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怎么个不同法？”
“往日只是守住这个小秘密，今时却还要惦记着某人不要被别人谋去了。”
翠姨嗔怪的瞪向马长留。脸色羞红的转身离去。马长留笑笑，抬步追上去。
傍晚的晚霞最是绚烂，方芳草看迷了眼，几缕炊烟袅袅升起将这不食人间的小村落生生拽下了凡间。
跟着黑豆欣赏晚霞，李谷轩招呼都不打一声闯进视线里。方芳草注意到李谷轩手拿着书，脑袋往门栏上轻靠；“稻谷，书写完了？”
对于这个称呼，不知何时起李谷轩采取了默认态度，方芳草便喊得肆无忌惮。
“嗯”
“书生最后和那小姐在一起了吗？”
“嗯。”
“俗。”
方芳草感受到李谷轩强烈不满的视线，灵台一动；“不如我给你说个情节吧？”
李谷轩露出一个方芳草解释为鄙视的神情，视若无睹的立起身，扯扯裙摆，清清嗓子，端着一口朗诵腔；“清晨，阳光洒的到处都是，此时，床上的男主人翁醒了，怜爱的看看身边的女主人翁，轻、吻一下女主人翁的额头，穿上衣服扬长而去。此时女主人翁也醒了，看着离去的背影，大喊一声‘哥哥，穿错了，那是我的袈裟。’”
方芳草朗诵完毕保持着标准的谢幕姿势静立三秒，然后‘仪态万千’的回首，微笑；“怎么样，稻谷？”
李谷轩瞪着大眼惊愕的看着方芳草，然后狠狠拂袖；“你学的就是这些个吗？”
“不是啊。我还会唱歌。”
李谷轩瞠目结舌又满含怒气的样子使得方芳草很是开怀，不由就想狠狠调戏一番，于是张口唱到；“小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在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这歌李谷轩没听过，旋律也是没听过的，若是不听歌词李谷轩很想拍手叫好，但是李谷轩不是聋子，那些个字字句句他听的是相当清楚，在他听来就是大胆放荡的歌词，只有青楼里才会出现的歌词。当下气的浑身发抖，眼睛不避不闪的盯着独自开心的某人。
“以后不许再唱。”
“这歌郎情妾意，我听着很好呢，为何不让唱？”
这声音，这声音明晃晃的属于莫笑那个折扇胚子的声音。黑豆往方芳草怀里一缩，院门那边就飘出一角墨色衣摆，然后是一只千层底黑靴，最后是莫笑摇着扇子撑着一副‘翩翩公子’气质而来。
“你听见了？”
莫笑将扇子‘唰’的一收，笑；“不只听见了，还学会了呢？”莫笑风情万种的撩着被风吹散的发丝，不理李谷轩黑沉的颜色。
“你，你不许乱说。”
莫兄撩着发，抬眼看向李谷轩；“哦？为何？”
李谷轩熄了怒气，快速瞟一眼方芳草，复又低下；“对草草不好。”
方芳草一愣，随后扯开嘴角给李谷轩好大一个笑脸。忽视莫笑调笑的表情。
“嗯。有道理。只是我觉得芳草的文章写的也很好。”
方芳草不似李谷轩惊讶非常，秉着脸厚才能生存肆无忌惮地瞅着莫笑；“你听见了？”
莫笑‘唰’的又将折扇展开，依旧那副红杏出墙图，在空中摇摆的好不欢快。
“芳草，如果你去说书的话，生意也应该不错的。”这话明了，这货不只听见了还看见了方芳草的故作姿态。方芳草往墙上一靠，瞥一眼莫笑手上匀速晃荡的折扇；“到时只怕要向你讨一把纸棍风来装装样子。”
红杏一顿；“纸棍风？”
“莫公子手上使得不正是纸棍风吗？”原来这矫情的称呼也是可以使得不矫情的。
莫笑将手上的折扇递到眼前，前后翻看，然后扇动两三下，那使出来的风气扑在脸上于这炎炎午后犹如雪中送炭。莫笑握着扇子摇着扇着，想到方芳草说的‘纸棍风’，唇角一勾；“好说。届时可不要客气。”
“呵呵，不客气。”
说不说书本就是闲来无事闲聊调笑，李谷轩也没有当真。就算当真也不会让方芳草去抛头露面给别人看的。
只是心里深刻的记下了一件事情，并且是一定要尽快实行的事情。
翌日，鸡鸣三声，小院里鸡飞狗跳。方芳草带着刚睡醒的迷糊出来观看。
果然是鸡飞狗跳。花妮可能是最近陪产觉得有些愧对主人，大早上的便来家看看，却不想大早上黑豆精神气十足，不仅没有睡觉还在院子里撒起小跑，方芳草估摸着是晨练。所以一鸡一狗华丽丽的撞上了。黑豆觉得自己是后来的，于是想表示下友好，便跑到花妮的身边，而花妮这个读书读傻了的鸡以为黑豆要咬它，便快速的伸嘴在黑豆的屁、股上啄一口以求先发制人，这一下可把黑豆惹恼了，张嘴就要报仇，花妮哪能坐等报仇？于是就上演了这么一出鸡飞狗跳的晨间喜剧。
方芳草看的起劲，时不时还会助威呐喊两句。
