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露惊醒,睁眼寻思半晌,才意识到自己竟在陈晓家的沙发上睡着了。
赶忙坐起身,理了理头发,抬头看窗外,天已黑透。“怎么还没回来?”她转头往玄关瞅,竟发现那里有光透进来。
心一惊,“噌”的立起,几步过去探究竟。外门竟是开的!她这才相信刚才那声巨响不是梦里,而是真实发生的。
就在这时,卧室隐约响声,门半掩着,里面漆黑一片。
“难道,难道进贼了?!”田露扒在门边,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怎么办?”她不敢乱动,怕打草惊蛇,站在原处想办法。
少顷,她拈手拈脚地走进吧台,拎起一整瓶未开封红酒,又轻手轻脚地一步一步接近主卧。门前,她屏气凝神仔细回想里面灯的开关位置。确定后,双手紧握红酒瓶,长长深呼吸,随即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主卧,一手举着红酒,一手摸到灯的开关,“啪”的按下。
呐喊着往前冲,映入眼中的一幕却把她瞬间惊呆了。
一个女人,浓妆艳抹,身材火辣,躺在床上,头发零乱,裙子被掀开了一半。一个男人正压在她身上,上身的衣服被撕扯开了大部分,露出肌肤的颜色,地上还乱七八糟散落着他们拉扯下来的衣服,鞋子,包…
田露惊诧地盯着他们,这两人显然也被突然亮起的灯和冒出的人吓了一跳!
那女人瞪大眼瞅田露,那个男人这时也转过头来。
当田露看清他的脸,一个踉跄,红酒瓶从手中脱落在地,脑子里“嗡嗡”直响,天旋地转。
陈晓转过头看到是她,颇为意外。整个人呆愣片刻,猛然意识到什么,赶忙从床上爬起,同时将扯开的衣服拉上。
田露见他起身,却如耗子见到猫,转身就跑,脚上一双拖鞋,奔出外门,穿过走廊,一手扒着墙,一手狂按电梯下行键,急于逃命一般,焦急地等待电梯开门。
几秒等待,尤如几个光年般漫长。电梯“叮”的一声刚开启,她就迅速闪进去,按一楼楼层键,紧接着拼命地按关门鍵,走廊里传来脚步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响。
“关门!关门!快关门!”田露不停祈祷。
脚步声渐起渐近,甚至已能清晰的听到里面夹杂的呼吸声。“唰!”电梯门关闭,开始下行。
她瘫坐在电梯间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到了一楼,门刚开,她就冲出电梯,冲出公寓大门,冲出横跨的几条街…连保安在后面叫她,她都没听到一样,就是一路地跑,狂奔,好似后面有什么东西要索她的命,只想远远地远远地逃离这里!
跑的太快,累得直喘也不停,直到一个十字路口,眼前已是红灯,她根本没在意,还是往前冲,差点儿被车撞到。还好一个交警及时拉住,她的脚步才停下,回头看,没有那个人追上来,这才蹲下,上气不接下气。
交警对她刚才的鲁莽行为一顿批评教育,可她根本没听进去,脑子里始终定格在两人缠绵的那幕,挥之不去。
交警见她痴痴呆呆的,以为她脑子有什么毛病,换了温和一点的语气问,“小姐,你还好吧?你没事吧?”
刚才跑的太急太久,直到现在她还大口大口地喘着,她呆呆地瞅了交警一眼,迟钝地摇摇头。
交警见状不放心,将她扶到了路旁的长椅上。
田露坐在那里,脑袋耷拉在颈上,盯着地发呆,面无表情。
一辆摩托车停在路口等红灯,外放开的老响,“我让你依靠,让你靠,没什么大不了,别再想,想他的好,都忘掉…”
歌声传来,田露听着,不由自主地跟着哼唱。红灯变绿灯,摩托车已经驶远,她颤抖的声音仍然继续,眼里的泪也随之静静的溢出。
“有些事我们活到现在仍不明了。明明认真的去爱,就是得不到。我知道也不是自己找,爱走了谁也阻止不了。该是你得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放掉。”
哼唱到这里,她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
此时老天也不眷顾,伴着轰隆的雷鸣,大颗大颗的雨珠越来越密集地砸在她身上,也砸进了她心里,冰冷!
