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屋檐之下

天授的话过于神奇，叶立婷将信将疑。什么“一分为二、合二为一”的，事实是：虽然小黑狐与同胞确实命中注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但天授的话也太玄了点。没有证据的虚妄之说，是很难让人信服的。
“我得好好想想，应该怎么办？”叶立婷已经混乱了，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该介入小黑狐的生活。
“天怜，住的洞穴找好了吗？”凝彩被天授斥责也不生气，转头就忘了。
“呃……，还没有。”秘密基地倒是找到一个。
“眼看天就要黑了，你打算住哪里呢？”凝彩担忧的问。
“跟昨天一样，先睡在温泉边，等明天再继续找。”叶立婷对住的地方并不是很挑剔，特别是在变成狐狸之后，反正还有两条大尾巴当被子呢。
“但据我观察，今夜有大雨呀。”天授接口道。
“呃……”
“今晚，你不如在他们这里挤挤吧……”
“对对对。御辰平时都不怎么说话，你住在这里还能陪我说说话，我巴不得呢。别说今晚，你以后经常来都行。”天授的话还没说完，凝彩就插嘴进来。
什么话都让凝彩说光了，天授也就不再说什么，站起身抖了抖身子说：“既然你们已经安然的找到住的地方，我也就放心了。族里事情还多，我得回去了。”
“你才刚来多久啊，就走？”凝彩与天授多年未见，本想与他好好聊聊。
“你们既然已经回来，见面的机会多的是。我只要一有时间就会过过来看你们的，放心吧。”天授说话间已经跃出了十多米，稍作停顿便朝村子的方向奔去。
送走了天授，叶立婷又想起有关小黑狐的事，不觉暗暗叹气。
“别不高兴了，御辰说想在日落之前上山采点果子，要不你跟他一起去走走？”凝彩见叶立婷为了小黑狐的事苦恼着，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导，只好想出这个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
“好啊。”一听这话，叶立婷来了精神。
“御辰，快带天怜去吧。”御辰看着凝彩的眼神有些无奈，她总这样见风就是雨的，刚跟她说了她就来。只是叶立婷正在看着，御辰不好拒绝，只能接受了凝彩的安排。
“你在前面带路，我跟着，好吗？”叶立婷情绪有点激动。
御辰没有回答。
叶立婷知道他性格内向，也不以为意，只当他是答应了，因为御辰已经朝山上跑去。
是叶立婷自己叫人家前面带路的，便不好意思让他等等，只得硬着头皮跟上。
跑了半天，她终于忍不住了。干咳了两声喊道：“等等，等我一下，我实在跑不动了，我要休息。”然后趴在地上张大嘴使劲喘着。
“你怎么了？”御辰难得的开了口，但叶立婷却没有力气回答。
——吸，我再吸，终于好点了。
“你跑太快了，我跟不上。”叶立婷实话实说。
“我还以为母亲是所有狐狸中最弱的，结果你连她一半都不如，真是双尾狐的耻辱。”叶立婷一直以为御辰很少说话是因为内向、害羞、胆小，现在看来他之所以不说话是因为说出的话太损，太不招人喜欢，所以都没人愿意理他，跟他做朋友。
“我是耻辱？”体力差点就是耻辱？那在地球上耻辱的人至少有百分之五十以上，我们生活的地球不就是个耻辱的星球吗？“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叶立婷还是决定先以理服人，按捺住火气。
“凡是弱的都是耻辱。”御辰继续坚持。
“我知道你很强，但是强和弱是相对的，没有我们这些弱的怎么能衬托出你的强呢？而且耻辱和光荣是相对的，如果我是耻辱那你就不是光荣了吗，但你就是体力好点，又没做过什么对世界有益的事也说不上光荣啊。所以，我的体力虽然在你看来不太好，但也不能用耻辱来形容的，只能叫体力弱而已……”叶立婷苦口婆心的劝说他不要以这种方式对人说话，真的是很让人受不了。
“体力弱不是耻辱吗？”这个冥顽不灵的家伙，叶立婷的额头上已经爆出条条青筋了。
“体力弱怎么跟耻辱沾得上边呢，体力弱的人只是缺乏锻炼，只要多练练体力不就好了吗？”叶立婷的语气里已经呛出了一点火苗。
“锻炼少了体力就会弱，只有懒惰的人才不爱锻炼，所以就是耻辱。”叶立婷终于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其实他所说的耻辱是指的懒惰，然后懒惰才会导致体力不足，所以体力弱就直接成了耻辱。
