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乾坤一行人来到柴米河饭店门口,仲兆贵提着盒子枪:“谁都不要走!我们几个大爷陪你们吃顿饭,我模样丑,但不是鬼。老子替你们把门,就凭这副模样,量它屋里一只苍蝇也不敢飞出去,外面一只蚊子也不敢飞进来。”
骆二端看到仲兆贵站在饭店门口,赶紧拉住黄楚才的手:“叔叔不要走!我……怕……鬼来了,歪嘴的鬼,太……可怕了!”
黄楚才笑着说:“我还没走呢!我上午走了大半天的路,累了,要歇一歇再走。这里没有日本人,哪来的鬼子?”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郇善看到仲兆贵心中又燃起怒火,他悄悄把手伸进怀里,抓住盒子枪的把子。他心里也十分清楚,此时此刻想打死仲兆贵并非容易的事情。他早就听说周乾坤和仲兆贵都是神枪手,出枪特别快,他明白自己只有打一枪的机会,弄不好,他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他又想到惠福波一直想方设法争取周乾坤,便下不了和仇人鱼死网破的决心,把打开的盒子枪保险拴又慢慢推回去。
骆二端搂着黄楚才的腰:“黄先生,我怕!他就是鬼,现在是冬天,没有苍蝇和蚊子。妈妈说,鬼在地狱里,那边冬天有才苍蝇和蚊子。”
仲兆贵伸出手指引周乾坤进门,对着屋里喊道:“大家听着,我们当家的英俊、潇洒、威武,他老人家陪你们吃饭,你们能见到他的尊容,都是老天爷给你们带来的荣幸!先吃过饭的人要稍微等一等,让我们当家的先走!”
门口发生争吵,仲兆贵拦着门外一个小伙子不让进来,叫道:“大当家的,我们又碰到这个卖老鼠药的小东西了。”
卖老鼠药的小伙子叫朱海龙,十七岁,六尺身段,看上去十分健壮,但面貌丑陋,大嘴巴里露出两排大牙,鼻子不高,耳朵也不大。
骆二端扯了扯黄楚才的衣角,低声问:“叔叔,又来了一个丑八怪,他是不是鬼?”
周乾坤笑着说:“这小子说话好听,小把戏玩得也不错。让他进来给咱们助兴,他在旁边卖他的老鼠药,咱们吃咱们的饭!”
……
朱海龙响亮的大嗓门把绵软、婉转的海州腔讲得悦耳动听:“各位父老乡亲,在下奉这位大当家的之命为您效劳,您一边吃饭喝酒,在下一边给您助兴。常言道,坐不改姓,行不更名。本人姓朱名海龙,大海的海,龙王的龙。各位大爷,您千万别以为在下识文断字。天下文字一大筐,我可只认识朱海龙这三个字。在下久闻灌云县是魔术之乡,新安镇更是藏龙卧虎之地,会变戏法的人很多,喜欢看的人就更多了。在下从海州府来到贵地,不为别的,只为能在高手面前献献丑,求得各位指点指点,望各位看官不吝赐教。”
朱海龙一会儿让方巾里变出些小东西来,一会儿让方巾自动地左右摇摆,一会又让方巾里变出只小鸽子。
骆二端、骆大端看得入迷,也不觉得朱海龙难看、可怕,反而渐渐地喜欢上他。
周乾坤一边喝酒,一边时不时地夸奖几句,仲兆贵坐在门口一边喝酒,一边啃着鸡腿,还一边和另外三个土匪一起跟着周乾坤喝彩。饭店里其他来吃饭的人哪里还有心思看魔术?他们一个个痴呆呆地看着朱海龙忙乎,似乎没有一点感觉,有的人浑身上下抖个不停。
朱海龙忙了半晌,却没有卖出去一包老鼠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