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一亮,公交车缓缓开驰……
她骤然追去,跑得飞快。
她要追上那辆车,她要告诉他自己的心意:他从来不是何问熙的替身,他是何亨俊,他是何亨俊,他才是她心中真正爱上的少年。
有一个声音在她心中呐喊起来——你能不能等等我,再等等我,前路太迷茫,世上那么多人,也只有你能让我有归属的感觉,请不要离开我,请你不要离开我!
公交车越开越远,一辆从十字路口横冲出来的车子差点撞在她身上,她惊得摔倒在地上,一时间车鸣四起,震得她头昏眼花,脑海中浮现出曾经一幕幕无论是为何问熙而狂奔还是为何亨俊而狂奔的情景。
她撑在地上,累得气喘吁吁凝望着那辆早已不可能再追不回的公交车,她内心暗暗做了一个决定,她希望这个决定是不遗憾的——何亨俊她真的累了,这么些年来为了追逐自己所爱的人她早已追得精疲力竭遍体鳞伤,请允许她任性一遍,她不想再当那个追逐的人了,所以这一次她只想留在原地等你回来。
载着何亨俊的那辆公交车最终还是消失在道路的尾端……。。
五年后。
你问我是谁?
我叫温来娇,今年25岁,盛宁城一间上市服装贸易企业公司的执行经理,工作繁忙之处多半要经常教训手下,不接触我的人皆会认为我这人性子严厉刻薄,而我解释,这叫那种巾帼不让须眉。。在光鲜高傲的战衣下,谁又会读懂我内心对某人盼望的辛酸呢?
公司里上到总经理,小到厕所清洁阿姨一捕住空闲时间,便在茶水间、饭堂等休息地方皆乐此不疲在议论那个名来娇单姓温的黑脸女再不改改强势的脾性终有天会沦落为空虚黑寡妇。
我的妈呀,我身边的忠实追求者一只脚的腿毛都数不完,而且高富帅占大半。我好像有点明白当初算命的神婆说,如果那一场“赌博”输了,她最终结果便是孤独终老。但实际上注定会孤独终老的原因是,是我心里除了某人以外就再也看不上其他人了。
现在最感觉快乐的是什么?
那当然是每个月发薪水的那天啦!一个月一万多薪水,虽然不算多,但也已经足以她在这座繁华的城市里供上一层干净舒适的楼房,让辛辛苦苦养育自己多年的父母得以过上轻松惬意的城市生活。
周末时陪陪老爸喝酒,陪陪老妈逛街别提多惬意呢!
最好的朋友是谁?
那当然是田津还有远在他城开始走戏剧表演生涯的大明星张书瑶也!
说起来与田津成为朋友倒是充满奇迹之事,三年前下班的路上她无意经过一所舞蹈馆,为了丰富生活她报了瑜伽,却万万没想到瑜伽老师居然是田津,还记得刚去的前一个月她以传授者坐在最前排正中央一边做着超乎人体限度的高难度动作,一边大眼死瞪我!
那段时间其他学者都在不满,为何最近的瑜伽动作比以前复杂了那种多,呵呵,对我来说,其中因素不言而喻了。
田津见恶搞我不成,索利在一次躺在上压腿的时候,她打着指导的幌子,如鬼影无声飘至我背后使劲力气地压我的腿,谁知我什么不好,就是跑得多,腿儿有力,腿儿一个反抗直接让她劈飞在地!
她倒在地上一脸迷茫未醒的样子,我看着忍不住哈哈大笑,却引得全馆的人也跟着畅然大笑,这一笑,田津知道自己这下脸子亏大了,也不好发作只好跟着僵硬地笑起来,还一边笑一边咬牙咧齿地向我放毒箭。
从那以后,我们俩多了几份默契,少了几分介怀,不知不觉地感觉从相针到相疯。只要有假期就互相约好到哪里哪里旅游爬山泡温泉。
瞧,这个月不就刚从韩国疯狂购物回来了吗?
这天下班回家的路上,电话里田津水深火热地跟我表达刚遇到一对帅哥恐女搭配的义愤填膺心情——“呔!既然看不惯那你就上呗!”我嘲弄她。
“我也想,可当我走上去的时候却听见帅哥偷偷在恐怖女耳边说,‘亲爱的,您什么时候付上个月的薪水给我呀’,恐龙女说,‘催催催!再催就不要你了’!”
