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诸神的铁匠

吉恩努力压抑寒冷导致的颤抖，用力的挺起胸膛让自己显得没那么落魄。

其实吉恩并不大在意自己在别人眼里的模样，不过他此刻代表的是整个威肯族，威肯人的尊严和颜面暂时由他担当。

嘴巴里的牙齿正冷得颤个不停，咯哒咯哒，尴尬的声音从吉恩冻得发紫的嘴边透了出来。

一百五十个双月季的隔离使威肯人和世界变得陌生，除了陌生还有让人更尴尬的东西，整个世界都警惕着并且憎恨着人类，因为人类曾经统治着整个世界，如今每一株植物都已经从人类手里得到解放，曾经被迫关在笼子的野兽又有多少会真心喜欢笼子呢。

吉恩站在巨人木屋虚掩的门前，用力敲击着厚实的门板。

木屋里铁器锻造的声量虽远远盖过敲门声但却应声停止，仿佛门里面的家伙一直在等待着谁，连串笨重的脚步声渐行渐近，这扇虚掩的门缝里透出阵阵怪异气息。

吉恩朝门里看，只看到凌乱的桌椅摆设，熔炉的火光如此抢眼。

直到从头顶吹来的粗壮鼻息才让吉恩仰首发现那只认真审视着自己的眼睛。

对方的确如猜测那样是个大家伙，吉恩站在他的面前顶多有他半身高度，那个家伙正从门缝顶端俯视吉恩错愕的脸。

大家伙眨眨眼睛，像在思索什么。

虚掩的门被缓缓拉开，然后这个怪异的大家伙出现在吉恩眼前。

“请问……”吉恩不是外交家，他想让自己不算充裕的敬语更花俏讨喜些，但是他的眼睛却不由自主打量着对方极度不对称的双腿，一条粗壮结实而另一条却明显有些先天畸形“呃，我是来自山谷内威肯族的……”

吉恩缓缓抬起头，他面前的是传说中的巨人。

那个大块头除了一条畸形的腿还有畸形强壮的下颚，那是一张巨大的脸，巨人什么都比凡人大出几个码，唯独眼睛却没有比威肯人大出很多，相反更小了，而且他天生只有一只眼睛，小眼睛嵌在眉心的位置上。

巨人的脸爬满了浓密的胡须，粗壮的胡须让人想到了豪猪的尖刺，看来必须用火烧很久才能把胡子烧干净。

“进来吧，威肯人，呃……”怪异的大家伙嗓音浑厚语速也很迟缓，他扫视门外确定只有吉恩一个的时候脸上有些诧异，依旧表现出欢迎“伏尔坎欢迎威肯人来交换武器，凡尔坎是好巨人，阔绰的威肯人给伏尔坎带来了什么宝贝？”

“交换武器？”历任族长才有资格翻阅的那本隐秘典籍好像又出现在眼前了，吉恩并凭借记忆翻阅它，对了，巨人伏尔坎——诸神的铁匠。

“伏尔坎从没有见过单独而来的威肯人，也从未见过单独离开的威肯人，伏尔坎是好巨人。”

巨人伏尔坎指引吉恩走进温暖的木屋里头，他最后一次扫视门外，然后才把原本一直虚掩的门关紧，搭上铁环搭扣。

巨人伏尔坎一瘸一拐的跟在吉恩的身后，虽然伏尔坎行动不便，但这是他的木屋、他的领地，每一寸他都更熟悉，在屋子里他主宰铁器、熔炉、锻造锤乃至于一切生杀大权“伏尔坎会给威肯人提供食物和暖酒。”

伏尔坎转身离开吉恩，他弯腰从锻造炉旁的夯土凹槽里端出铸铁粗制的烹煮锅，徒手端着冒着热气的烹煮锅，通红的锅底也不能烫伤伏尔坎的手，伏尔坎从桌上用过的碗堆里翻出最干净哪一个，替吉恩盛了半碗浓汤。

伏尔坎把汤碗放到吉恩面前，舔干净拇指上的浓汤然后指着不起眼的角落“矮子的坐垫，慷慨的威肯人需要柔软舒适的贵宾坐垫。”

坐在巨人凳子上的吉恩确实有些烦恼，巨人伏尔坎的饭桌那么高，威肯人坐在椅子上如果不加上垫子……视线就恰巧正对肮脏不堪的桌子底下。

“威肯人需要伏尔坎的暖酒”巨人伏尔坎替吉恩斟满了一杯自酿的暖酒，巨人的酒远远比不过矮人的酒来得烈，伏尔坎的酒起初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酒精的苦味，入口的时候感觉软绵绵的，舌尖能品尝到淡淡的果香味，初入口略带点涩仿佛是在自我介绍——这是酒，然后不同层次一波接另一波的甜就会袭来，彻底掩盖住酒本身的苦味，取悦人的味蕾。