这番热闹的场景，使得厨房里面做饭的翠姨都晓得外面战况激烈。无奈一笑，抓一把玉米粒站到院子里面唤花妮。
花妮听到召唤，停止不知是追还是逃的扑腾，扇扇五颜六色的翅膀，从黑豆面前昂首挺胸的渡过去，经过黑豆面前的时候两只消停了的翅膀兴奋的大力的扑扇两下，卷起千堆灰。黑豆亦是被这状况吓了一跳，四只爪子‘急流勇退’的向后卟啦，然后摔一个大、屁墩儿，那模样忒搞笑。反观花妮，却好似很得意，哼哼两嗓子兴高采烈的吃玉米去了。
方芳草很鄙视花妮的得瑟，嘟着嘴巴，哼着小曲儿晃荡着晃荡着；“咯咯……”
“呀，不小心踩到你的玉米了。”
“汪汪……”
听到黑豆这么欢快的叫声，方芳草觉得幸灾乐祸的黑豆不厚道，便接着晃荡，然后；“汪汪……”
“呵呵，饭盆翻了，我不是故意的。”
“汪汪……”就是故意的。
“真的不是故意的。”
“汪汪……”是，是。
方芳草清清嗓子，无视黑豆的指控以及站在门边很鄙视她的李谷轩。
“再叫，中午不给吃饭。”
“呜呜……”黑豆夹着尾巴呜咽两声，默默的回窝，守着饭盆画圈圈。
方芳草神气的昂首；“稻谷，你觉得我训狗怎么样？”
“不怎么样。”
眼光扫到李谷轩身侧的大布包；“你也去镇上？”
“书写完了。
“我昨天说的情节你真的不考虑？”
李谷轩瞪眼；“以后不要胡说，女孩子家，怎么那么口无遮拦？”
“你怎么不去当夫子？”
“哎？”
“你不是喜欢说教吗？”
李谷轩咬着唇，“是你老是做出格的事情，说出格的话。”
“芳草姐姐做了什么啊？”
伴着清晨的鸟鸣声，这清脆的少女之音显得那么和谐动听。
院门出施施然走来一位衣着嫣红的少女，明眸皓齿，灵动可人。
“梨花啊，好久不见。”
樊梨花掏出一张帕子轻捂嘴角；“好几次来路上遇见了莫公子，聊着聊着便忘记了。”
方芳草咂舌，这是故意遇上的吧？
“呵呵，这样啊，你好久没来了，稻谷还经常跟我念叨你呢，你们聊，我去准备准备。
方芳草转身之际，李谷轩拽住她的衣袖，眼神含怨。
方芳草眨眨眼，示意她难得做好事，不要辜负。
李谷轩权当没有看见方芳草的眼神；“我帮你收拾。”
方芳草相当纳闷，这樊梨花马上就到嘴的鸭子飞了，这厮怎么不赶紧添柴火，踩油门，加油呢？
“额，其实也没有啥收拾的。呵呵……”
方芳草申明着‘我是做好事’，挪到一边的木墩上坐下，离这二人远远地，只是眼光时不时的关注一下那边，到了最后却是直勾勾的盯着那边的动静。
樊梨花甜甜的对李谷轩笑，样子很是甜美。
“谷轩哥哥。”
这声好久没有听到的称呼喊得李谷轩浑身一颤，迅速看一眼樊梨花，然后斜睨一眼方芳草，见对方看向这边，不由自主的便将脊梁骨挺直了，还对樊梨花温和的浅笑；“嗯。”
“你这些日子怎么都不找我玩了？”
稻谷往日经常找樊梨花？方芳草撇嘴。
“额，姨娘说你在学习新绣活，就没打扰。”
“你骗人。”
这一声声娇甜的控斥，引得李谷轩一个激灵，像往日若是樊梨花对他说句话，自己都傻乐半天，现如今这样的娇斥真真斥到了李谷轩的心坎里面，荡悠悠半天不歇。
紧张的话都不会说了。
“不，不是。是我写书，忙了。”
方芳草这个角度恰好看到樊梨花泫然欲泣的侧脸，真是美艳动人。眼光挪到李谷轩身上，明显看见那厮手腕抬了抬，意欲给佳人拭泪，虽然只是抬了抬，就已经让方芳草很有些不舒服，这不舒服的让方芳草烦躁。
起手将头发揉揉，瞥见角门处的翠姨，利落的起身卡到那二人中间；“出发了。出发了。”
刚刚有点柔情情绪的李谷轩被方芳草这么一搅合，心里就像引发了地震。整个人恍恍惚惚。
自己是喜欢梨花的吧？那如今？
李谷轩想起自己的梨花被子，想起自己好像是留着和梨花一起盖得。凝视着芳草，记得这被子方芳草已经盖过了，并且心里已经好久没有因为梨花而悸动了。
为什么呢？好像是从方芳草看了自己开始，就觉得方芳草应该和自己在一起，还想要她负责。后来是为什么没有想起梨花呢？好像是方芳草老是说些女孩子不能说的话，做女孩子不能做的事情，自己一直在说教方芳草，所以梨花就淡了出去？
可是为什么柱子看上了她，自己要生气？还要莫名的担心莫笑和虎子哥？
李谷轩想啊想，直到一声不温柔略带调笑的喊声传来；“哥哥，该走了。”
李谷轩乍醒，抬头看见坐在板车上的方芳草，突然间好像是看到了清明，能让他脱离迷糊的清明。‘哥哥’？自己是哥哥，操心妹妹是天经地义的。自己这么久没有想起梨花，是因为自己在说教妹妹？
这么一想李谷轩瞬间灵台清明，只是，有一抹失望心酸萦绕脑海，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