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黑的雨云被白茫茫的密云所替换这代表雨季过去了,这也意味部族盆地内下个夏天之前将不会再有蓝天,雨神只是停止了哭泣却仍将持续漫长的悲伤,为过去的磨难而悲伤同时也为过去的愉悦而悲伤,威肯人也从它的神迹中学习着生存的智慧,从磨难中坚忍着从丰收中忙碌着脸始终不会一哭一笑的善变着,只有在某个时刻笑容才会展露它最宝贵的价值,而那个时刻将由平凡的人自由决定。
植物再一次结果的季节到来了,植物把威肯人的汗水与泪从大地母亲那里讨要了回来,威肯新聚居地的人忙碌着也继续安静着的,此时他们应当奢侈的微笑么?哪怕这微笑不发出招惹脑瘤的声响,但心情却有些惆怅因为冬天不远了,没错冬天就是围坐在火堆旁讲故事等待饥饿离开的季节。
脑瘤仪式后的女性手中拿着一个成熟的果实,这种酸酸的只有用更酸的它们才能体现出它也有点甜的果实只有这个季节才会出现,它不适于风干保存所以它由人们自由分配,女性把它塞进身旁的孩子嘴里,孩子用双手扶着果实看看她,他用眼神在询问“我能吃掉它吗?”女性抚摸了他的额头,于是孩子使劲的咬了一口它,先是皱起眉头然后继续的咀嚼起来,看着孩子聚精会神的吃着大地的恩赐那位女性微微的笑了。这个季节有许多种植物会结出果实,在往日里需要上缴到采集点的某些收获在秋天会放任人们自己安排,孩子们会在这个季节被母亲喂饱积蓄过冬的能量所以这真是个繁忙的季节。
部族盆地的潮湿渐渐给风吹走这使得土地干燥能留住兽的足迹,野兽从躲避洪水的栖息地走出来恢复了自己往日的生活,它们总是若隐若现若隐若现若隐若现,好像不存在就是它们活着的证明,往往被人看到的野兽都是被猎人带回来的,猎手会一边默念着感谢猎物的话语一边分解它的毛皮肌肉和骨骼,聚居地中央的炭火堆上熏烤着许多为冬季准备的肉类,没有孩子的女性仔细的切割着兽革将它缝制成逾冬的衣物,不久之后所有的女性都将穿起衣服,她们其实也是会害羞的,被包裹在衣服里头的感觉才是最舒服的。部族拥有许多优秀而伟大的猎手最伟大的猎手莫过于终结了“疯摩”事件的元魁,但人们更热衷谈论他那条能让月亮羞愧的银犬,竟让英雄本人沦落成配角。
荫庇的灌木用粗壮的枝干蜿蜒纠缠在远古遗迹上,那些岩石外观却已经被风侵化成泡沫质地的残檐断壁与周围的原始丛林神奇的融合成一体。丛林总是安静着只有风才能撩起它吟唱的欲望,起风了。
浓密的草丛内传出“咯哒,咯吱”岩石伴着植物被咀嚼的声音格外清脆,一头盆地野猪正享受着它餐后帮助消化的点心,盆地野猪面部呈鲜红色上边许许多多疣状的凸起随着年纪这些凸起会更明显,它全身覆盖又粗又长的灰色鬃毛,它不停摆动尾巴驱赶那些既喜欢吸食粪便又忠爱往眼睛里扑的蝇虫。翠绿色的植物汁液从它光洁锋利獠牙旁的龋齿处滴下,盆地野猪惬意的拱拱地找寻一些植物的球茎,对于什么都吃的杂食动物而言素食和肉类并不难选择,只要是能追上的并且比它体型小的动物包括人类它都吃,传说野兽们在扑食人类之后便会喜欢上那个味道,可是为什么部族最强悍的盆地黑狼却完完全全不喜欢追捕人类呢?盆地黑狼群也是树林中的风,当他们像风一样吹来的时候“沙沙沙...哗哗哗”整片灌木都会摆动壮观极了,威肯人站在风里头一动不动就一定不会有事。
与世隔绝的环形山地貌造就了特殊的生物链。
风向在改变盆地野猪抬起头厚实的鼻从空气中搜索气味,突然像是受到惊吓撒腿就跑开了。
风停止了灌木丛里静得连树叶摩擦的声音都能听清“沙沙沙”一个瘦弱的身影拨开比人高许多的灌木丛出现在野猪刚刚咀嚼植物和遗迹的地方,这是个装扮奇异的老者,他头上戴着野猪鬃毛扎成的兜帽脸上有着各样图腾的刺青,手臂皮肤上穿刺了许多个孔有些塞着兽骨制作的工具有些则是一些不能被辨认出来的物品还有些只是挂着金属环但是金属环上缠绕着东西,皮囊本就是容纳东西的容器包括血肉包括思想也包括爱恨于是把它当做工具箱来使用又有何不妥。
