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很久以前的味道

“你醒了，头还痛吗？”张靖远转身看到她朝自己走过来，对她笑了一下。
“是你。”她愣了一下，记起他是那日在杏花楼见到的男子。不过，他怎么会在这里？自己又怎么好会在这里，难道??????他跟打晕自己的那些人是一伙的？我地个乖乖，那还了得，她立刻退后了一步，手覆上要腰间的软剑，一脸戒备的看着他。“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笑了一下，“你不必如此戒备，我若想伤你，何必等你醒来。”
她摸摸脑袋，想想也有道理，但还是有些不解，“那你是谁，是你救下的我吗。”
他继续拨弄着火堆，唇边勾起一个淡淡的笑，“我是凝辉堂的堂主张靖远，刚才打伤你的是我的手下，我为他们的鲁莽，跟你道歉。”
她长大嘴巴，原来那两个莫名其妙，一句话不说上来就打人的是他的手下啊。可是她跟凝辉堂素无瓜葛，又怎会得罪他的手下？想到这里，她双手环胸，看着他，“我似乎和凝辉堂并无瓜葛。”
“他们将你误认为一个仇家，才会对你动手，希望你不要介怀。”他找不出更好的理由，来掩饰文叔他们的行为，只好随便编了一个理由。不过，看样子这丫头倒是没有怀疑。
她摸摸自己的脸颊，丧气的说道，“我长的很像坏人吗？”
不过，凝辉堂是扬州第一大药行，光是在扬州的药铺商行就有几百家。按理说凝辉堂的堂主应该是一个金钱意味很重的商人。可眼前这个看起来很温和的人，却有着浓厚的书卷气，并不像个商人。至少跟她想象里的不太一样，这样想着她不由得就嘀咕了出来，“不像是个满肚子生意的商人啊。”
闻言他失笑，然后正色道，“那怎样才算是一个商人呢。”
“你想知道？”
“洗耳恭听。”
她坐在他对面的火堆旁，托着腮看着他，“首先，年龄不对。我总觉得凝辉堂的堂主，应该是一个满脸胡子，肚子这么大。”她夸张的比了个弧度，“然后应该眼睛里都是金钱，利益。不像你，你的眼睛里，全是淡然。”
他笑了一下，用手里的木棍翻了翻柴火下的被烤的黑乎乎的东西。随着他的翻动，飘出了一股淡淡的烤地瓜特有的香味。她立刻像猫闻到鱼的味道一样，伸长了鼻子，“烤地瓜吗？闻起来好香啊，我??????可以尝一下吗？”
他点点头，将烤好的地瓜用木棍夹出火堆，刚放在地上，她就心急的伸出手，他立刻挡住她的手，“小心烫。”
“哦。”她应声后乖乖的坐在原地，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那块烤地瓜，仿佛自己一闭眼，它就会长了翅膀飞走一样。
“你很喜欢吃烤地瓜？”他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是啊，小时候经常吃，但是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吃过了。”她点点头，对着那块烤好的地瓜流着口水。
“既然喜欢，为什么后来没有再吃。”
“那时候有人经常烤给我吃，但是后来他走了以后，就没有人再给我烤地瓜了。谢谢你，张堂主，谢谢你又让我吃了一次烤地瓜。”她拿起地上已经不太烫的地瓜，对她笑笑。虽然脸上是笑着的，但是依稀还是可以捕捉在她眼里闪着的淡淡的悲伤。
他笑了一下，“你若喜欢，我可以经常烤给你吃。”他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但是却因为过度用力，握着木棍的手指渐渐骨节发白。原来，她并不曾忘记自己。
“真的啊，谢谢你。”闻言她笑开了花，反正有的吃就好。他一定是为了为自己的奴才的鲁莽跟自己道歉才会愿意帮自己，看来这次就算平白无故的挨了一下，也是值得的啊。
看着她乐兮兮的模样，他笑了一下，继续翻动着手里的木棍，看她的样子，得多给她烤几个才是。
傍晚十分，她拿着几个烤地瓜心满意足的回到方家，刚一进门，就有人闻香而来，朱橚从右侧窜了出来，刚才从凝漱一进门他就问道了香味。他流着口水从凝漱手里拿起一个便往嘴里送，“这是什么，好香啊，刚才就闻到了香味，好好吃。”他一边吃一边站不绝口，他身在皇宫，自小没有吃过这些新鲜玩意，自然觉得甚是美味。不过他只顾着吃了，却完全忽略了一旁凝漱杀人般的目光。
“朱橚你干嘛，我的烤地瓜！”她心疼的看着被朱橚吃了一大口的烤地瓜，然后护着手里仅剩的另外三个，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又被某人抢了去。
“烤地瓜？这就是烤地瓜啊。果真味道是极好的，来，再给本王吃一个。”他塞下去最后一口，然后目光垂涎的看着凝漱手里的另外几个。
