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代价

司空苑很小的时候，她亲爱的爹地曾带着堪比冬日阳光一般温暖的笑容教育她，我们司空家信奉的处世之道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数倍还之，小苑一定要记得哦，以后任何任何侵犯你利益的家伙，都要报复回去，从身体心理上给予双重打击，让他悔不当初后悔为人看见你就恨不得钻进地洞里去。
当时的司空苑还只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用司空衡的话说当时年少很傻很天真，他爹地脸上的笑容又实在是过于温润声音过于温柔，以至于司空苑便将这几句话牢牢的记在了心里，成长途中并一直都在实践着。几年后她长大了，明白了自家爹地是不希望宝贝女儿受到任何伤害，才会希望她趁早学会什么叫心狠。只可惜，司空苑头疼的按住太阳穴，爹地您的腹黑性格不是谁都能学会的，我再怎么向你靠齐，也永远都只有一个司空晨。
但司空晨对司空苑的教育是很有效果的。
他并不希望自己的子女太过于心善，很多时候，心善，反而会将自己送入坟地。
如他所愿，他的一双子女，司空衡和司空苑都是绝对不允许他人无故侵犯自己领地的心性。
更何况，这次，于司空苑而言，她被侵犯到的，是底线。
所以，当夏秋臣从沉睡中醒来时，坐在他床边的不是司空苑，而是姜行。
“相爷，您感觉好些了吗？”姜行见他想起身，便伸手扶他坐起，拿过枕头放在他身后。
夏秋臣调匀了呼吸，缓缓开口，声音沙哑的问道，“卿言呢？”
闻言，姜行顿了顿，不知该怎么开口。
“实话实说。”夏秋臣微垂下眼睫。
“是。回禀相爷，夫人一早就将属下叫进屋来，让属下寸步不离的守着相爷。夫人她……就出门了，属下不知去了何处。”姜行面无表情的陈述着。
夏秋臣轻叹了口气，“昨晚上，是她带我回来的？”
姜行点头，“是。”
卿言……青年的睫羽颤了颤。
“姜行，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有些事情我不想瞒你。”
夏秋臣低声说道，“我，想保住卿言，她的事情，不能让皇上知道……”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很清楚若是以后轩均宇知道了会掀起怎样的风浪。但他，想要将此事瞒住。他不确定，当真正的宁卿言展现在所有人面前时，这个少女的人生会发生怎样的改变。而那些改变，他不想要看到。
最初不也是这样想的吗？只要她的所作所为不损害到岚国的利益不损害到皇室的利益，他定然护她一世安好无忧。
姜行听完，平静的点头，“只要相爷吩咐的事，属下定会照办。这次的事情……想必夫人已经在处理了吧。”
夏秋臣的笑容中多了一丝无奈，“是啊……”然而，他漆黑的眸中闪过一丝苦涩，快得如流星掠过夜空。
“笃笃”，敲门声响起，姜行走过去开了门，陆芷妍手里端着一碗药朝他笑了笑。姜行便瘫着一张脸往旁边让了让，陆芷妍走了进来，姜行顺手关上了门。
“相爷，您现在感觉如何？”陆芷妍一边关切的问着，一边小心的将药碗递给夏秋臣。
接过温度适宜的药碗，夏秋臣微微一笑，“我还好。”
陆芷妍露出笑容，“那就好那就好，您先喝药，一会儿给您送热水来，您沐浴过后换一次膏药。好吗？”
夏秋臣拿住汤匙，舀起一勺送到嘴边，喝下。
“可以。只是治理水灾的事情刻不容缓，我，应该可以下床的吧？”夏秋臣动作优雅的喝完了一整晚汤药。
陆芷妍像是想着什么，看了看姜行，又看了看夏秋臣，为难的叹气，“相爷，大夫说您的身体伤得挺重，必须卧床休息。治理水灾的事情，近来姜大哥拜托您千辛万苦请来的无妄公先暂代了。您，养好身体为重啊！”
夏秋臣抿紧唇，抬眼认真的看着陆芷妍，“芷妍，你知道我来这里是做什么的。目前，没有什么比治理络沅之地的水灾更重要。我的身体，和这里的百姓比起来，微不足道。”
还是以往温和的声音，却因其中认真的口吻而显得严肃起来。
陆芷妍张了张嘴，终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在心底觉得好笑，因为相爷一贯对大家很和善，看上去纯良无害的样子，她就忘了吗？他是夏秋臣，是能在百姓头上撑起一片天空的岚国丞相。
当天中午，夏秋臣用过午饭后，立即召见了所有负责治水工作的相关负责人，询问进程，研究地形，商讨方案。一直忙到了晚上，姜行派人将他们送了回去。
夏秋臣长舒了口气，所幸他被劫走的这几天，治水工程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否则，他要如何才能弥补？
看着夏秋臣对着手上的公文感慨莫名，姜行语气平淡的说道，“幸好夫人将相爷救了回来，属下若是分派人士去救相爷，定然……”他没有再说下去，夏秋臣却是懂的。
“她还没有回来？”夏秋臣的声音温和不起波澜。
姜行点头。
夏秋臣微微合上眼睑。
脑中不自觉的浮现出少女亲吻他时的场景，她微颤的睫羽，她泛着红的耳朵，这样想着……夏秋臣的手指轻触上自己的双唇，唇间似乎还能感觉到那股炙热的气息，唇瓣上还有些发麻的感觉。
