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饭时

侮辱了三狗子一番，韩林儿心底的恶气才渐渐挥发，拿一件蓑衣铺在身下，翻身躺倒，惬意地望着天空。水流云在，天空中一片灿烂。忽然一道黑影从远方飞来，直窜高空，又流星一般坠下，没入不远处的小河边的草丛里。韩林儿知道那是一只钻天雀，就一咕噜爬了起来。悄悄靠近，想抓住它，送给自己的女儿。女儿小时候曾得过他送的一只莺鸟，喜欢得不得了。只可惜那莺鸟被关在笼子里，几日不食，只是悲啼，力竭而死。那钻天雀见韩林儿一扑，扑棱一声，嗖地又钻入云霄去了。韩林儿却跌了个嘴吃土。三狗子见状忍住不笑，只在心里说：“有如此闲功夫，还不如多锄几垄草呢。”

晚上收工，厨房了牛尾巴挑着伙食进来了。几十个下人拿着饭碗一哄而上。牛尾巴一边吆喝：“别挤，别挤。”一边给下人盛饭。唯独韩林儿端坐在炕上冷眼不动。看看轮到三狗子了，他才发话：“尾巴，别给三狗子盛饭了。他不饿。”三狗子锄了一天的地，肚子早已前腔贴后腔了，猛闻韩林儿之言，霍地回过头来。一双眼睛望向韩林儿，怨毒的闪了几闪。韩林儿说：“你拿狗眼看我干什么？老夫说错了吗？中午你不是跟老夫沾光吃了很多鸡骨头吗？那么多的土骨头还填不饱你的狗肚子吗？”

                        牛尾巴从食盒里单独拿出一份饭菜恭敬地递给韩林儿，说:“韩老丈，这是您的。这里还有我孝敬您的‘北国春’。希望老丈吃得高兴。”韩林儿点着头说：“还是你牛尾巴会来事，知道讨我欢喜。等老夫离开这里重见天日，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牛尾巴陪着笑，说：“少奶奶深得老爷疼爱，您又是少奶奶的亲爹。我相信您很快就会咸鱼翻身的。说不定到时范府大管家的位子就是您的。”韩林儿心里突地一跳，但表面上还是说：“府上人才济济，管家我是断断做不得的。我还是做我的看门主管吧。”三狗子在心里说：“狗仗人势的老东西，我早就知道你就是一条看门老狗！”牛尾巴对韩林儿说：“三狗子也累了一天了，我看还是多少让他吃点东西吧。要不饿坏了他的身子耽误了地里的农活，老爷知道会怪罪下来的。到时您又挨呲。”韩林儿倒了一杯“北国春”一口喝下，连连点头：“不错，不错。比那‘江南窖’味道好多了。难得你牛尾巴有这份心意。”他对牛尾巴摆摆手，含含糊糊地说：“看你的面上，那就让他少吃点吧。给他半份就行了。”牛尾巴就去给三狗子盛饭，小声说：“你三狗子无事找个地方呆着，去得罪韩林儿这种小人干什么？他仗着自己的女儿，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看在少奶奶的份上，我牛尾巴都得好好伺候那个王八蛋，你三狗子又算个什么？”三狗子一边低头啃着粗面饼子，一边在心里把韩林儿骂道祖宗八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