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大河边的一间草屋里,刘家旺在外间喝着酒,无动于衷地听着罗小花凄惨的哀求声。
罗小花经受了长时间的折磨过后,已经筋疲力竭。她蜷缩在一条又脏又薄的破被子里,双手交叉着抱着自己的胸部,在黑暗中痛苦地*吟着。她觉得下半身被干草扎得难受,艰难地坐起来,伸手在床上摸索着,过了好一阵子才摸到棉袄、棉裤。她艰难地移动着身子,咬着牙把棉袄、棉裤穿上,又把棉袄的扣子扣起来,把破被子裹得紧紧的。她穿衣服的动作引起自己下半身剧烈的疼痛,她虽然筋疲力竭,但无法入睡。她上半身靠在墙上,一边轻轻*吟着,一边回忆十年前那个让她刻骨铭心的寒夜。
鸡鸣声从远处传来。罗小花从噩梦中惊醒,泪流满面。十年前她带着羞辱离开汪家,她父母逼着她嫁给一个远房的光棍叔叔罗来辉。罗来辉吃喝*赌一应俱全,因为得了*病,鼻子烂掉了大半边。罗小花日日夜夜思念着汪来银,但她觉得自己没有信守不嫁人等着他的诺言,没有脸去找他。两年前,罗来辉死了,她恨不得一下子飞到汪来银身边,但是,还是没有勇气。她担心汪来银也许早已把她忘了,要是没忘,也许不会原谅她没有等他;也许他不会认他的儿子,也许他认了儿子,把自己拒之门外。她不能白白地丢掉儿子!他已经有了两房媳妇,哪里还会有她的位置?他就是再娶三房五房媳妇,也轮不到她这个寡*。
罗小花艰难地爬起来,扶着墙边走到门后,咬着牙想把门拉开,可是怎么也弄不开—门被一把大铁锁和铁链子锁着。
刘家旺披着棉袄从里间走出来:“没用的,省点力气。马上有人送饭过来。要是让老大知道你不老实,有你好受的!”
罗小花看到刘家旺,吃了一惊,觉得他跟学堂里的刘家财真的一样,脱口而出:“你是不是刘……”
刘家旺吃惊:“什么?”
罗小花赶忙改口:“你是流氓!不是东西!”
刘家旺搧罗小花一个耳光:“你敢骂老子?老子本来就不是东西,老子是人!是大男人!是能操你的男人!他妈的,老子昨晚看你可怜,没有操你,你他妈还说老子是流氓,真是不要脸的东西!”
罗小花后退两步,心想,刘校长不可能和这个凶神恶煞的土匪是兄弟。她要是认错人倒没什么,要是万一说对了,自己可能就没命了。她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再乱说了,要装作不认识。等到土匪放了她,她就去找二少爷。这个人要真是刘校长的兄弟,二少爷把他抓起来问一问,就一定能找到这些土匪。可是,二少爷要是知道她当年分别不到一年就嫁了人,再被土匪糟*过,一定会看不起她;再说,她自己罪已经受了,丢了**又找不回来。她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唉……我的命怎么这样苦啊……二少爷……你在哪里?你怎么不来救我?”
刘家旺一把抓住罗小花的衣领:“哭什么哭!昨晚,我们那两个大爷操你,你都没哭,现在本大爷打你一巴掌,你他妈却像死了老娘似的。你他妈一个女人*子没有脸要紧啊?不要身*还要什么脸?”
刘家旺忽然想起罗小花被抓的时候说过汪来银是她的亲戚,心中琢磨起来:她要不是汪镇长家的亲戚,一个乡下女人哪里会这样能说会道的?哪里会这样有心眼子,还想弄清楚他们是什么地方的人?这样看来,她和汪镇长虽然不一定是至切的,但亲戚关系一定不会有假,自己干吗不救她一命?还有,汪镇长和周乾坤也是亲戚,他这样做等于讨好了两个人。自己要是不把这两个人弄好,跟着两个日本人出来哪能有什么好果子吃?他暗暗庆幸自己出来之前跟周乾坤通气。眼下这一举两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他决定第二天就去找周乾坤报告这件事。不过,他必须先稳住罗小花。想到这里,他问罗小花:“哎,你刚才说的二少爷是谁啊?是周二少爷吗?”
“不是的,是汪二少爷。他大大是老镇长,现在他自个儿是镇长。”
“行了行了!这些谁都知道。你昨天说汪镇长是你亲戚,真的吗?是什么亲戚?”
“是……是远房的亲戚。二少爷年轻的时候喜欢过我。”
“汪镇长喜欢过的女人太多了。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他喜欢过你?”
“我记得二少爷做的诗,你听,雪飘犬乱吠,夜深妇难眠。碎步趋窗底,问是何人临。”
“好诗!像是二少爷做。不过,光一首还不能说明你们的关系如何,你能不能再背一首听听?”
“他教我很多,可是我不识字,都忘了……哦……我又想起来几句。你听:瓦舍喜宁静,临窗看野烟。苇头白鹭早,天上浮云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