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暗夜情愫

『江山美人，我必兼得。』
尘土席卷了凉意，罡风一股脑儿地鼓进青灯殿里，哗啦啦地吹过了几页伽昙面前的书页，扰了她一脸静谧，发丝犹乱。
伽昙从绣着暗花的软垫上站起来，走到窗前遥望那一成不变的衰黄的天际，喃喃道：“这风，是怎么了……”
在青灯殿一处烛火映照不到的黑暗角落，悄无声息地生出了一个人形，如雾般聚起，渐渐凝成了实体的样子。那人站在原处静静地盯着伽昙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淡淡开口问道：“伽昙，你在这幽冥界待的时间太久了。”
伽昙像是不曾惧怕自己身后莫名其妙地多出了一个鬼影一般，反而像是熟人一样连头也懒得回，只轻声问道：“今日是什么日子了？”
那人的声音也似带着粘稠的雾质，声线平稳却有种粘连不断的感觉，“九月三十，正值霜降。”
“九月三十……我在这里竟也待了一个半月之久了。”伽昙扔有些惆怅地望天，“你说得对，我在这幽冥待的时间太久了，太久了。可他怎么还没有动手……”
“奚霜在等，他也在等，我们都在等一个时机。”
“可叶凝他已经错过时机半月了呐……难道我们要这样陪着他再等上半个月么？”伽昙望天的目光更加惆怅了，再多等上半月，她怕她的贞操就真的要不保了啊……但她依然长对苍茫天地，幽幽然地吐出一口气，没有与青荨说出她心中真正所想。
本来在他们的计划中，叶凝应该是选在九月十五为伽昙和关映容进行换魂的，因为每月十五阴气最盛，借着圆月之时的发挥的灵力可以大涨，若选在此时换魂，想要一举拿下叶凝恐怕还真要费点工夫，但出乎他们的意料，他们度过了一个十分平淡无奇的十五夜晚，叶凝没有任何行动。按说伽昙已经嫁过来一月，不论什么准备他也应该都做好了，最好的时机却也错过了，伽昙现在无从猜测叶凝的想法。
“青荨，你有没有感受到刚才那风？”
身后那抹暗暗的人形答道：“感受到了。”
伽昙又是幽幽一叹，怅然道：“若真如我们所见那般太平，何以平地起罡风？”
从她察觉到那一抹风开始，这就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这一年的九月注定要有一个不平凡的结尾。
她等了这些天，等着叶凝来要她的命。
伽昙在一片席地卷起的狂风中闭了闭眼，终究抬手关了窗子，轻声说道：“你先退下罢，不知怎么，今天我有些心神不宁。”
即便知道伽昙是背对着她，看不到他的动作，青荨依然微微颔首，无声无息地又如薄雾般稀释散去，偌大的青灯殿中再次只剩下了伽昙一个人。
“烟楚。”伽昙的声音一出，撞在青灯殿的四壁上，来回碰撞激荡出串串的回声。
“夫人有何吩咐？”易容精细的女子在她背后恭敬躬身。
“这殿中可有棋盘棋子？”
“自然是有的，夫人若需要，奴婢这便寻了来。”
伽昙点点头，“你去拿来放在桌案上罢。”
“是。”烟楚得了指示便退去寻找棋盘。
没一会儿，棋盘和棋子俱已找了来，伽昙重新在软垫上安然就坐，先在棋盘的对角星位各摆了黑白共四枚棋子，而后一手执白子，施施然落在棋盘上。看架势，她这么一个不安分的人竟是要自己与自己对弈。
屋里的沉水香燃久了，伽昙嫌提不起精神，早就让烟楚换成了提神醒脑的龙脑香，博山炉中的龙脑香燃尽了一炷又一炷，伽昙却始终如一地坐在棋盘前专心钻研她的棋局，动也不动。
也不知道到了什么时辰，反正伽昙一向是不知道这儿的时辰的，她随口问了一下烟楚，“烟楚，现在几时了？”
烟楚道：“回夫人，申时将过，酉时将至。”
伽昙直起腰来，醒了醒神，冲烟楚招手道：“传厨房上菜，我饿了，我要吃饭。”
她总觉得这几天不会太平，她得提前吃饱了，以防万一，免得战况来得突然她要被迫饿着肚子从叶凝手底下逃生。
狼吞虎咽地将饭菜吃完了，伽昙又迅速地坐回到桌案旁研究她的棋局，努力地使自己平心静气，努力地压制心中那一抹就是平不下来的气。她要冷静。不管什么情况，她一定要保持像段奚霜一样冷静的头脑，才有可能万无一失地活着逃出去。段奚霜在外面策划救她，她不能自己笨得一心求死。
吃完饭后，伽昙一面埋头落子，一面隔一段时间就向烟楚询问时辰，烟楚一一回给她，并及时在龙脑香燃尽后补充上新的一炷。
虽然这幽冥司的天色永远昏黄无变化，伽昙心里却知道，到了这个时辰，其他各界已是夜幕将至，黑暗即将席卷天地，淹没层云，那漫过的汩汩墨色中谁也不知道藏的是利刃，还是箭雨，抑或是一场酝酿已久的雷霆风暴，腥风血雨。
时间被伽昙这样一刻一刻地挨过去，直到烟楚向伽昙回道“已到亥时”。烟楚接着问：“时辰已晚，是否需要将龙脑香换成沉香？”
