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决战真相

厮杀声响彻苍穹。远处的黄沙浩荡，仿佛能把人淹没。东方的鱼肚白渐渐泛起，带着黎明独有的微凉。
苏复的身体开始渐渐衰弱，这是秦羽季的药能够起效的最后一天，他必须在这一天里面速战速决，而零祭和复凌合体，或许就是唯一的办法了。
二人驱马赶赴军队，很快便到了阵前。两军对垒，气势有些诡异。慕羽零稳住马后，抬头望了一下对面那个拿着拂尘的人，他穿着道服，正死死望着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能从他眼神里读出一种极淡的哀伤。
她回头看了一眼，师傅并不在，身后只有大哥，二哥和五哥六哥。见她望过来，楚羽则微微笑了笑，示意她不用担心。
可她却猛然回头，往前面大声吼道，“你要杀便冲我来，害死那么多无辜性命算什么！”语气中带着少有的凶戾与极力掩饰的心虚。
苏复听出了她语气里的不对劲，惊讶地转头看她，只见她一脸坚定，好似做了什么很重大的决定一般，“零儿，你在做什么！”
然而他话音未落，那道士便腾空而起，拂尘被抛落了马背上。听出战的人说，这拂尘是他的杀人利器，而今他竟不用拂尘，莫不是早已想好了应对他们的招数？
苏复余光瞥见这一幕，心中大叫不好，那道士本就不稳定，这会儿该是被慕羽零给激怒了，连忙拉住慕羽零也腾空而起，却被那道士追着打，还好他躲得快，只吃了几道掌风。而慕羽零的轻功着实是差，在空中作战对他们明显不利，苏复一边勉力维持着移动的速度，一边想着对策，很是吃力。
然而这时，慕羽零猛地从剑鞘中抽出零祭，白晃晃的光从零祭之中散发出来，连苏复也吃了一惊。那道士脸上表情却无多大变化，只是追着他们打的动作依然不停，旁边的人都看傻了眼，这道士…莫不是想要把他们活生生打死？
那道零祭之光炫晕了不少人，那道士的动作也顿了一顿，可是慕羽零明显看到，他眼里的哀伤，莫名地转为了欣慰。
这种眼神…她好似在哪里见过。
不待她回想起来，苏复猛地一拽，一道凌厉的掌风落到了她肩上。虽说只是掌风，却是力道十足，已经痛得如此，实在不敢想象若是那掌实实在在地落了下来，五脏六腑会不会被震碎。
眼看着他提着掌又要来打他们，慕羽零忙提起零祭自卫，趁着他过来的这个当儿，苏复也把复凌从剑鞘中抽了出来。
令人惊讶的是，复凌竟然也发出了光芒。
慕羽零好像看到，那正在过来的一掌，忽然变得慈悲了许多。
复凌本很是粗糙，可自从上次在地牢里嗜足了血，便无端地变得锋利光滑了许多。苏复当这是个劫，兴许只有牺牲这么多人，才能够为这一天的到来做好准备。
他们二人从未一起练过剑，可在复凌发出光芒的那一刹那，零祭似乎受到了感应，不受控制地往那边靠拢。慕羽零心知这兴许便是师傅叫苏复来找她出征的道理，零祭和复凌合体以后，威力的确会大许多。
这样一来，他们便不用躲躲闪闪了。在下一掌过来之前，苏复和慕羽零忽然一个侧身，零祭和复凌分别从腋下刺入道士的身体里。只听他闷哼一声，嘴角却是挂起了笑意，发力让剑从自己的身体里穿过，然后再把剑逼出。慕羽零愣了愣，他的这个动作，无疑是自寻死路。
苏复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叮嘱她要更加小心。二人再度发力，道士并未反抗，两剑从腹部刺入了他的身体里。然后，又是同样的动作。
慕羽零已经完全不能理解了。
那个道士已经满身是血，复凌蠢蠢欲动，苏复的嘴角也挂了一行血，不过伤势显然没有那么重。
正当两人都犹豫着要不要发起第三次进攻时，一阵风刮过，那道士已然不见了踪影。他受了那般重的伤，竟然还能移动得如此迅速，若是他再用上拂尘，那形势会不会大为不同了？
慕羽零还愣在原地，却见苏复猛地向她冲过来，用力推开她，她被推出许远，却见着那道士在高空里出掌。苏复虽也躲得迅速，却仍然不免为掌风所伤。地上被这一掌打出了一个深坑，却是缺了一角，那一角，俨然是落到了苏复身上。
看得出，道士是用尽了全力给出这一击了。
苏复受了重伤，嘴里吐出一口鲜血，捂着胸口落到地面，靠着复凌维持身形。那道士已经奄奄一息了，像羽毛一般从高空中落下，身体渐渐发生了些变化。
慕羽零离他最近，看到他真面目时大惊失色，怎么会是他…怎么可能…
“祖师爷？”苏复握着复凌的手一滑，径直跪倒在地上，“怎么会…祖师爷…”
观战的几人看到苏复嘴型，不禁打了一个寒战，飞身向前，看见祖师爷那张苍老而熟悉的脸，纷纷跪倒在地上。
为什么…竟然会是祖师爷…
却见他缓缓睁开眼睛，带着慈祥的微笑向苏复道：“我自知罪孽深重，死在你的手上，也是心满意足了。”
苏复的手不断地抖着，“祖师爷…您培养我…就是为了这一天？”
只听不远处“扑通”一声，大家扭头望去，是一脸苍白的慕羽零跪了下来。
“不是你…”他仍旧笑着，却闭上眼睛，仅有几丝气息残存着，“是你们。我对不住你们，只能由你们来结果我。付允山我已派无道去杀了，从此以后，天下安宁。多…多谢你们了…”
说完这句话，他便自断了气息。
六人撕心裂肺的“祖师爷”的长吼回荡在空中，他先前带来的兵，却在这长吼之中，忽然化为了一捧黄沙。
苏复无力地坐在地上。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他手刃了他母妃，又亲手结果了他祖师爷的性命，他手上满是鲜血，连他自己，都有些厌恶自己了。
还好，他很快就要为此付出代价了。也好让他心安些，只是到时候他下了黄泉，若是遇上了他们，又会是一个怎样的尴尬局面？
他越想越累，越想越痛，在一片虚无的白光之中，连他，也倒了下去。
慕羽零呆在原地，仍然保持着跪立的动作。师兄弟四人都慌了手脚，对于苏复的情况，秦羽季对他们守口如瓶，这会儿晕倒了，按照苏复向来的身体素质，怕是真有什么事情。四人齐心协力把他抬起来准备运回营地，才想起旁边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慕羽零，唤一声，“七妹？”
她循声望去，眼眶里的两行热泪终于流下，“四哥跟我说过，他说…阿复他…活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