品酒者大口大口把它吞下喉咙的时候会有很愉悦的满足感，并且口腔里的唾液会分泌个没完没了，只想抛开一切喝到喝不下为止。

但是，巨人伏尔坎的暖酒可不是小孩子的甜饮料，它的后劲甚至会让伏尔坎自己都酒力不支“威肯人喜欢伏尔坎的暖酒，伏尔坎的暖酒好喝。”

巨人伏尔坎把酒杯小心放到桌子上，此时吉恩已经端坐在长凳和威肯人的坐垫上，吉恩放下吃得干干净净的汤碗，他不知道刚刚咽下肚的究竟是什么，甚至连是什么味道也没尝出来，但暖和的木屋、能填饱肚子的食物还有眼前的暖酒——在严寒里还有什么能比得过这些呢。

吉恩把披风里结了冰的小动物摆放在桌子上，吉恩希望锻造炉的温度可以为它们解除冻结状态，或许它们还有救，吉恩不敢肯定。

巨人伏尔坎用手背轻推酒杯，手一扇，酒香直扑到吉恩的脸。

“这就是巨人的暖酒吗？”吉恩看了一眼，明晃晃的杯光，捧起酒杯饮下一大口，对于凡人而言这酒就是难以抵挡的诱惑，如果不是巨人和威肯人尺寸差异，吉恩肯定会把这盆子般的一杯酒一仰而尽。

吉恩喘着气复视跳跃在杯子里的红炉光晕“我从未饮过比这美味醇香的酒，即便是整个双月季不同时节采摘的水果混合在一起也难以酿出这种风味。”

巨人伏尔坎也有点惊讶，他接待过不少威肯族的贸易者，威肯人对伏尔坎的酒总是赞不绝口但对于伏尔坎的炖汤……威肯人却甚少会真正的端起碗，而眼前这个威肯人，这个小家伙居然吃掉了伏尔坎的炖汤，伏尔坎开始怀疑对方的身份，但是对方在桌子上摆放了许多鲜肉毛坯也算是付了炖汤的账。

“巨人伏尔坎是好巨人，巨人伏尔坎喜欢做买卖。”伏尔坎顺手收掉了吉恩摆放在桌子上的小动物，他把小动物们凑到眼前仔细观察，然后傻笑着说“冻得脆脆的小点心，伏尔坎喜欢小点心。”

“巨人……伏尔坎，这些不是小点心”吉恩焦急的解释，他把巨人暖酒杯也放下了，吉恩不希望这些通人性的小动物变成巨人的小点心“它们是和我一起来避难的。”

“你说它们是你的朋友？”巨人握起手把小动物们攥在手心里，不打算还回去，伏尔坎上下打量着吉恩，伏尔坎不知道威肯人究竟给自己带来了什么，这个小家伙根本不像来做买卖的，吉恩看起来就是个落魄的逃亡者“你的意思是，你不打算付款咯？你不打算跟伏尔坎做交易！你只想白吃白拿伏尔坎的？”

巨人的脾气暴露了。

“不，我……”吉恩努力回忆曾经偷偷翻阅过的隐秘典籍，身为族长的父亲似乎是故意遗落那本书给吉恩的，书里详尽描述了许多关于外面世界的事情，吉恩从腰间里掏出一枚金属铸币，这是掺入丽贝卡魔钢粉末的铸币，虽然含量极低但丽贝卡魔钢可不是寻常货色，巨人应该会认可这样的交易“我就是来跟你做买卖的。”

吉恩把丽贝卡魔钢铸币轻轻放在桌子上。

“哦，丽贝卡魔钢铸币！”巨人伏尔坎瞪大着眼睛小心翼翼的接过丽贝卡魔钢铸币，生怕铸币落地，好像她会被大地偷走、私吞、霸占、抢走、不见“伏尔坎喜欢威肯人，伏尔坎是好巨人。”

“你可以把我的朋友还给我了吗？”吉恩深知不该跟诸神的铁匠起争执，他只能跟对方做交易。

“伏尔坎是好巨人，伏尔坎会把威肯人的朋友还给威肯人”巨人伏尔坎把铸币塞进嘴里尝了尝它的味道，他很确定这就是真正的丽贝卡魔钢铸币。

伏尔坎觉得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威肯人很慷慨，慷慨得有点愚蠢，威肯人居然为了一碗炖汤就奉上了丽贝卡魔钢铸币，如果不是威肯人太傻那么就只有另个可能，这个威肯人有数不尽的丽贝卡魔钢铸币，想到这里伏尔坎笑得整张脸都扭曲了“伏尔坎喜欢威肯人，威肯人是伏尔坎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