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擦肩而过，物是人非

凤凰城仿佛在一夜之间崛起一个舞艺天才，她身段柔软，舞姿动人，轻盈曼妙，只可惜没有人看过她的真颜，因为她一直用面具遮着脸。看客们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却也已经是沉醉不已，因为她虽只露出的两只眼睛，却仿佛会说话一样，含着些许愁绪，已经足够让人动容。
她的舞总是带着极深的情绪，或激昂，或幽怨，或唯美，或悲伤。看她的舞，很容易就能把人带进去，让人身临其境，与她一同悲欢离合。
许眉儿站在二楼，摇着扇子，满意的看着台上旋转飞舞的云不移，六年前她淡定的跟自己许下条件，要自己答应她的时候，她给自己下的赌注，看来她是赢了，并且赢得很痛快。
她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果真出色无比，现在大部分的看客都是冲着她来的，云不移的名号，在凤凰城，也渐渐打响。
这六年来，她也信守承诺一直为云不移用药，她的容貌已经渐渐改变，身上的痣和疤痕，也被她用美容之法消除了。当时看到她胸前背后的伤疤时，自己也是震惊了一下。那时候云不移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的年纪，怎么就落得这么一身疤痕。
不过，她既不愿意多说，自己也不问，既然她已经留下了云不移，那不管她以前什么身份，她都不会在乎。毕竟，凭借她的实力，在这小小的京城，还不会有人敢怎么样自己。
一曲终了，她轻轻的退下去，这时一个身横肉，油光满面的人出手丢下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冲着台上喊着，“云不移，再来一曲！”
云不移退了一步，并未理会那人，径直向舞台后走去。那人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好歹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人物，怎由得一个舞姬对自己视而不见，爱理不理。
他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她纤细的手腕，“云姑娘，大爷我有的是银子，想要你再跳一支舞，如何。”
她皱了皱眉，即使隔着面具依旧能感觉到那人身上浓重的脂粉气息，她抬起眼睛，看着他，“对不起，不移的规矩，每天只舞一曲，这位老爷若是想看，明日再来便是。”
那人看到她的眼睛，不禁愣了一下，虽然她带着面具，却依旧被她的美震撼了，她真的好美，尤其那双眼睛，含着太多情绪，美的让人震惊。
在他愣神的时候，云不移挣脱开自己的手，退后了一步。
那人回过神，注意到身边人略带着嘲笑的眼神，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他竟然像个傻瓜一样直愣愣的看着一个舞女。为了挽回面子，他不禁有些恼火，一把拽住她的衣裙，“大爷我就要今天看，你舞便是，爷有的是银子！”
云不移眉头更深了，她不想在凤凰城闹事让眉儿姐为难，只是眼前这人有太过蛮横，她一把扯过自己的衣服，转身就要走回去。那人要就料到她会如此，大手一伸，直接爬上台，拉住她的手腕。
小五远远看到，暗叫一声不妙，这云姑娘舞艺十分受欢迎，可是大家也都知道云姑娘的规矩，不曾有人这样蛮横不讲理过。这凤凰城是什么地方，自然没有人来这里闹事，更不会上台跟舞姬拉拉扯扯。只是这人看起来腰缠万贯，财大气粗，却眼生的很，想必是什么无知的暴发户，所以才来这里耍横。
小五一抬腿迈上舞台，刚要扯过他的手，便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一闪，挡在她面前，一手抓住那人的手，面带微笑的说道，“既然云姑娘不愿再舞，这位大爷又何苦为难呢。”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拦我！”那人退后了一步，瞪着眼睛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人。这个人看起来白白净净，斯斯文文，可手上的劲道却是大的吓人，他心里虽有些怯意，但脸上依旧横眉竖目。他可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一个毛小子镇住，那他以后也不用在这盛京混下去了。
“在下朱守谦，不知阁下如何称呼。”他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将云不移护在身后。
那人在听到朱守谦的名号时，退了一步，朱守谦，难道是靖江王朱守谦！他吞了吞口水，脚有些发软。可是，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靖江王，他可不能丢了面子，他昂着脑袋嗤笑一声，“你说你是靖江王就是靖江王吗？毛都没长全还在这里糊弄本大爷，简直找死！”
“哎呦，我当是谁，原来是李老板啊，这是怎么啦······不移，你舞完了，为何还留在台上。”许眉儿巧笑倩兮的走过来，挡在云不移和朱守谦之间，对云不移使了个眼色，云不移低下眼睛，退出舞台。
朱守谦看着云不移的背影一步步走上楼，才转过身看着刚才那个耍横的人，唇边勾起一个笑。