“噗——”这个万恶的时代,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遇不到。
“对了!决定好了下个月圣诞节我们就去日本泡温泉……。”
一道清丽的背影闪过,田津的声音继续在话筒里响着,可我的世界顿时鸦雀无声,失魂片刻后脚步不由自主地追上那道清丽的背影——只见背影的主人穿着一套亮丽的幼师服停在幼稚园门口,不久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女娃从幼稚园里被妈妈牵着小手丫走出来,似乎瞧见了什么,她突然挣脱开妈妈的手,嘴里一边叫着“何老师”,一边飞奔出校门。
何老师在小女娃跟前蹲下,亲切地捏捏她粉嫩的小脸颊,手中那盒包装华丽精美的洋娃娃塞在她的手中。
“小糯米,生日快乐!”
“哇!谢谢何老师!”
旁边接送自家孩子的家长纷纷透过视线来,似乎从没见过那么大方的幼师,小糯米的妈妈更是在一旁感动得不知所言,只是真诚地叹了一句:“何老师,您真太好了!”
“哪里话?”何老师笑着,继续将视线转会小糯米身上,“长大一岁了要比以前更加听妈妈的话才行哦!”
小糯米听话地点头。
妈妈牵着小糯米走了,那为被称为何老师的女生才慢慢地转过头,微垂的眼帘略慢地抬起便瞧见不远处的我。
“何夏。”我微笑。
何夏一愣,仿若有异常光芒在她眼中一晃,下一刻便砸落脸颊。依然是那张清纯温婉的容颜,变的只是时光在她脸上渲染了几分更耐人寻味风雅的韵味。
幼稚园附近的一所茶馆。
“来娇,对不起。”当年她只想令我知难而退永远离开何问熙身边,哪知道会造就了一场血腥的意外。
“都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我语重心长地说。
看着我淡然一笑,她压抑了多年的罪恶感瞬间轻坦了不少,似乎看出我的疑惑,她说:“其实当年我并没有跟着哥哥去国外,我一直独自留在这座城市里。”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我在等一个人出来。”她坦然一笑。
我知道她指的是郭儒出牢,只见她又苦笑着说:“他为我做的实在太多太多,这些年来,我都太自私了。”
“那你爱他吗?”
她似乎看出我这句话其中的真正含义,她重重点头,“我爱他,非常确定,那个时候我只是被占有欲冲昏了头脑,离开哥哥独自在这座城市生活也包含这个因素,我想学习过一种没有他守护在身边的生活,”她微笑的眼里充满晨曦般的朗然,“而我做到了!”
似乎被她感染了,我忍不住欣慰一笑。
“来娇,你还爱我哥吗?”
我预料到她一定会问出这句话,脸上尽量是风轻云淡,心却不由一紧,最终还是微笑地点了头。
她略微震撼地望着我,“来娇,你从来都在让我出乎意料。”
“是吗?”我尽量用欢快地语气回答。
“所以你还在等他吗?”
我坚定道:“对啊。”
“也许他一直不会来呢?也许他回来了身边却已经站着另一个女人呢?”
说实话,她的这些话确实击中我内心所纠结的,还记得五年前学校在传何亨俊出国的消息时,没多久林何解打着去追他的口号奋不顾身地转学去法国。有时候她在想,有钱人真好,想干嘛就干嘛,为什么她就不是有钱人呢?
而这样的想法,很快被自己鄙视下去了,虽然我不是有钱人,但起码我有个健全幸福的家庭,这比什么都好。
随着年纪的增长,思想的成熟,我越来越明白——人生不仅只有爱情,还有许多需要我们去承担的责任,包括家庭,事业,朋友等。我们可以爱着我们所爱的他,却不能忽略需要我们去热爱的生活,就算他再不回来了,他已经属于别人的,而我们也还要用心经营对待我们的生活。
而心爱的他,刻在心里就已经足矣了。
我没有回应她试问,一切尽在不言而喻,聪颖如何夏,我相信从我坦然的目光中,她已经看懂什么。
对,就是顺其自然吧。
之后我们互相分享了这几年来的生活和心境,何夏告诉我,何亨俊在去年已经回了国,跟一个女孩一同去了西藏当支教,而她不说那女孩是谁,我也大概猜到了。
谈话的过程中,我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她——“在你心目中,还活在这世上的哥哥叫什么名字?”