“我懂你的意思了，我会努力锻炼让自己不再成为耻辱的好吗？”叶立婷对他的逻辑只能举手投降，暗暗叹息：这种跳跃得让人踩不到点的思维方式确实很难找到有共同语言的人。“我们继续走吧，只是你别走太快。”为了能找到新的物种，叶立婷只能息事宁人。
不过御辰虽然思维方式有点怪，嘴稍稍微有那么一点点损，但却不是个小心眼的人。尽管他嘴上说叶立婷是耻辱，但没有一点点瞧不起或者不满的情绪在。
“你是怎么找到这些奇怪的果子的？”叶立婷决定换个话题，还是问自己最感兴趣的吧！
“尾巴。”御辰的回答很简短，又让叶立婷摸不着头脑了。
“……你用尾巴找果子？”就不能稍微说清楚一点吗？叶立婷很抓狂。
“种。”
……
“……能说得清楚点吗？……”叶立婷感觉自己快疯了。“哎呀！”她只顾着自己的情绪，没注意到御辰已经停下来了，一头撞到了他的身上。
“你，你停下来干嘛？”叶立婷抚着额头问。
“不能说。”御辰定定的看着她，嘴里吐出三个字。
——叶立婷完全不在他的点上，感觉很无力，非常无力。
“既然不能说就走吧。”既然听不懂，还不如不问，御辰应该是外星狐狸留下的孩子吧！
叶立婷闷闷的跟在御辰身后，被无奈的情绪困扰着。每每感觉要理顺刚刚的对话了，脑子里就又会混乱起来。只好抬头看看御辰的背影，暗想：这个家伙的脑袋里装着跳蚤吧，可以直接从地球跳到火星。
反复几次之后，叶立婷发现了一件事。在她跟御辰第二次启程后，御辰虽然跑在前面跟她保持着一段距离，但始终都在她的视线范围内，这说明御辰一直在配合着她的速度。叶立婷暗暗试了几次，果然是这样。她快他就快，她慢他就慢。
这说明什么呢？
御辰其实是个心底很温柔的家伙吧，虽然表面上酷酷的，又不怎么说话。当然不爱说话是因为思维跑太快，跟他的体力一样好，别人跟不上才不太说的吧！
“到了吗？”见御辰在一棵树下停了下来，叶立婷的情绪再次高涨起来。
御辰点了点头，抬头望上树梢。
叶立婷跑近一看，这不是一棵香樟木吗，怎么会结出那样的果实？
正想着，御辰突然向上一蹿，敏捷的顺着树杆跑到了树叉上。从叶立婷视角被挡住的地方，咬下一丫与香樟明显不同的接着果长着叶的枝干扔到了树下。
——这是什么？
——难道这香樟被人嫁接过？
——这里还有人懂得嫁接技术？
虽然这里稀奇古怪的事很多，但叶立婷是绝对不会放弃科学的。没错，绝对不会。虽然暂时还无法用科学的方法解释这种种奇怪的现象，但她相信迟早有一天能行，一定！！
——好吧，御辰已经说过“不能说”了，我想他“不能说”的绝不会是突然停下害我被撞到，真正不能说的应该是这种嫁接术。
“已经采了不少了，你看太阳已经落山，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御辰在同一个树叉上扔下了好几种不同的果子，这些绝对不是一颗香樟树能长出来的东西。反正人家也不会说，索性不问了。
御辰轻快的从树叉上跳了下来，用尾巴卷起了大部分带果实的枝丫。
“原来尾巴还可以这么用！”叶立婷惊叹道。也试着用尾巴去卷剩下来的，可是……
御辰看着她，“……”，最终什么都没说。
“耻辱！我明白的。”叶立婷咽了咽口水，非常明事理的点了点头。这种事与其让人家说第二遍，不如自己说。
最后，所有带果实的枝丫全被御辰的两条尾巴紧紧的扎在一起拖走了，叶立婷非常艰难的，象征性的卷了根只挂了一个果实的，落下来的小枝条跟在后面。她的头压得很低，就像做错事被人拉去游街一样。
“想当初，我也是以优异的成绩考进大学，在人生的路途中从没被人说过耻辱，更没有被人用这种眼神看过。现在居然被人当作废物一般，我真有这么差吗？”叶立婷不服气的小声嘟囔。“噫——，不对，我可以捉鱼呀！昨天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不也活得好好的，干嘛跟在他后面受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的窝囊气。”
想通了这一点，叶立婷垂下的头又扬了起来。不过今天晚上要下大雨，为了不暴露秘密基地住在他们家是在所难免了，人在檐下稍微低下头免得被撞到也在常理之中。
“……小黑狐……”叶立婷扬起的头又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