“当初是你主动来招惹我的，既然招惹了，想要放手将我丢开，却由不得你。夏秋臣，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今生今世我只喜欢你，至始至终也只想要你一个，身心皆要。你现在无法接受没关系，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同你耗，总有一天你会接受我的。”清冷的声音似乎又清晰的响在了耳际，陌生的口吻，倔强的坚持。
卿言……
此时，令夏秋臣内心百转千回的司空苑，正带着洛怜月在葬花阁分舵里虐楼百讯。
昔日风光无限的楼家大少爷被绑在一张木椅上，细如蚕丝的丝线缠绕着他的四肢，只要随便动上一动，丝线便会勒破肌肤。司空苑脸上罩着半截银质面具，漆黑的眼眸中眸光阴沉冰冷，直勾勾的注视着楼百讯，唇际蔓延着一丝冷笑。
楼百讯深呼吸一口气，怒喝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敢这么对本少，本少日后定当百倍奉还！”
“百倍奉还？听着不错。”司空苑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着楼百讯脸上的表情变化，接下去说道。
“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承受得住。”
楼百讯的脸色一变。
司空苑转身从桌子上拿起一条鞭子，纤白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楼百讯，任何人都是需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一定代价的。”
她扬手，一记鞭子抽在了楼百讯身上，那里立刻红肿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疼痛令楼百讯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打了他八十六鞭，按百倍计算，我该抽你八千六百鞭，对不对？”
冰冷的声音中是显而易见的杀意。
楼百讯陡然明白了过来，“你……你是为了夏秋臣而来？救走他的也是你们？”他仰头大笑，“他罪有应得！我楼家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从未亏损过！夏秋臣竟然威胁本少让了大利！本少是商人，不是养废物的！”
司空苑唇角的弧度深了几分，“你们之间的恩怨与我何干？我在意的不过是，你派人刺杀他，还险些要了他的命。我看着心疼，自然想要那个伤害的人，明白他该为此付出怎样的代价。”
听上去语气并没有多大的波动，其中的杀意却是令人心惊胆战。
“楼百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你触了我的逆鳞，我自是会不择手段让你后悔。”
她手一挥，鞭子在地上发出了“咻”的一声。洛怜月带着几个人闻声而入，“阁主。”
司空苑的目光扫过跟在洛怜月身后的人，挑了挑眉。洛怜月点头答道，“回阁主，这几位是阁中最精于体罚手段的，由他们来执邢，很合适。”
“嗯。”司空苑将鞭子放回了桌子上，“那就交给你们了，我要他痛不欲生，但绝不能有生命危险。”
几人同时抱拳，“遵命，阁主。”
司空苑冷冷的看了楼百讯一眼，带着洛怜月走了出去。
离开了这里，两人见了葬花阁在络沅之地的分舵主，开始全面实施对楼家的打压政策。
因此，当楼百讯浑身是伤的回到楼家时，楼家在络沅之地的势力已遭到了打压，市场上的米像是一夕之间便多了起来，众多囤积居奇的米商面临倾家荡产的危机，但此时又有人出来以合适的价格收购走他们的大米。楼家也不例外，米都卖不出去，各方面都被人压制着，而此时出面要收购楼家大米的人，却是给出了超低的价格。
楼百讯看过大夫之后，不顾身上的伤，见了那个收购的人，直截了当的开口，“你背后的主人，是想要我楼家破产？告诉她，白日做梦！”
那人听完轻轻笑了，“楼大少，我家阁主是不是白日做梦，您可以拭目以待。”
一个杯子被砸在了地上，楼百讯冷哼了声，“你们还真以为络沅之地是你们的地盘？”
“楼大少，我有必要告诉您一声，我家阁主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没有如愿的，目前没有。葬花阁的手段，想必您还是有所了解的。”
什么手段？
葬花阁的生意涉及方方面面，即便不提他们的情报组织和杀手部门，已经很令人惊叹了。
现在敢得罪葬花阁的实在不多。
更何况是招惹到了葬花阁的阁主。
楼家的大米最终还是让司空苑以超低的价格给收购走了，楼家在络沅之地的势力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当家人立即作出决定从这里撤走，在其他地方采取合理的方式回笼利润，责令楼百讯从一线退了下来，让楼家二少上台。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司空苑也不关心。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便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