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万人迷

“薛爷爷，喝水。”叶立婷没过多久便打扫干净了。回来的时候只见薛老头一个人坐在客厅，陈楠在厨房里忙着做晚饭，狐狸表哥已经回客房睡大觉去了。
薛老头这时正出神的望着挂在客厅里的那幅枯叶图，叶立婷站到他旁边都没发现。
“薛爷爷。”叶立婷把水放在茶几上，在他旁边坐下，比划道：“你一定觉得这是幅奇怪的画吧？”
薛老头这才回过神，“啊啊”的指着画，摇了摇头。
叶立婷苦笑着自嘲：“就跟我的身世一样奇怪吧！”
开饭前，叶立婷敲了敲客房门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里面说：“我要睡会儿，不吃饭了。”从研究所跑出来这么多天居然不饿，难道是垃圾吃太多？
吃过饭，送走了薛老头，叶立婷终于可以躺到自己的床上，好好想想最近接连发生的这些离奇事。这一晚，叶立婷睡得不太安稳。她做了个奇怪的梦，梦境既像武侠片又像聊斋，总感觉有人从窗口飞进飞出，而且发出很多奇怪的声音。
“婷婷，你洗漱完就去叫表哥起床了。”叶立婷刚从厕所出来就听见陈楠的声音。
“难道他还没让妈妈恢复正常？”她来到厨房门口，陈楠正背着她在做饭。“妈——，在做什么呢？”她小心翼翼的喊。
“烙饼呢！”陈楠快速回头看了叶立婷一眼。
“哦，那我去叫表哥起床。”看到陈楠的眼神，叶立婷确定她已经恢复了。“明明恢复了，为什么还把那只狐狸当我表哥？”带着疑惑，叶立婷不客气的推开客房房门。
“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狐狸表哥光着上身坐了起来。
“这是我家，而且你就是只狐狸，跟我就是动物与人的关系。你见过有谁跟动物敲门的吗……”“吗”字还在喉咙打转，叶立婷就说不下去了，因为狐狸表哥的鼻子跟她的鼻子瞬间就从遥遥相望变成只差一毫米。
“这，这么快，要是你参加短跑一定能打破世界纪录。”狐狸表哥眼睛里喷薄而出的怒火要是可能，叶立婷此刻已经化为了灰烬。
“你以后说话最好小心点，别把我跟低等的动物相提并论。”叶立婷想不起自己是怎样被他赶出来的，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只看到客房的门板。
“又不是踩到他的尾巴，干嘛反应那么大？”叶立婷耸耸鼻子哼道。
“一会带你表哥到你们学校去。”三人刚坐下吃早饭，陈楠便对叶立婷说。
“为什么？”
“你表哥不让我说。”陈楠淡笑道。
“不说就不说，有啥了不起。”叶立婷对陈楠道：“妈，爸爸最近很忙吗，快一个礼拜都没见人了。”
“剩下这半年都得忙过去吧。”陈楠回答。
“那你呢，最近都没有项目吗？”叶立婷继续问。
“自从狐狸跑了以后，之前的研究工作虽没完全停止，但也没那么忙了。”
“那正好，你可以休息一下了。”
“你都大了，也不需要我一天陪着，我倒是希望忙一点。要是能把狐狸抓回来，真想解剖看看是不是跟一般的狐狸不一样，说不定又一个没发现的新物种呢……”陈楠自顾自的说着。
叶立婷偷觑了狐狸表哥一眼，立刻明白那冰冷的眼神就是发作的前兆。她迅速放下碗筷，拉着狐狸表哥就走。途中顺道拿上了外套和包。“妈，快来不及了，我就跟表哥先走了。”丢下这句，叶立婷与狐狸已消失在门后。
“这孩子，老是这么慌慌张张的，东西别拿掉了。”陈楠挑剔的语言中带着一丝宽容。
狐狸表哥被飞也似的拖下了楼，叶立婷见他仍是一言不发，目光凌利。为了防止他回过头对陈楠做手脚，只好小心安抚并信誓旦旦的保证：“其实我妈他不是那个意思。她以为你就是只野生动物呢，如果知道你是个人，她绝对不会那么做的，想都不会想。”就差赌咒发誓了。
看着狐狸表哥竟这样慢慢的恢复了冷淡的眼神，叶立婷暗道：“看来这狐狸表哥也不是那么难搞嘛。”