他腰上绑着几只干燥的橙皮蛤蟆这种干货是被放逐者的救命食物,不知道属于谁大小不一的眼球串成念珠挂在前胸,下身只围着一条肮脏的兽皮短裤但是细细观察却发现上面印刻着精美的图案,他那一双被蚊虫蛰咬得爬满各种各样胞的腿下面是和威肯人一样赤着的脚。
老者看见地上的碎石低声的惋惜着却用一些他自己才能听懂的话语表情焦急凝重。
他熟练的摆弄碎石板块然像拼积木,几番尝试几番自我的交谈配合着拼接摆弄推倒重置,碎块居然拼出了图案而且上边还有文字!而且是属于旧世界其他文化分支的文字,然而当中有些重要的信息却缺失了,他低头看看野猪留下的痕迹并且俯下身子闻了闻......部族盆地内有许多比较低洼的地势,就是旱季也是一片湖泽的那里有许多水生动植物,棘背鱼就栖息在水底。林中的动物会走出隐蔽的树林定时来此饮水,湖边都是动物来饮水时留下的足迹,有些足迹只有来的方向却没有回去的方向,因为某些将被拖入湖底成为脊背鱼神的祭品。
饱餐一顿的盆地野猪来到湖边,粗略观察四周后慢慢走近泥泞的湖滩,成年野猪的个头能让它远离多数危险毕竟威肯盆地内的动物都不是十分的庞大,但也能让它过分自信从而轻易的闯进危险里。它悠然自得的在浅水泥滩上打滚让泥浆包裹身体,烦人的蝇虫让它忘记这个湖有神秘的浪潮,而此时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来了个饥饿的浪,一条巨大的雄性棘背鱼从它掀起的浪里冲出咬住野猪的脑袋,上下颚之间的利齿甚至要在蛮力下嵌入野猪的头骨里了。“嗷”痛让野猪嚎叫着挣扎可是它的整个面颊以及下颚都被脊背鱼死死的咬住,嚎叫只能微微的从齿缝里挤出些许。棘背鱼是盆地野猪的两倍大但是在水中没有支撑点所以野猪仍然依赖地形的优势和它较劲,但也正因为没有立足点才能让棘背鱼施展它的致命翻滚,锋利的牙齿将野猪头部肌肉皮肤搅烂并在头骨上刻下螺旋状的图案,野猪的头骨几乎整个裸露在空气中大片大片悬挂的头皮组织摆动着,原来风是这么让肉体刺痛的东西,凄凉的哀嚎回荡在湖面。
疼痛激怒着盆地野猪它的肾上腺素在猛增但是它还是无法从棘背鱼口中逃脱,野猪发狂的挣扎泥泞的河滩被盆地野猪四肢弄成深坑。
湖滩远处游荡的动物受到惊吓四散逃开,一个黑影却嗖的一下闪过来抓住野猪乱蹭的后退往后一扯,野猪便在哀嚎中身首异处活生生断成两截,喷射的血染红了一大片,那黑影便是刚刚那位瘦弱的老者,此刻站在湖边与巨大的雄性棘背鱼对视着。棘背鱼并没有像往时一样立刻攻击那些妄图夺取其食物的生物,它细条状瞳孔的眼睛盯着老者,后背的棘刺震荡着湖水溅起跳跃的水花。
老者又在对棘背鱼说无法辨认的话语了,分不清是自言自语还是他真的有办法和野兽交谈。
见到棘背鱼没有退让的反应老者终于使用了威肯的语言,威肯的语言曾经是整个世界的语言那时人类是世界的主宰,他们几乎把其他的生物屠杀尽了,但是曾经也只有威肯人会说话而其他的生物即不会说话也听不懂人话“我只拿走我想要的,你也将得到你想要的,还是——你想跟我抢?”
棘背鱼将眼睑上的保护膜轻轻闭上,它不该这样妥协这一点都不符合它的天性。
老者立刻钻入仍然在颤抖的野猪尸体里,很快又钻出来时手中多了几块碎石板,他心满意足的朝着脊背鱼拍拍野猪的尸体说“这是你的了,我不要。”
棘背鱼眼睑打开看着老者离去然后一口吞下野猪的头部,湖边的浪这时才一波接一波的打来,成群的棘背鱼冒出水面分食野猪肉。
老者带着浑身的血迹在草丛里飞快的移动,赤脚穿过腐烂的树干跨过岩石的屏障小心翼翼的回避了野兽的巢穴爬上高高的骨堆,最后来到一具像山一样的骸骨上面。浓厚的瘴气弥漫四周偶尔听到野兽低鸣或者撕咬的声音,这里到处都是凶猛的野兽而且这里是任何部威肯族成员都不该访问的地方——旧部族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