李老板不满的说道，“我出银子让她给我跳舞，她怎么还不乐意，难道凤凰城有有银子还不赚的道理吗？”
许眉儿并未回答他的话，而是转过身对朱守谦行礼，“王爷光临凤凰城，简直是令我们这歌舞坊蓬荜生辉啊，只是，王爷来了，为何不早点通知眉儿，眉儿好出来迎接。”她昂着脑袋笑靥如花的看着朱守谦，余光瞟了瞟身后立刻僵硬的身影，心里嗤笑了一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就敢在这里撒野。
朱守谦淡笑了一下，忽然感觉到两道光芒刺着自己，他转过头，刚好捕捉到云不移厌恶的目光，她看了他一眼，走进走廊。他心里诧异了一下，不禁摸摸下巴，自己刚才好歹也算救了她，她怎么还一副十分讨厌自己的样子。
“靖江王……小……小的的有眼不识泰山，对……对王爷无理，请王爷饶恕……”李老板早就没了刚才的神气劲，脚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哆哆嗦嗦的求饶。
“李老板不必如此，你起来便可。”朱守谦示意他起身，笑了一下，“只是，以后还请李老板不要为难云姑娘。”
“是是是，这是自然，小的谢王爷不杀之恩，小的告退。”他退后了几步，逃似的离开凤凰城，刚走两步就绊倒了一个椅子，他干笑着扶起来，又连滚带爬的跑出去。
许眉儿白了他一眼，真是不中用，自己随便一吓就吓跑了。她掩住鼻子笑了一下，“真是自不量力。”
“老板娘是如何知道我就是真的靖江王？”他不禁有些纳闷，他是第一次来这里，也只是远远的看到云不移的舞姿，觉得很像一位故人，所以才踏进这凤凰城，一赏她的舞。却没想到碰到了一点小意外，他自报家门也并非想张扬自己的身份，只是自然而然的说出自己的名讳，才想起这里是什么地方。
只是这老板娘的反应，令他有些意外，他并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位老板娘。
许眉儿一笑，款款行礼，“刚才眉儿并不能确定王爷的身份，不过现在眉儿知道了，您就是靖江之王朱守谦。”刚才她那一招，也不过是想让这个人压制住那个李老板，让他知难而退，不过眼下看来，面前这个必是靖江王不假。
“哦？何以见得。”他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双手环胸。
“普通人又怎会有王爷这样恢弘的气势。”她看到他一脸的失笑摇头的表情，偷笑了一下，指向他腰间的玉佩，“眉儿虽不认得王爷，却认得这玉。这块玉上雕刻的是麒麟，并且还是当今皇上亲赐的，而这普天下喜欢戴玉麒麟的除了你靖江王之外，还有其他人吗。”
“老板娘好眼力，本王佩服。”朱守谦拱了拱手，笑了一下，略有些迟疑的说道，“不知这位云姑娘什么来路，可否让本王一见。”他是有些好奇，远远的看到她的时候，就感觉她像极了几年前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方凝漱，只是她带着面具，他不能确定。他不由得走了进来，可刚才见她看自己的眼神，又觉得不像方凝漱，方凝漱的眼神清明，活泼开朗。而这位云不移，眼神里除了冷，还是冷。那种寒意刺透人的骨骼，让人难以招架。
许眉儿笑了一下，挥了挥手里的手绢，“这云姑娘没什么好瞧的，王爷看一下喜不喜欢别的姑娘，我可以让她们专门为你一舞。”
“不必了，我只是觉得云姑娘看起来有些眼熟，很像我的一个故人。若是云姑娘不愿相见，那本王便改日再来一裳云姑娘的舞。”朱守谦笑了笑，心里淡淡的失落了一下，或许是他眼花吧，方凝漱应该早在两年前就随着方家的那场浩劫毙命，怎么会在这里跳舞。
“多谢王爷体谅，云姑娘之前跟我立下的盟约，这最重要的一条，便是不接待任何客人。”她笑了一下，合上手里的扇子，“不过眉儿今日会好好的招待王爷的，我们凤凰城里的姑娘，可是个顶个的都是美人，容貌姿色都不在云姑娘之下。”
“多谢老板娘好意，既然云姑娘不便相见，本王就改日再来一睹云姑娘的舞技。”他拱起手，“告辞。”说罢他转身走出凤凰城，这位云姑娘或许不一定是方凝漱，但是也是个有骨气的人，虽身在烟花之地，却依旧出淤泥而不染。并且丝毫不会攀龙附凤，不喜欢达官贵人，高官显赫的背景，否则也不会听到老板娘称呼自己王爷便冷冷的瞥了自己一眼。只是那一眼，他心里却多了一层抹不去的霾，她的眼神，如此熟悉，却又那么陌生。
“改日再来啊，王爷。”眉儿将朱守谦送出门，刚一转身，便愣了一下，又慢慢的转回去，看着街上走过来的几个年轻人中的其中一个。那人面色如玉，温和浅笑，和其他几个人一起走过她身边。他们穿着同样的衣服，看起来都是附近蜀山派的弟子，手里都拿着剑，有说有笑的走过去。
“老板娘，你看什么呢。”小五凑了过来，眨着眼睛看着有些发愣的许眉儿。
“那个人，怎么看着那么像不移手里整天握着的那个木头人。”她沉吟了一声，自言自语的说道。云不移来到凤凰城后不练舞的时候，自己就拿着一块木头雕着什么，后来她才看明白，她刻的是一个人。不移除了脖子里那块破石头，也就这个东西从不离身，她自然是记得什么样子。
只是今日忽然看到的这个人，那么像他呢。
“木头人，什么木头人？”小五傻傻的问着，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木你个头啊，还不快去干活！”许眉儿推了他脑袋一把，白了他一眼便扭进房间，人有相似，物有相同，她今日怎么也犯起傻了。不移虽未说过什么，她却也能看得出来，她思念的那人已经死了，难道死人还能复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