这里的情况,农村的人穿着都以灰暗色为主,因为那个料子便宜,而且很大一部分人都会有意识或无意识的避开那些特别繁华地段,也就是我前面那个酒楼转角之后就是那些城里人逛的居多,而这些小街小道很多都是农人过来购置物品。有卖农具的,卖菜的,卖椅子的……
将近中午的时候,我们的东西才卖完。然后爹爹就从怀里掏出了早上娘给我们烙好的大饼,我们两个人就着白开水吃完了午饭。然后爹爹就问我,要不要去到处逛逛。我是老早就想去看看了,于是欣然同意。
转过街角,就来到了人潮鼎沸的大街。路上有捏泥人的,有杂耍的艺人,还有卖小玩意的。这个时候我就想起出门前答应过弟弟的话,于是我牵着爹爹的手在人家摊子上不愿走。摊主就笑容满面的拿着一个个的小玩意在我面前晃悠。爹爹,也知道我想卖,于是就问了一下价钱,可是我一听这个价钱我就拉着爹爹要走。光一个串儿就要用掉今天卖筐所得的钱的五分之一,太贵了。
这个时候我身后就传来一个讥笑的声音,“哟,这哪来的叫花子,连个木串子都买不起。老爷,我就要买这个。”
我听着这甜的腻死人的声音,回过了头,就看到了一个让我出乎意料的人——谢小妹。自从出了那事之后,我就没有再看到她了。这个时候她倚在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身上,手指指的地方就是我刚刚看中的那个手串。其实这个手串并不适合她,我是要买给我弟弟的,自然就不适合女孩子戴了。可是她还是叫那个男人买给她,如果不出所料,这个男人就是那个所谓的绸缎商人。这人三十多岁,头上就有点谢顶,而且有些发福,真不知道谢小妹怎么会看上他。不过看着她身上穿着的绸缎,看来流言没有传错。
我没有理会她,我爹爹站在那里,一个劲的憨笑。我直接拉着我爹爹走了,身后传来谢小妹带着刻薄叫骂的声音,我走得更快了。这个时候一个身影进入了我的视线,这不是上回在村头看到的那个公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