“喂，你叫什么名字？”虽然不知道他心情好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但通常这种表情显示他的心情还不坏。趁这个时候跟他套套近乎，应该没问题。对这只心高气傲，有些臭屁又狡猾的狐狸，采用怀柔政策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有了交情以后，在不激怒他的情况下跟他谈条件会有一点优势，也可以防止他事后使坏。
“你不是知道吗？”狐狸表哥反应冷淡。
“我问的是你真正的名字。你不承认自己只是只普通的动物，那么就证明你是狐‘仙’那一类的，既然是狐仙，有名字也很正常吧。你们狐仙之间难道是以‘道兄’互相称呼的？”
“为什么想知道？”狐狸表哥不答反问。
“我一直认为，相遇是冥冥中的一种缘份，既有缘相识，那么互通姓名也是应该的吧，否则多年后想起你却连名字都不知道，那不是很遗憾吗？而且我想，也许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呢！”但愿，叶立婷默默祈祷。
“启明。”
“什么？你说……”明白了，“你的名字叫启明。”可是，“取这么个名字，有什么典故吗？”
“典故？”
“像我的名字，‘叶立婷’就是在一片绿叶中‘婷婷玉立’的花朵的意思，里面含有父母对我的希望，很有意义吧？”叶立婷得意的炫耀。
“应该是启明星的意思吧，我想。”狐狸启明只说了这一句，便又闭口不言了。
跟这狐狸套近乎真够累人的，问一句答一句算好的。不知道他平时是不是也这样？像我这么好沟通的人，都没什么朋友，何况他这么难沟通，肯定没有朋友。真是，问个名字这么费劲。叶立婷清了清嗓子，打算再接再励。面对这种小小的挫折怎么能轻言放弃呢，叶立婷可是打算像养父母一样成为一个攻克难题的人呢。这只小狐狸算个啥，一定能摆平的。叶立婷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就差挽起袖子表决心了。“启明星有照亮黎明前黑暗为人带去希望的意思，意境挺好的。不过你姓什么呢，我想狐仙既然有名字，那也应该有姓才对，你说是吧？”涎笑。
“你们学校还没到吗？”
看样子是不打算说了，叶立婷带着微微的失望回答：“快了，看到远处的那个大门了吗？”
“嗨——，叶立婷。”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方铭。”不用回头就知道，那是叶立婷上大学后班上唯一一个跟她一样走读的。只是走读的原因却大不相同，方铭是为了边打工。按她的话说：“要在暗淡的人生中添上多彩的一笔。”叶立婷不喜欢她，是因为感觉她做事随心所欲，太过放纵。但其实私下里还带着一点点羡慕，虽然渴望却又无法像她那样追求自己想要的。叶立婷常常怀疑，也许方铭会中途辍学，放弃生物这个专业。这也是她不愿意与方铭为伍的原因之一。
“那个男的是谁？向你问路的还是……”对于方铭的三八叶立婷已经习以为常。
“他是我表哥。”叶立婷打断她满脑子的遐想。
“表哥，你什么时候冒出来个这么帅的表哥，怎么没听说过？”
昨天，准确的说应该是昨天傍晚。
“你好，表哥。我叫方铭，是立婷的同学兼好朋友。”一不留神方铭就自来熟的介绍起来。
同学是事实，但好朋友却未必。
“表哥，我们快走吧，要迟到了。”叶立婷想打破这个令人不舒服的场面。
“好。”居然这么爽快就答应。“你朋友好可爱。”虽然是对叶立婷说，但明显是想让人家听到。
怎么突然说出这种话，这让叶立婷吃惊不小。
“真的吗？”方铭又非常三八的粘了上来。
“当然。像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可真不多见……”
叶立婷努力的把翻白的冲动压了下去。
“好了。方铭同学已经把学校的情况介绍得非常详尽了，我就不再重复了。现在我要去上课，你自便吧。”叶立婷丢下这句话扭头走人，带着失败者的怒气。她之前努力迎合，想尽办法都换不来启明的几个字，却跟这三八方铭一路说说笑笑，恭维话不断，使叶立婷的自尊遭受了严重的打击。“我真的比方铭差很多吗？不可能吧。”她一直觉得自己不论从外貌、学习、个性、处事等等方面都处于中上水平，可方铭呢，不管从哪方面都处在中等以下。最后，叶立婷得出一个结论，这位狐狸大哥看人的眼光有问题，居然分不清好坏。“好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会大人不计小人过的原谅他。毕竟，只是一只狐狸而已。”
