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晃瞎了我的貘眼

每个月白镜会为我把一次脉，以前把脉结束他总会十分随意的讽刺我最近又胖了什么的。最近这几个月，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我忍耐不住：“师尊，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白镜看着我沉默了很久：“阿墨，恐怕我当初夸了海口。”
“师尊？”我不明白，隐隐觉得白镜的表现应该和我肚子里那颗赤炎天珠有关。
“我本以为我的水月镜花心法可以和赤炎天珠相生相克，最终一点点消耗掉天珠的魔性，可是现在看来，水月镜花心法帮不了你，天珠的魔性已经混在你血脉之中。”他抬起手摸了摸我的额头：“阿墨，我要想想。”
“哦。”我讷讷，心像是悬在一根丝线上随时掉下来，低头默默走出师尊的房间。
《灵州知世》上说，魔者，心生异念也。所以魔其实没有固定的形成原因也没有固定的形态，天地万物皆可以成魔。从我记事起，所有灵兽年幼的时候都被灌输过魔君的故事。
说魔君是如何的残暴，嗜血嗜杀，杀人的方法如何残忍，被折磨的人如何惨烈，若是小娃不听话就会被魔君抓走云云……从前听只觉得害怕，心里默默祈祷将来千万不要堕入魔道变成丑陋的怪物，如今竟然成真。
我蹲在厨房默默的吃猫耳朵，食物可以让我暂时忘记烦恼，流光的猫耳朵做得真的很好吃。
“阿墨~”有个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吓得全身汗毛竖了起来：“师姐，你不要突然靠我这么近！”
流光走路和说话一样，静默无声，每当我发现她靠近的时候，她已经近的可以咬住我耳朵了。
“师尊好像很愁。”流光鬼魂一样的飘到灶台前开始筹备晚饭，她连切菜的声音都听起来像是丧钟。
“嗯，师姐你什么时候看见师尊的？”我随口一问。
“你们聊天的时候我在屋里擦地~”流光平静的回答，我点了点头，这种情况太频发，我已经习惯了，估计不只有我没发现流光在屋里，白镜可能也没发现。
白镜曾经说过，流光适合做杀手，杀了人都不用逃，站在原地都不会被发现。
夜色还没降临我就跑到了东宫，反正都要收梦，早来晚来还不都一样，趁心情不好，我决定早点来找艾尼恒和李克淳玩玩。
今天东宫貌似很热闹，艾尼恒的院子里有好多人来来去去，无数箱笼朝里搬，我好奇隐身混进去，发现艾尼恒的院子从里到外焕然一新，墙壁都是刚刚粉刷过的。
回想起李克淳说他被赐婚了，估计这就是准备结婚了吧。
艾尼恒紧闭房门在里面枯坐，对面放了一本打开的书，目光的焦点落在书页不远的桌面上。我穿墙而过，看他傻呵呵的样子觉得好笑，现身坐在他身边：“哟，新郎官。”
艾尼恒被我吓了一跳，待看清是我脸色也没变得更好：“别说了。”
认识他这么多年，除非提起莎车国，否则根本看不到他正经的样子，我想他可能真的不想结婚：“你要是不想娶，就说不娶呗。”
“新娘子是镇远将军的小女儿。”艾尼恒叹了口气。
“那又怎么了？”官职什么的我总搞不懂，只知道皇帝最大其余的都得下跪。
“若是娶了她，我或许能的都镇远将军支持，来日说服皇帝出兵讨伐莎车，让我夺回王位。”艾尼恒的眸子闪了闪，咬紧牙关露出几分狠相。
“那你还不乐意？”
“可是，若我能娶了亳州侯的女儿就更好，亳州侯是个不甘人下的，镇远将军主和，亳州侯主战，说服亳州侯比说服镇远将军容易得多。”艾尼恒颇为不甘心的咬咬嘴唇：“我没有说服镇远将军支持我的把握，这也是皇帝让我娶镇远将军女儿的原因。”
我看着艾尼恒，心里有种陌生的感觉，我总以为婚嫁为的是喜爱，他说了这么久居然一句郎情妾意的话都没有。
“那你喜欢谁？”我迟疑着开口，艾尼恒飞快的看了我一眼：“谁也不喜欢，赐婚无关心意。”
“怎么能这样。”我摇了摇头，艾尼恒叹了一口气，一瞬间我觉得他很像阿兄，明明不久之前还只是一个用杏脯砸我的小屁孩，转眼就能叹出一句这么沧桑的话：“阿墨，人总是要长大，不能一直任性下去的。”
我低下头，长大？
艾尼恒长大了，李克淳也读了很多书，我却没有什么变化，再愁的事情吃点好吃的就能忘了。万事不挂怀，所以我是很任性的活着。
这是错的么？
回顾这一段时间以来，我突然有点羞愧，却不知为何羞愧。
“阿墨，说两个笑话来听听。”艾尼恒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我抬起眼睛来：“艾尼恒，若是你刚结婚，镇远将军的女儿就死了，你岂不是既得到了和镇远将军的关系，又能再娶亳州侯的女儿？”
说话的时候，我心口突突的跳，眼睛都有些发烫，艾尼恒愣了一下：“阿墨你不要吓我，你眼睛怎么了？”
我伸手擦了一下，竟然擦出一手血。
我几乎是落荒而逃，艾尼恒持续问了我很多问题，我一个也没有回答，回到蓬莱山我直接冲进了白镜的卧室：“师尊，我有事……”
白镜正在沐浴，将一条绣花的毛巾拿在手里在身上擦来擦去，嘴里哼着不知从哪儿听来的淫词艳曲，我冲进去恰好看到这一幕，震惊之下我完全忘了我要说什么。
可能是我冲回来动静闹得太大，郭彬和流光也闻声而来，白镜在短暂的沉默后猛然用那条绣花毛巾捂住脸：“呀，讨厌，快出去！”
我们仨齐刷刷的一跃出门将大门紧闭，流光在看了我一眼后说：“阿墨的眼被晃瞎了。”我想我双目流血的样子一定像是看了很多不该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