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遇袭（上）

　　“白秘药，放心吃吧。”维尔拉姆递给加伦背上的尼禄一团淡白色的物体。整个秘药分成许多层，每一层都像是纯白色的薄纱，柔软地靠在彼此的身上，形成一团小小的白色蘑菇。即便维尔拉姆已经派出相应人手去搜寻巨熊的尸体，但是剩余队伍仍然不能被甩开太多。在尼禄身上使用了极为珍贵的“义骸”后，维尔拉姆让加伦背着尼禄随同队伍一同赶路。否则，就凭尼禄现在的状态，走出森林是断然不可能的。把白秘药一口吞下，尼禄尝试着进入假寐状态内窥体内的原能脉络。势大力沉的熊掌在扯碎了尼禄胸腹的同时，也把核心肌肉群的原能脉络全部撕烂，原能炉只保存了半个核心区域。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那些遭到破坏的原能脉络，犹如一截截断裂的树干，在尼禄体内无序漂浮，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崩解。如果运气够好，尼禄还是可以借用原能触手将断裂的脉络进行重组的。“义骸”的作用非常明显，尼禄虽然没有见过它的具体模样，却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义骸”正在强化受创部位的细胞活力，或者干脆代替已经彻底死去的细胞，并且引导着细胞在躯体上进行修复和再生。每当有一部分的义骸分解，成为尼禄体内的一部分时，都会产生一小段的原能编码。然而这些组成原能最基本单位的编码，来得快去得快，尼禄就算全神贯注也只记下了一两个。如果有朝一日能够记下大部分编码，尼禄相信自己就可以在体内产生类似“义骸”的再生效果。相比具有大规模肢体再生的“义骸”，尼禄刚刚吞服的白秘药效果却不是那么明显。白秘药入口即化，白色的小蘑菇化成无数细丝，游走在尼禄的四肢百骸。一处处应用力过猛或者没有直接受创的体内暗伤，在细丝的探索下无所遁形。
这样也不错。尼禄想着，一阵睡意让他疲倦地合上了眼。
“这小子，竟然就这样睡着了。”加伦低哼一声。
“耳朵还竖着。”维尔拉姆纠正道。
“那还说得过去。”
“除去威廉和马修斯公国，帝国里正规军团的士兵训练体系，皆脱胎于族里的磨练方法。对于修炼者初期的原能脉络定型和方向性的选择，是很有帮助的。但是也给许多修炼者施加了一种思维上的牢笼：就像许多人认为，将脉络粗制化并且在骨骼周围延伸，就可以增加肌体的力量；将脉络广泛地分布在肌肉群和皮肤下层，就可以增加其灵活性。帝国教官和士兵，绝大多数默认应当在肢体部位构建了一定程度的脉络后，再进一步构造原能炉。这种修炼方式的结果，就是原能炉的构造相对容易，并且具有针对性。已经构造了大部分脉络的士兵，可以结合自己的经验心得，去构造一个更加符合自己风格或者要求的原能炉。但是这样一来，也就给原能炉的发展方向定下了一个无形的框架。力量，敏捷，韧性，抗性，可以说绝大多数偏向物理类的原能炉，都无法摆脱这四种属性。但是在尼禄身上，我却看到了一种可能。他身上的原能炉想法很简单，有许多不足之处，但是也有一些大胆的设想。比如他在原能节点的脉络分布···”
“大人，”一名放前哨的剑士跑到维尔拉姆身边，“到前面，树上的标记就断了。”
“警戒。”维尔拉姆想也没想。巨熊重伤逃命的方向应该是自己的巢穴，众人一路走来自然是树木丛生，枝繁叶茂。
异变突生，奇异的金属震动声忽然响起，回荡在密林深处仿佛死神的冷笑。一柄急速旋转的四叶刀轮轻松斩碎了枯枝断叶，呼啸着向队伍中的三名牧师而来。仅看巨大的刀刃和狂猛的架势，没有人怀疑刀轮切开一头大象会有多困难。伏在加伦身上的尼禄张开右眼，一眼看到旋转的刀轮后就身体一扭，从加伦背上摔了下来。
“小子！”
“拖着我，都得死。”虽然胸前重重缠绕的绷带已经染上了点点猩红，但是尼禄黑色的右眼却没有丝毫的动摇。加伦低吼一声，连身上盔甲都罩不住的遒劲肌肉发力鼓起，壮汉迈开步伐开始助跑，每跨出一步地面都轻微地颤抖一下。