“立婷，等等我。”一边追叶立婷，一边还不忘回头招手，“表哥，我就先去上课了，我们晚点再见。”
叶立婷在前面“切”道：“不如让他当你表哥好了。”
第一节课上课前“立婷，你一定要好好把我向你表哥介绍一下。”方铭平时都坐在后排的，今天挤到前边跟叶立婷一起坐。
“你不是向他介绍过自己了吗？”叶立婷不耐烦。
“我的意思是，他要是问起我来，你可得多帮我说点好话。”
叶立婷看了她一眼，只好点了点头。对于一个发花痴的女人，如果对她说“NO”，今天一整天都别想安宁。“但你能不能别抓着我的胳膊，我写字不太方便。”
“哦，好，好，没问题。”
两节课以后“叶立婷，听说教务办公室那个帅哥是你表哥，是不是真的？”
“教务办公室？”
“你表哥多大年纪？”
至少有三百多岁吧，因为有三条尾巴。
“属什么的？”
狐狸，他本来就是。
“什么星座？”
猎犬座吧，狐狸属于犬科的。
“什么血型？”
动物的血型还没学过，不清楚。
“身高多少？”
自己不会看吗？
整个课间，叶立婷都被类似的问题烦着。这只狐狸到底干了什么，怎么班上这些人都跟疯了似的，就连其他班的都挤到了教室门口。
终于放学了，叶立婷整个上午脑子都乱哄哄的。
一出教学楼就看见启明站在操场边上，身边里里外外围了一堆人，性别当然都是雌性了。
“第一次来我们学校就能搞出这么大动静，你可真行啊。”一上午的头昏脑胀终于找到了那个罪恶的根源，叶立婷加快速度冲向人群。
本以为可以直接穿过人群，当着这些人的面好好的痛骂那只臭狐狸一顿，没想到还没穿过第一层便被挡了回来，差点摔了个大趔趄。
“立婷。”启明笑容和蔼，对众人道：“这是我表妹立婷，在这个学校读书。好了，大家也都饿了，快去吃饭吧。”
看到人群散尽，叶立婷垮下僵硬的笑脸，冷冷的问：“说实话吧，你对这些人使了什么法术？还有，你到我们学校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没有啊。”启明一脸无辜。
想用几个字就掩盖过去吗？叶立婷气哼哼的。
“难道你看不出来？”启明张开手臂无奈道。
“什么？”叶立婷看了半天，仍看不出个所以然。
“我有‘万人迷’的本钱啊！”启明露出迷人的微笑。
看来这只狐狸只有在需要缓和气氛和在勾引女性的时候才会展现笑容。叶立婷一惊：“难道我不是女的吗？”她郁闷的看了狐狸一眼，“要不他就是没把我当女人，要不就是真把我当成了‘表妹’。”怎么想都不会是后一种，叶立婷郁闷了。
“不管怎么‘万人迷’你终归只是只狐狸，变成了人的样子就以为自己是个人了吗？”叶立婷没注意到启明的眼神已经转为了冰冷，继续道：“我下午没课，要回家了，你呢？”
“回去就把血给我吧。”说话间，启明已经恢复了本来的颜色。
“好。”对呀，他是为了我的血才当我表哥的，并不是我真正的表哥。还说他控制不了我的神志，就这么短的一段时间我居然被迷惑了，差点分不清真假。由血串起的缘份，只能算孽缘而已！
“给，这是我刚用针扎出来的。”叶立婷把盛着血的勺子递到启明面前。
启明一口饮尽道：“我回房了，在我出来之前别来打扰我。”
“好。”切，谁稀罕。叶立婷旋身进了厨房，做午饭去。
把饭菜放进微波炉里加热的空隙，她看向窗外。六月的午后阳光照在树上将枝叶的光影投进厨房，在微风的吹拂下给静止的空间带来几分动感。安静的空间时而传来几声单薄的蝉鸣，却并未让叶立婷的心活络起来，反而捕捉到一丝孤寂。就像温暖中的冷意，分外清晰。
“——嚓”，客房门响。
已经好了吗？叶立婷把菜端到饭厅，侧对着客房斜睨了刚出来的启明一眼。虽然两人并没有吵架，也谈不上什么矛盾，但空气中却飘散着一种不自然。
“你的血有问题。”启明突然开口。
“什么？”叶立婷转过头，一看之下，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