伽昙托着腮摇头，“不用，继续燃龙脑香。我要时刻保持清醒。”
眼前突然有玄衣飘然而至，随着那人身姿垂下带来发梢淡淡的香，声音响起一如既往地平和淡然，“夫人专注何事，需要时刻保持清醒？”
伽昙猛然抬头，直直对上叶凝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她自然而然地笑了一下，“不过是专注于一场棋局，对弈至此仍未分出胜负。夫君今日有兴致来此，不若指点一二？”
伽昙又对烟楚道：“既然司主来了，想必对弈不多时便可结束，烟楚，你便将那龙脑香换下罢。”
烟楚轻轻应一声，转身去将龙脑香重新换成沉水香。
叶凝与伽昙面对面端坐在桌案前，细细打量被她下成一团糟的棋局，不由笑道：“这样的局，我倒好奇你是怎么下出来的。”
伽昙仍旧不动声色地笑，“伽昙棋艺本差，得了故人指点，尚且勉强能够对弈，但若将那位故人下棋的功力比作一池湖水，我所得的，不过其中一瓢。可惜后来，那位故人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我的棋艺便只能卡在半途，没了去处。”
叶凝注视她半晌，居然真就着手下一团糟的棋局，执起黑子抬手落下。伽昙相当配合，也手执白子与他若无其事地对弈。
四下寂静，尘埃漂浮。突然那些半空中稳稳漂浮着的尘埃全都疯狂卷动起来，又是一阵罡风平地而起，呼地卷进青灯殿中，卷走了桌案前的两盏火光，霎时间天昏地暗，伽昙的眼睛一时不能适应黑暗，短暂性地看不见四周的情形。她的心十分不安地突突跳了两下，执着白子的右手刚抬到一半，半晌未动，棋子铿然落地，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已经跌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而后便是突如其来的柔软的香气，那柔软辗转地贴上她的唇舌，伽昙的双手抵在叶凝胸前努力想挣脱，奈何她现在灵力没有，蛮力没有，只能任人摆布。叶凝双手牢牢扣在伽昙背后，他稍微一用力，她便根本动不了分毫。
“唔……叶……叶凝……”这吻被压抑得太长久，爆发得又太热烈，如此猝不及防，在叶凝攻城略地的攻势下伽昙只能勉强吐出断断续续的字句。
她被他卷着强行带入这一片毫无保留的热烈，不容置疑，不容推辞，不容抗拒。
靠。伽昙心里想，老娘这一百多年的城池今晚这是要失守了啊！
不容伽昙细想对策，叶凝沉重的身形已经向她欺了下来，伽昙支撑不住向软垫上倒去，彻彻底底地成就了一个男上女下不能再标准也不能再尴尬的姿势。
伽昙已经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可叶凝的吻还在继续，深重而绵长。她的腰身被叶凝压在身下，牢牢卡住，她的每一分挣扎扭动都是对叶凝忍耐力的极度挑战。
光源失去一段时间，伽昙已经能慢慢得地适应殿内的暗淡光线，但是她现在不用看清叶凝的脸也能知道，现在的情形她已经控制不住了。就算马上烟楚会进来换香，这情形也不是烟楚一个侍婢能控制得住的。
叶凝的手从伽昙的脸颊，青丝，一路向下滑动，她的脖颈在他的手掌下显得那么细腻，再往下更不必言说。伽昙的腰带已经被叶凝解开丢在了一边，他继续用手去扯伽昙的前襟，锁骨之下大片大片如春光般潋滟的绝美画面便呈现在他的眼前，伽昙看得到他眼中的迷情，看得到他眼中一发不可收拾的欲望，而她自己现在确确实实地成了人家砧板上的鱼肉，只等刀俎落下。
他的吻改变了方向，却加重了力度，深刻而动情地在伽昙白皙的脖颈上留下一片火热印迹。
正当伽昙已经放弃了挣扎的时候，门外突然跌跌撞撞地奔进来一个人。
伽昙顿时在心中狂喊哥们儿来得好，简直是久旱逢甘霖久冻来炭火缺什么来什么！
烟和再次冒失地跑进青灯殿，意识到叶凝正在与伽昙干什么之后，先是愣了愣，而后声音沉沉地说道：“天界司命星君并二郎显圣真君，率八万兵将来攻了。”
什么？伽昙被叶凝压在身下的身子僵了僵，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快？他们约定的本不应该是今日！
却听叶凝伏在她胸口低低笑道：“怕什么。幽冥司早有准备。”
叶凝用舌尖挑起伽昙光裸肩部上的一缕发丝，绕进口中细细玩味，伽昙肩上立刻烧起一片嫣红，她脑中木然嗡鸣，耳中只听得那人鬼魅一般诱人的声线，“江山美人，我必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