巨斧脱手的那一刻，周围的人都感觉空气为之一滞，周围的气压都凝聚在斧刃上形成一层厚重的杀气。金戈铁鸣声一错而过，断成两截的刀轮失去平衡，一截砍进一处树干中，一截深深插入地面。斧刃也出现一个裂口的巨斧，余势不竭地将大半个斧身没入地面才停了下来。
刀轮出现之际，维尔拉姆手中已经握着一柄直剑，仅仅是剑刃上反射的寒光就知道不是凡品。但是看了一眼半径超过一米的四叶刀轮，维尔拉姆还是决定拔出背后的手斧。就在维尔拉姆伸手的瞬间，两个无比迅捷的身影从男子身旁的大树后冲出，两柄光芒暗淡的直剑如毒蛇般刺出。急促却不慌张的祈祷声响起，维尔拉姆周身洋溢出淡白色的光芒，他改为双手持剑和两个偷袭者缠斗了起来。相比维尔拉姆精湛的剑技，偷袭者的攻击方式刁钻阴险，但又没有留下任何破绽。大多数偷袭者都会因为急于求成，在武技上的选择时都会倾向于高风险高回报的打法。真正的暗杀者，为了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会时刻去判断猎物的心理变化和行为模式，是故意埋下的陷阱还是无意识的举动。每一个潜伏在暗处的袭击者，都会面临这样充满诱惑力的选择，能够在这种时候还保持冷静的人，才是真正可怕的。维尔拉姆不想承认，但这两名偷袭者的确拥有足够的耐心。他们选择的目标也相当明确，队伍中的牧师是小规模团战的顶梁柱。不论是“圣光庇护”这样的辅助类奇迹，还是“原力迸发”这样的战术性奇迹，都可以直接决定一场局部战斗的胜负手。但是如今的刀轮攻势已经被化解，两名想要迅速近身牧师的袭击者，又被维尔拉姆牵制在此，就算是再冲出几名袭击者，恐怕也不会对战局造成太大影响。但是，两名袭击者却不急不躁，反而像是欣赏猎物挣扎的猎人。
果然，从大树后和树枝上又陆续跳下几名袭击者。和先前出现的两名袭击者不同，这些袭击者手持一柄带刺的匕首，墨蓝色的刀刃上显然是喂了剧毒。袭击者配合默契，井然有序，从不同方位向牧师扑去。
“加伦！”维尔拉姆一声大吼。
尖锐的破空声忽然响起，一柄短剑把一名袭击者牢牢钉在了树干上。在加伦的巨掌里，短剑就像是型号稍大的匕首。如果不是那时巨熊见面重创了加伦，不光是加伦的巨斧，在加伦的臂力下相比捕兽箭也未遑多让的投掷匕首，也不会让猎熊一役变得如此艰难。
“我清楚！”壮汉又从腰间拔出两柄短剑，大步向三名牧师跑去。有加伦和两名持盾剑士进行接触战，再多来五名袭击者也休想威胁牧师的安全。
压力减小一些，维尔拉姆的动作变得更加流畅，裹着杀气的直剑凌厉凶狠地挥出，将一名袭击者斩飞，男子趁机拔出身后的手斧，向剩下一名袭击者发起猛烈的攻势。双持武器的维尔拉姆彻底放弃防御这一想法，实际上手斧和直剑组成的攻击风暴让袭击者毫无还手之力。空中翻滚之后的连续重斩，手斧格挡开攻击后直剑的反击，袭击者被维尔拉姆带入自己的战斗节奏后仅仅过了几秒钟，一个巨大的空隙就出现在维尔拉姆眼前。杀气急速在直剑上凝聚，划过虚空砍向袭击者左肩。
一段如剑如鞭的奇异武器忽然出现在直剑前，淡金色的火花在空中一闪而逝，相交处爆发出的气流把袭击者的兜帽吹开。抓住这一个空隙，袭击者连续后跃和维尔拉姆拉开距离，而黑发男子也警惕地没有冒然跟进。
“东方的影族？”看到袭击者面上的面具，维尔拉姆心中不禁一沉。黑色的墨汁有生命一般，在白色的面具四处游走，像水中欢快的鱼，又像空中难测的云。袭击者手中的剑并不是光芒暗淡，而是整个剑身由具有强烈磁力的吸石一块块拼接而成，通过使用者熟练的操控，可以发挥出难以想象的威力和使用方法。刚才若不是情况紧急，想必袭击者还是不愿意暴露吸石剑特性的。维尔拉姆不清楚袭击者还有多少秘密没有暴露，他已经打算采取速攻的方式，将对方没有展现完全实力解决战斗。淡白色的奇迹光芒猛然爆发，周身沐浴在白光中的维尔拉姆利箭般冲出。从身手和配备的吸石剑就可以看出，眼前的这两名袭击者是这次行动的关键部分，解决他们时间的长短，将会直接决定这场战斗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