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鲜血喷薄

月色姣好，目送着女子失魂落魄地离开，正在深吻的男子忽然冷笑一声，推开身前之人，神色冷峻地看着她。
紫铃先是愣了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站直身子，抬袖抹了抹唇，声音由于之前的吻而变得颤抖，“你一直都知道。”
“不。”苏复轻轻吐出一个字，“若非你今晚向我下药，兴许我还信你。”
她笑得自嘲，看着袖子上抹下的唇彩，“这么说来，倒是我太心急了？”
他笑而不语，深邃的眸子直勾勾地望着她，轻柔缓慢地吐出一句话，“其实我也很心急。”
紫铃惊住了，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被苏复一个手刀过来给劈晕了。
“蠢女人。”
拎着晕过去的紫铃，苏复笑得无奈。
女人都是这样，只要一句花言巧语，便被唬得团团转，只顾着想儿女情长，却从来没有想过自身安危如何。经过今晚，慕羽零怕是可以彻底死心了，也可以好好地保护自己，未来一个月，那般腥风血雨的一个月，他不在她身边，兴许她也能平安罢？
只是……他真的不愿她离开。
紫铃被关进了天牢。
其实他撒了谎，从她肯救慕羽零开始，他便对她起了疑心。再后来，她为自己做那么多事，有意无意地向他表露自己的心迹，一切的一切都做得那么如假包换。然而，还是引起了他的怀疑。
调查她是从抓住她把她关进地牢开始的。付允山几乎是把她和简玥送上门的一般，苏复便将计就计，把二人关在防范并不算严密的地牢，为的是方便付允山。后来，付允山接走了简玥，慕羽零流产，紫铃救人，这一切都显得那么连续而诡异。接着，是简玥回来，受了满身的伤，让简怜把她带回来，勾起慕羽零的同情心，这样一来，二人在府里的位置便翻了一翻，当真是个好计划。
可他苏复是什么人？会让他那般轻易便得逞么？
所以他把简玥送进宫，让她跟紫苑斗。一山究竟容不得二虎，便让她们给他除掉一个对手，到时候对付起来也显得方便了许多。而后来，苏复亦察觉到紫铃对他似是动了情，他便给她些错觉，让她以为有希望。今晚已是谋划许久的事，还真是多谢她在他杯里下的那包药，让他可以不动声色地解决她。
现今还有些许威胁的，亦不过是他府里前些时日招进来的一批丫头，看看时辰，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被押送进宫，同紫铃为伴了。
明日便是正月初一了，在前一段时日里，他准备了那么久，为的亦不过是这一天。而现今付允山派来的卧底心腹都已入了牢，人命掌握在他的手中，若想获胜，还不是易如反掌？
只是……感觉好像哪里还是不妥。
缘何他派来的人，皆是女儿身？
营苜男丁竟缺得如此，抑或是，这竟是付允山的计谋？
大事不妙了。
离明天还有一个时辰，苏复抬头看了看天色，加紧了脚步，向天牢走去。
一进天牢，他便倒吸了一口凉气。
果不其然。
满地都是凌乱的衣衫，满地都是为欢作乱的男女，狱卒服与女子的服饰交织在一起，低吼与呻吟交织在一起。苏复闭上双眼，深深地出了一口气。
还好来得及时。
若是再晚些，他们就该被这些女子迷得七荤八素的，放走了要犯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苏复叹了口气，摇摇头，手中的复凌有些暗动，大抵是察觉到他的杀意已起。
拔出复凌，他眼中杀意渐浓。猛然抬眸，却见紫铃站在那堆交欢的男女之中，衣衫皆整，正悲怆地望着他。
她说，“苏复，你终究来了。”
他摇头苦笑，“复凌杀人不会见血。”
紫铃笑了，笑得那样苍白，“苏复，我料到你会来。你知道么，我初见你，便是在喜轿之上，你明知我是谁，却仍那般细致周到。你用力地握住我的手，我明知那是警告，却仍体会到了你手心的温度。我那时便想，能嫁给你的那个女子，究竟是修了多少辈子的福分？我羡慕她，嫉妒她。所以她流产，我救她，她要走，我不拦。我以为她走了，你便心归于我了，然而不是。”她眼中溢出了泪，在牢狱昏暗的烛火之下，在男女交欢所发出的低吟之下，她的声音显得那般单薄，“我死心了。我终于知道苑儿今日望我的眼神是什么，那是惋惜，痛心。她知道我落不得什么好下场，她在嘲笑我。苏复，不必你动手，我自己来。”
话罢，她微微笑着，一股子血从她的口中流出，她满足地闭上双眼，向后倒去。
咬舌自尽。
苏复不愿看她，只对着复凌自言自语一句，“她们都是命苦的人，然而，只能注定有一人可存。”
那便只能是慕羽零。
可先前他所做之事所说之话，怕是让她失望透顶了罢？若是解释，也不知道能不能求得她的原谅。
她向来都那么死心眼，认定了什么就再难改变。可是她先前不是认定了他们会白头偕老的么，怎么现在就这般轻易地变了？从前那个落落大方的慕羽零，何时也变得这么畏头畏尾了？苏复难了，他以为她一直都可以很懂事，偶尔跟他发发小孩子脾气，怎料在她也快要被别人耍小孩子脾气的时候，就变成这样了？
胸腔里一阵剧痛，仿佛复凌在他心上狠狠地剜出了一个洞，那个洞里，藏着他最重要的人。
苏复才猛然发现，原来慕羽零，才是他最大的死穴。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提起复凌，用力向前推去，剑锋所及之处，一片哀嚎，夹着鲜血喷薄而出的殷红，全都附到了剑身上。
末了，复凌旋了一周，回到他手里，剑身光洁，如同新发一般，却没有半丝血迹。
他有多久，没有提过这把剑了？
似乎是自从当初用这把剑刺入母妃身体后，便再无用过。谁料今天，竟让这般龌鹾想鲜血与母妃的血混在一起了。
复凌，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