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五君子酒

进入阁前拜，退就廊下待。瘸腿唐牛儿见四下无人，就擦着冬青直奔后院而去。其动作之快，不逊于腿脚利索之人。刚才黄四娘捎过话来，说大夫人要见他。大夫人一向不见下人，这次突然召见，他心里没底，心脏突突跳得很是厉害。近了“钟德堂”放满脚步，见房门虚掩，没敢造次就候在檐下。

这当口就听见大夫人在里面说：“既然来了就进来吧。”唐牛儿急忙进去躬身施礼，说：“下人唐牛儿见过大夫人。”大夫人见他浑身哆嗦，就问:“外面很冷吗？”唐牛儿说：“回大夫人，外面已结冰。”大夫人让新进的胖丫头端了一壶青花热酒上来，对他说：“这是赏与你的，你暖暖身子搪搪寒气吧。”唐牛儿受宠若惊，说：“夫人如此对待牛儿，牛儿何复敢当！”恭敬的接过酒壶揣在怀里，说：“夫人所赐，牛儿不舍得暴饮。容我带回去慢慢品尝。”

大夫人和颜悦色地说：“带回去就凉了。难道你不知道吃酒要趁热？热吃下去，发散的快对身子有益。要冷吃下去，边凝结在内，需五脏去暖它，岂不受害？倒误了我一番赐酒美意了。”唐牛儿见大夫人如此之说，就仰脖喝了一口热酒，却咳嗽了好几声，用手掩嘴，说：“多谢夫人赏酒。”

大夫人说：“要说谢，我还得谢你牛儿呢。前些日子花蛇事件你唐牛儿是居功至首。要不是你唐牛儿办事得力出面指证，要把韩林儿父女拿下来还真不那么容易呢。”唐牛儿说：“这都是夫人您运筹帷幄巧妙安排。我牛儿只是按您的意思跑了跑腿动了动嘴而已。夫人您对牛儿好，牛儿远也应该报答夫人才是。”

原来唐牛儿本是外地一流浪汉，前几年被大夫人恰巧碰上，见其可怜，就收留在府里做了一个下人。唐牛儿一直心存感激，早就想找机会报答。说话间，唐牛儿脸红脖子粗，大夫人再说什么他已经听不清楚。他怕在大夫人面前失态，就说：“牛儿平常从不沾酒，现在只饮了一口，就已经不胜酒力。夫人您如果没别的事，牛儿就告退了。”大夫人说:“急什么。感谢的话都还没说完呢。”见唐牛儿摇摇晃晃，就让胖丫头拿出一件对襟棉袄，要他带回去穿，说：“莫要再冻坏了身子，冻坏了身子又怎能为我跑腿呢？”唐牛儿感激涕零，沙哑着声音一瘸一拐地退出去了。

胖丫头说：“这唐牛儿也真算不得男人，只一口酒就昏头转向了。”大夫人说：“男人，非酒而论也。这唐牛儿心机深沉，你且勿小瞧了他。”胖丫头哼了一声，似是不信，说：“您不是有重要事要交代与他吗，怎么这么快就让他走了？”大夫人手拈银针拨了拨手炉，说：“其实也没有什么重要事，我只是想赏他壶酒。胖丫头说：“夫人您体贴下人，倒是唐牛儿辜负了您的美意。他只一口酒，说话立即就哑了。”大夫人似是笑了一下，说：“五君子酒滋味独特，酒质纯纯，谁喝了谁都会承受不住。”胖丫头奇道：“不是四君子酒吗，怎么成了五君子了？”大夫人说：“人参、茯苓、甘草、陈皮，谓之四君子，这壶酒我特意在里面又加了不可言传的一味材料，自然是五君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