他的笑,他的怒,他对她的好,他对她说过的话,还有两个人一起经历的种种,如同倒放的电影,一幕一幕一桢一桢浮现在脑海里。
当记忆定格在刚才那眼想忘记却更清晰的画面时,田露痛彻心扉,心里不停地问,“你曾那么关心我,那么在乎我,甚至还为我受伤,也曾把我紧紧搂在你怀里,难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还是这对于你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她仰天狂喊,“如果你对我根本没兴趣,又何必来招惹我?为什么?呜呜…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爱上你?爱的这么痛!呜呜呜…”
不知过了多久,暴风雨渐渐停歇,田露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还坐在长椅上呆望着地面。她的眼泪已经流干,对陈晓的爱慕也被这场大雨凉透了。
“没有爱情,我还有朋友!你不在乎我,不代表别人不在乎,我又何必在这儿自怨自艾?我还有晓朦,还有强子,还有风哥…”她自言自语,“对,还有风哥!他对我那么好,还向我表白,我为什么不选他?田露啊,你真是个傻瓜!大笨蛋!不撞南墙心不死,如今撞的“头破血流”,满意啦?呵,活该!”她嘲笑自己,少顷精神起来,站起身,“对!应该选风哥!现在就打电话告诉他,我愿意作他的女朋友!对,就这样,就应该这样!”
田露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摸衣服找手机,没一会儿她终于意识到自己今天穿的是没兜儿的长裙,而自己的包还在陈晓家里,手机,房卡,钱包…
低头瞅自己的脚,这双拖鞋真是扎眼。
田露郁闷至极,自责不已,恨自己怎么这么粗心,丢三落四!这回她是被自己蠢哭了。
哭累了,气够了,她的脑子总算恢复了清醒,不得不认真考虑眼前的困境了。
怎么办呢?回酒店没钱;找朋友求救,没手机。这夜已深了,再加上刚刚下过一场暴雨,街上除了零星几辆往来的车,见不到一个人影。她想到拦车,可这大晚上的,如果遇到什么坏蛋,岂不是更恐怖,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思来想去就只有一个办法,返回陈晓家,取回自己的东西。
虽然她千般万般的不愿意,可夜已深,自己又刚刚被大雨浇个透心儿凉,再加上晚上都没吃什么东西,此时自尊没办法当衣穿,当饭吃,她已是瑟瑟发抖饥寒交迫。
走了又回好几次,厌恶极了自己的走投无路,咆哮了好几番,气的直跺脚,可是最终还是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回去了。
凭着记忆隐约想到回去的路,可还是走错了几次,走了许久,才好不容易摸到了公寓门口。
她踉踉跄跄地走进公寓大厅,保安急忙拦住,一顿盘问后,还是不肯让她直接上去,而是同意打个电话给业主,说是如果业主允许的话,才可以放行。
田露不得不接受这样的处理方案,看保安去给陈晓打电话,她心里真是郁闷至极,真想转身走人,可实在是别无选择,没办法,只好劝自己暂时不要这张脸,把自尊踩在脚底下,接受眼前的一切。
保安很快打完了电话,走过来礼貌的微笑着告诉田露她可以上去了,并帮她按开了电梯门。田露走进电梯,门刚关上,电梯就开始上行,都不用自己按楼层鍵。她很快意识到应该是陈晓在上面解锁的原因。
显示屏上的楼层数字不断叠加,想到自己很快又要看到那双亲昵的面孔,就极度恶心和痛苦。
可如今她也只能忍受,任凭自己的心如同被刀子一片片地割下,血流不止。
电梯很快在二十层停下了。出了电梯,通过走廊,立在门前,田露心中暗下决心,“等他开了门,我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看,直奔沙发,把自己的包拿了就走,就像一道闪电,快速离开。从此行同陌路,老死不相往来!”
田露想好,狠咬了下嘴唇,抬头,敲门。
她才敲了一声,门就开了。
陈晓立在眼前,头发零乱潮湿,身着白色浴袍,盯着她看,眉心越发紧蹙。
“别说是心疼我一身湿漉漉,冻的直发抖,你只是在嘲笑我的狼狈!”田露愠怒,控诉的眼神里恨不得甩出刀子来,将他当场暴毙!
没心思细看他,没功夫揣测他。田露旁若无人地撞过他的肩,跨进门。玄关角落扔着的还淌着水的外套,她当然也没注意到。
她目不斜视,径直走进客厅取包。拎起包,猛起身,眼前一黑,晕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