她脸色一变,“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我笑了,我真想说,原来你也知道啊。何亨俊为了不让身边的人因何问熙的死而感到伤痛,也顺便当报答弟弟对自己的舍命之恩,代替弟弟的身份活在这世上,自以为瞒骗了世间所有人,诸不知与他们一同长大的妹妹早已察觉其中的替换。
当然,这其中的典故是我不为所知的。
临走前,何夏突然叫住她,我回过头,她踌躇了片刻,终于说:“我和郭儒约定好,等他出来后我们就结婚,到时候你能不能来见证我们二人的婚礼?”
她的目光满怀希翼,而我却面不改色地拒绝了。
人多半都是这样,能选择原谅不代表就能遗忘过去所受的伤痕,这些伤痕即使已经黯褪,也不代表就能完全愈合。所以何夏,关于你和郭儒的幸福,我只能说一声恭喜,道一句祝福,仅此而已。
我们都曾因对方的缘故受伤过,瞧上去好像彼此打为平手,但如果必定要辩出其中的差异,那便是,害你,我本是无心,而你却有意。不,应该是你们。
所以,就让这一刻宽恕成为我们之间美满的句号吧。
我头也不回地走开,推开茶馆的门迎来的却是一幕星光璀璨的夜空,原来天已经黑了。
田津恋爱了,我知道她这次是认真的,每篇博客几乎都写满了她与他相识到相知,再到相爱的过程,据说是IT界举足轻重的商场精英,不仅富而且高,唯一不敢恭维的是此人长得像猪八戒的后嫡,一坨蠢蠢欲坠的肚皮肉几乎要甩在地上。
当时隔着电脑,田津猪图一发,我几乎连人带椅地蹦了好几丈外,而她却说,“猪年轻时眉目长得酷似郭儒,于是我就爱上他啦!”
我正想亲昵地拍拍她的粪便脑,傻女人!
说起来我相当不喜欢那只猪当她目前的男友未来的夫婿,主要是她居然为了这只猪在圣诞节去日本泡温泉的那天与我爽约了。
“哎呦,没办法啊他下星期生日要出差了,我就想在这星期的圣诞节顺便将他的生日提先庆祝了,你就原谅我嘛!”
我连轰了几声“不原谅”就挂了!
收回电话,提着行李箱站在路边凝望着漫天鹅毛飞雪,我一下子迷茫起来了,路上车流不息人来人往,他们都有目的地往某个方向走去,没有人为我停留,纷纷在雪夜中匆忙赶路。
记得五年前,同样的夜空,同样的冬雪,他就是在这样的圣诞节晚上与我分别的。虽然我已经坚强独立了,可是每年的圣诞节我总视这天为回忆夜,因为一到这天我就会被街道上漫天大雪刺骨的忧伤所笼罩着,对何亨俊的思念也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于是至从与田津结交为好姐妹以后,我会在这一天疯狂地与她安排节目,去高歌!去蹦极!去夜店!
街边那个在捧着吉他的青年又在深情吟唱着,忧伤低沉的歌声弥漫了整片雪夜,我缓缓地走过去,俯身放了十块在他饭碗里,抬起头后看着他点了一首歌:“流年。”
青年的脸很脏,瞳孔却充满动人的光辉,他没有回应,开始拨动吉他的旋律,目光凝望着半空的飞雪忘情地吟唱起来——。爱上一个天使的缺点用一种魔鬼的语言。上帝在云端只眨了一眨眼。最后眉一皱头一点。爱上一个认真的消遣。用一朵花开的时间。你在我面前只打了个照面。二月的夜空闪了电……
喧哗的城市好像因为这段忧伤的旋律逐渐地宁静下来,飞雪刮过耳畔发出呼呼声响,她缓缓转过身站在路边伸手触雪,就在这时候,目光穿过雪空落在对岸路边之际,猛地一愣!