“不要，不要，你自己去烤，我才不要给你吃。”语毕她抱着怀里的烤地瓜便扬长而去。
“方凝漱，等等我！”朱橚一掀衣衫便追了上去。
门外张靖远看凝漱安全回家后，才慢慢朝凝辉堂走去。不知不觉间，他的嘴角轻轻的上扬着。似乎这段时间，他心情格外的舒畅。仿佛又回到小时候，那个无忧无虑的时候。
现在的自己，还是自己吗？今天她说，他的眼里全是淡然。其实他自己明白，只是自己多年的警惕习惯了隐藏自己的情绪罢了。
商场上的自己，毫无情面，出手决绝，所以才会在几年的时间里，垄断了扬州的药材行。近几年又涉足木材，古董等多个领域。自小的家庭变数让他格外的早熟，所以十四岁开始，就已经能单独和别的商行的老板谈生意了。
他深深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若想报仇，就必须先存上足够的钱，才能与朱元璋抗衡。所以他才会拼命的扑到生意上，拼命的将原本的一个小商行，变成了今天扬州首屈一指的凝辉堂。和他合作过的人都称他“冷面堂主”谈生意的时候，话不多，但是每一句都能戳中你的死穴。让你即恨得牙痒痒，又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平时近乎不讲情面，从没有多看别的女人一眼，满心满意只有复仇。所以叶炳文知道有了凝漱的存在的时候，才会动了除掉她的念头。叶炳文觉得凝漱只会牵绊到张靖远复仇的脚步，因为他从未对一个女人如此上心过，更不会为了谁，错过杀朱家人任何的机会。但是这个方凝漱却莫名其妙的做到了，所以叶炳文才会觉得她只是一个红颜祸水，而且看今日主子对她的态度，叶炳文有种预感，这个女人一定会坏了主子的大事。但是有主子今日的那番话，他是绝对不能再动她了。
今日从那条胡同回来之后，虽然张靖远并没有说什么，但叶炳文还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在张靖远的门前一直跪着。
张靖远走一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场景，他慢慢的走过去，在他前方停下，看着地上跪着的略有些苍老的身影，他叹了口气，伸出一只手将他扶起。
“主子??????”叶炳文哽咽了一下，有些感动的看了他一眼。
“文叔，我明白你的顾及，我不会因为她停止复仇的脚步。但是，我想做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一个只知道复仇的行尸走肉。”他转过身抬头看着西下的太阳，慢慢的说道。
“我懂了，谢主子。”他底下眼睛说道。是啊，所有人都把他当做万能的神，因为他似乎无所不能，商场上没有人能做到的事情，在他看来都轻而易举。他想做的，没有一件不能完成的。但是他们似乎忘了，他不是一个神，而是一个有感情有思想的人。他也有自己的软肋，那就是那个他只见了一面的女孩。
“懂了就好，跪了一个下午，回去休息吧。”
“谢主子。”他说完用衣袖擦擦眼泪，转身走回了后院。
叶炳文走了以后，张靖远略停了一下，也走回房间。刚坐下拿起手里的杯子。三子就走了进来，他跪在张靖远身边，眼睛看着地面，“主子你罚我吧，若不是我跟文叔说这些，他也不会差点就伤了方姑娘。”
张靖远握紧手里的杯子，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我不罚你，只是明日开始你便去药铺帮老贾做事吧。”
“主子这是在赶我走吗？主子，我不走，你罚我吧，打我骂我都行，就是别让我走，好吗。”他不禁有些哽咽了，他从小跟着张靖远，从他救下自己的那日开始，他就认定了他这个主子。若是让自己离开他，那会比杀了他更难受。
“三子，你去吧。你是个女儿身，总是留在我身边只会耽误你的终身。恢复女儿身，去药铺帮老贾吧。”他抿了一口杯子里的水，放下杯子说道。
她怔了一下，忽然想起几年前的情形。
“我从不收养女孩，你回去吧。”张靖远冷冷的背对着她说道，她慢慢的长大的时候身体也慢慢的开始变化。声音轻细，身板纤柔。或许别人看不出什么，但张靖远很容易就发觉了她的不一样。
“不，主子，你别赶我走，我不会让别人知道我的身份，求你别赶我走。”她想也没想的就伏在地上拼命的磕头，主子对于她来说，是比亲人还要亲的人，她是不会离开主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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