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小荒楼惊魂-二

纵然触目惊心，但是地板上的毒虫并没有往人身上扑的意思，见识过各种尸首和动物标本的黄浩，也很快镇静下来。这时，他才看到，左前方的角落里，面目狰狞的鬼脸正惊慌地看着他，双手张开，护崽子的老母鸡一般，掩饰在背后的宝贝。
难道是传说中的“大蛇”？
黄浩有些兴味，甚至不由自主地摆脱常凌，往前走了两步。那鬼脸看他上前，顿时一副惊慌失措的害怕模样：“别过来别过来！老人家错了，不该吓唬小朋友！小黑不怕小黑不怕，老人家决不让他伤害你……”
黄浩撇撇嘴，才想起刚才在窗外时，被鬼脸吓唬的事情，回头一瞥，便看见一抹灰黄的破布飘摇在窗口，大概平时是从来不打开的。再回头看鬼脸，便看到他身后探头探脑、足有盘子大小的巨大蛇头，狰狞的宛若鳄鱼头，墨绿色的蛇皮闪着幽幽的光，黑洞洞的眼睛漩涡一般，异常诡异，却看不出来品种。
黄浩初始被吓了一跳：这么大的蛇，不会成精了吧？转而又笑自己果然神经质了：这世上哪有精怪！随后，才意识到：果然是怪人养怪蛇！
巨蛇虽然恐怖，却在鬼脸身后探头探脑，俨然一副好奇的小孩子模样，映着鬼脸护犊子的样子，显得极为可笑又可敬，让黄浩对鬼脸的恐慌和怪异感也少了不少，只觉得他不过是个喜好奇特又护短的老小孩罢了。
鬼脸却不知道黄浩的心事，只当他是常凌带来欺负小黑的，不由自责自己在不多的几次见面里对常凌的捉弄，对小黑又是愧疚又是自责，下意识地护得更严实了，嘴里还虚张声势：“小朋友老人家告诉你，你要敢听常小子的，伤了小黑，老人家就叫屋子里的毒虫都上去咬你，不把你咬的疼得满地打滚决不罢休……”
黄浩有些好笑：“老人家，我没有要欺负小黑的意思！”
“哼，别骗老人家了，你们学医的，都自以为怜悯仁慈，其实呢，都拿活物解剖，满口仁义道德却干着杀生的勾当！最让人讨厌了！要不是你们，小黑也不会……”鬼脸说到这里，竟然隐隐有啜泣的趋势，他背后的大蛇大概是感受到了他的情绪，贴心地伸出细长分叉的舌头，便亲昵地舔舐鬼脸的脸颊。
黄浩尚对鬼脸有些担心，便看到鬼脸的脸颊上被腐蚀出一个雪白的洞来，洞上还耷拉着蛇的口水，顿时吓得赶紧退回常凌身边，抓着常凌的手微微发抖：“他的脸……”
常凌显然已经对这两人一蛇不耐烦了，冷着脸蹙着眉，语气含怒地问：“死老头你有完没完？老子要杀你的蛇，早拿枪给嘣了，还用得着带个医生过来？老子有急事找你！”
“啊？”鬼脸顶着一张诡异的黄色脸皮，脸颊上还有一个雪白的、沾着毒蛇毒液的洞，却偏偏做出了一副恶作剧的小孩子被宽恕后的惊喜来，更显得诡异不能，“嘿嘿，老人家就知道常小子嘴硬心软，哈哈，常小子还是很好的么！来来来，小黑不怕不怕啊！”
鬼脸撇过身子，扭着头轻抚大蛇的头，抖着让人惊惧的笑温柔安慰，生生溢出一片温馨来。常凌则有些不耐了，兀自向前，走到充当了试验台的桌子旁，在墙上按了一下，便听“啪”的一声，昏暗的室内终于光亮起来。
顿时间，满屋子便想起“簌簌沙沙”的声音，却是满地满墙的毒蛇蜈蚣蝎子等，在匆匆地爬向遮蔽物下躲避强光。耳朵上突然被什么东西擦了一下，黄浩甩甩头往地上看，就看到一只土褐色油光瓦亮的大毒蝎，却是屋顶上狭路相逢的毒物们竞争时，掉落下来的失败者。尽管知道有鬼脸在，毒物们不会攻击人，黄浩还是被数量庞大的毒物惊得打了个寒战，也在心里暗暗佩服常凌的镇定自若。
而冷静的常凌则满心烦躁，满以为多年来，老头子磨练一把，脾性能成熟点儿，哪知道他不仅没有成熟，反而愈加贪玩了，到底来找他帮忙是对是错啊？
“这是……白唇竹叶青？”黄浩震惊无比，刚刚在强光下，他才勉强看清楚大蛇的全貌，这才发现，这条巨大的蛇分明是大绿的色泽，而不是他刚才认为的偏墨色，庞大蛇头的唇边，有一条隐隐的白线，而那悠闲晃动的小孩胳膊粗的蛇尾，则是鲜血般的殷红，红绿相映，生生让屋子里凭添了几分生气，这分明就是白唇竹叶青的特征。
白唇竹叶青的毒性一般，只是普通毒蛇，显然凭物种，并不能入了对毒物情有独钟的鬼脸的眼，但偏偏这条白唇竹叶青长到这么大，还隐隐有成精的智慧，况且，从鬼脸和常凌的话里，也不难听出，这条白唇竹叶青分明是鬼脸从“医生”的实验台上救下来，当做宠物养的，感情自然深厚一些。何况，鬼脸能养殖那么多毒虫且能控制它们，大概就是传说中苗疆的蛊师，说不定在养大白唇竹叶青的过程中，给它喂食了不少毒物，让竹叶青变得毒性更强了，也难怪鬼脸对它会有这么深的感情。
鬼脸回头看一脸震惊的黄浩，脸上满是骄傲，也不管自己那样的脸做出什么样的表情都是诡异，自豪地说：“算你有眼光，我家小黑最乖最懂事了，可是世界上最漂亮最乖巧的蛇！”
“那……怎么叫小黑？”黄浩面色古怪，有些无法理解鬼脸对白唇竹叶青的取得名字。开始看到大蛇，以为大蛇是墨色的，叫“小黑”无可厚非，可是绿色的蛇，怎么……
“但是，小黑的眼睛是黑色的啊！跟我的一样么！”鬼脸笑得灿烂，诡异的黄色脸皮连带着脸颊上洞也显出几分可爱来，让黄浩一时无语。
大概是察觉到脸上不舒服，鬼脸很随意地在脸上一抹，却凭空摸下一手稀黄的软泥，原本暗黄无神诡异叵测的脸，顿时变成了一张白皙乖巧的圆脸少年，与他刚才跳脱吓人的举动完全不符。
黄浩诧异不已：“原来你不是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