那岸,她看见了他,他从一辆出租车里提着行李优雅地走出来,依然是黑色深沉的风衣,寒风拨乱了他乌黑的碎发。眉目微垂间,两条俊眉显得越发修长英气,下颌染上一层淡淡的烟青色。岁月没在他脸上刻画太多痕迹,变得是轮廓更加刚毅成熟,肤色呈现出一种健康的麦蜜色。
他的出现瞬间让路上无论男女不禁都转向他,却见他走到出租车的另一边车门,将一个肥嘟嘟的几岁女娃从车里抱出,然后另一只手轻轻地从车里扶出一位清秀娇小的女生。
女生就是林何解。
我深深愕住了!
虽然无数假设他已经跟林何解在一起了,但是此刻亲看看到他们一家三口美满的场景,我还是被狠狠地刺伤了双眼,眼睛痛得几乎出滴出眼泪,我再也不忍看下去了,连忙转身而去。
他太自私了,既然已经找到自己的幸福为何还要回国让我看到这一幕?
“何解——”
眼前不远处突然停下一辆跑车,车中坐在一个穿着西装,面容似曾相似的男子,他正温柔地朝何亨俊与林何解的方向喊了一声——。不出几秒,我总算认出这男子。是杜川。
原与我,命中注定的杜川。
鬼使神差地,我疑惑地停下脚步,却见林何解抱回女娃一脸小女人幸福甜美地朝杜川奔去,坐上副座后,林何解不顾周围人的目光使劲地往杜川的脸颊亲了一口!
那刹间,我好想突然明白了什么,这姻缘真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
两人朝何亨俊扬手再见后,车子扬长而去。
我不禁像五年前那样痴呆着凝望着何亨俊,眼里充满依恋和思念,原来无论内心有多强大,待再次遇上某人的时候还是会瞬息柔软起来。
告别刚那两人后,他提着行李欲要转身走去,却仿佛心有所感似的,他猛地顿下脚步,愣愣地转过头来——有人说,当你深深地爱上一个人后,无论身处之地人群有混乱,你总能用一个余光的功夫捕确到某人的存在位置。
就那样,我们的目光隔着飞雪在空中相撞在一起,呼吸骤然止住。时隔多年,原来对彼此的心意依旧会炙热。
光阴在我们对视之间悄然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他动人的唇略微动了几下,而我却看懂了他的话——“如果还放不下,那么我陪你一起守着他,只要我们永远在一起。来娇,我爱你,何亨俊爱你!”
我顿时热泪盈眶,深深地点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他忘情地欲要扑到她的身边,却被一辆飞奔的车子挨着他的脚截断他的去路——“不要!”我惊呼一声,生怕在最后一刻命运会来个狗血玩笑,见他疑惑,她定下心来,平心静气示意道:“你站那儿,别动,我来!”
他本以为她有多懂得生命安全的意识,却见她说完那段话后横飞直撞像个女版超人迪迦奥特曼似的冲出马路,一时之间马路上车鸣齐响——。他实在看不过眼,果断视生命如粪土,朝她跑去——。最终两人紧紧地握住着对方的手腕,对视几秒后,忘记了身处的位置,在飞雪的伴奏之下深情地热吻起来。
原来,难忘的初恋可以一直住在心房,最终的真爱也可以守护在旁,并且一辈子不离不弃。
我喜欢你,何问熙。
我爱你,何亨俊。
其实,人一辈子牵念着几个男孩并不是我们的错,如此多情,只怪我们不过是个凡人,有血有肉有感情的凡人,不要忘记那些曾被你狠狠捧在心中朝思暮想过的男孩,因为他们在你空白的人生岁月中驻足描绘了一幅又一副缤纷美好的画面。
待你暮年,被老伴扶持着俯身拾起青石地上铺满尘埃的画卷一看,你会蓦然惊觉,那些你爱过或恨过的男孩曾如此美好。
可,执手偕老,与你就好。
“温来娇小姐,我问你,你之前口口声声说教我如何吻,你又是如何懂吻?莫非你在我之前就已经跟别人吻过?”
哼哼,泡沫剧你就种绝品男就没看过了呗!
“何亨俊先生,我问你呀,你爱我吗?”
“爱。”
“有多爱?”
“……拒绝回答。”
后来在未来相爱相守的近百年里,他从不曾再跟我说过一句“我爱你”。
但其实,我们的爱已尽在不言中。***********************(全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