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芳草进到房间,就见李谷轩在床上倒腾,几步上前扯住李谷轩手上的东西;“你把被子单子拆了干嘛?”
“洗洗”
“晚上我怎么睡?”
“哼,之前你受伤动不得床,现在你好了还要霸着我的床吗?”
方芳草也不是故意欺负李谷轩,可是,晚上到底是要有一个安身之所吧。
“那我睡哪儿?”
这个问题一抛出,李谷轩也是愣住了,之前他没有想过她会成为家里的一员,就没有收拾房间,在一个小杂间里将就了几晚,现在方芳草要留下,自己若是睡了房间,她确实没有地方住。正纠结,翠姨就从门口迈了进来;“杂物房也不小,原也是房间,只不过没人住了才堆放了些杂物,明日收拾一番,找村里的木匠师傅做一张床,再添一些被褥家具什么的也是可以住人的。嗯,轩儿,你今晚再委屈一晚吧!”
方芳草没什么意见,只是李谷轩扭捏半天,才开口;“这屋的被褥不能留下。”
“为何?”李谷轩瞟一眼方芳草,“她已经好了。”自翠姨进来就没开口的方芳草迷茫了,被子与她?什么关系?什么逻辑?
“我好了与被子甚关系?”
“好了就不是病人了,不是病人就不能盖了。”
“为什么?”原谅方芳草的智商,因为这确实不是个明白话。
哪知李谷轩倒是恼了;“不能就是不能。我要留着和媳妇一起盖的,不能沾染别的女人的味道,不然,媳妇不喜欢。”这番话着实是雷声大,大到最后变成了绵绵细雨,羞涩地紧。
“可我已经盖过了啊!”
“那时你是病人,被子是迫不得已。”李谷轩气哼哼说,气了一会儿又想起来什么“我也是迫不得已的。”
方芳草咋舌,这个逻辑,这个言语,是在捍卫丈夫和被子的清白?怕我的味道粘上去,他媳妇嫌弃被子,然后连带的嫌弃他?可是他,媳妇呢?别是娶过一个?然后挂了?在这个房间?
方芳草眼睛到处瞄,转着圈地瞄,这可疑惑了翠姨;“找什么呢?”
“找秀才娘子。”李谷轩噌的一下红了小脸,声音不由拔高;“还没娶呢”然后就气颠颠的抱着被子和床单去了杂物房,徒留方芳草一脸迷惑。
“干娘,他真没娶过媳妇吧?”不怪她问的冒昧,实在是慎得慌。翠姨好笑地对着方芳草的脑门轻轻一拍;“哪能。媳妇是随便娶的?娶了能随便说没就没的?”没娶过是真,但翠姨也是有小心思的,村里的姑娘倒是看得上李谷轩,但是又觉得李谷轩有些傻气,是以也没什么合适的,再者,翠姨想找一个大方有主意能持家心地善良的,所以就更没什么合适的了。这方芳草一出现,虽说接触的不多,脾性倒是合心意的,虽说二人唇枪舌战好不激烈,但是以后谁说的准?
既存了这个心思,那肯定是不能在李谷轩身上泼脏水的。
看着方芳草将信将疑的样子,补充道;“别看轩儿有时候傻气,是很疼媳妇的,肯定是疼到骨子里。”
方芳草回以微笑,脑子里海补这李谷轩疼媳妇的样子,怎么都觉得不伦不类。
“我知道秀才是个好人,天也不早了,干娘赶紧回屋休息吧。”
“唉,我走了。”翠姨也是一个利落干脆的人,从柜子里抱一床半旧但很干净的褥子递给方芳草之后就走了。
方芳草就这样躺在床上,脑子里乱七八槽,乱着乱着终是睡了过去。
不得不说,这古代空气好,环境好,河水清,食物优……但是,唯有一点让方芳草很郁闷,就是每天早上要早起,早起干什么呢?做早饭,吃早饭。这种优良传统要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年轻人继承,真是笑话他哥哥——大笑话。
方芳草参着瞌睡,打着哈欠一步三摇晃地将一盘子窝窝头端到桌子上,然后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李谷轩将端着咸菜进来的时候,就见方芳草的脑袋一点一点的,好几次都差点撞到桌子上。李谷轩轻手轻脚的走到桌边,然后将手里的咸菜重重的往桌上一放,果不其然,方芳草由于受到惊扰,突然间的惊醒导致身体来不及做出反应,于是“很优雅”地摔倒了地上。
“你干什么?”
李谷轩看着方芳草吃力地爬起来,身上的灰尘都不拍打就对他大声说话,墨黑的眼睛眨了眨,怎么看怎么无辜;“放咸菜啊”
方芳草余光扫过那盘咸菜,对着李谷轩眯起眼睛,心平气和的说;“秀才,为什么不轻轻的放?”
“我很轻了,但是后来失手了。”
没看出来啊,这个傲娇的小秀才其实还很腹黑?翠姨说他傻,哪里傻?
方芳草将拳头慢慢伸到李谷轩的面前,挥了挥,余光撇到饭堂边上的耳房,对李谷轩娇笑一声,默默地将拳头里的食指伸出来,擦过李谷轩的耳鬓,定定指向耳房;“下次,小心你的被褥。哼!”
李谷轩粉唇微嘟,一副我很生气的样子定定的看着方芳草,怎奈方芳草悠哉悠哉地吃着窝窝头包咸菜,丝毫不被李谷轩所散发的怒气所影响。
在方芳草这里受了气,自然要撒出去,然,窝窝头遭殃了,金黄色的窝窝头在李谷轩手里被捏的变了形,好可怜的说。
方芳草瞥一眼变了形的窝窝头,“刺溜”一声将手里的稀粥喝了一半,以彰显愉悦的心情。
听到那声不文雅甚至不和谐的声音,李谷轩深深的邹气秀眉,很是嫌弃。
“女子当如洛神般清华端庄,怎能如此没有教养?”
方芳草挑眉,将手里的稀粥轻轻放下;“你见过洛神?”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洛神清华端庄?”
“洛神是天上的仙子娘娘,天下女子的典范,当然是清华端庄。”
“天上的仙子娘娘多的去了,全都是清华端庄的?那岂不是都长得一样?”
李谷轩小脸憋得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恼的。
“你,强词夺理。”
方芳草很不知羞的接受这一“夸奖”。伸手拿起一个窝窝头,顿了顿,又瞅了瞅李谷轩,硬着声音说;“嗯,额,秀才”
李谷轩将口中的东西咽下,应声;“干嘛?”
“你叫什么?”自来到现在,除了听翠姨叫他“轩儿”,而她自己老师秀才秀才的叫,好像确实不知道他叫什么。
李谷轩瞪一眼方芳草;“李谷轩,木子李,稻谷谷,轩辕轩。”
“哦”如此书生气又如此乡村气的名字,当真是不多见。
“嗯,稻谷,干娘呢?”
李谷轩猛地抬起头,直直的看着方芳草,饶是脸皮再厚,也不禁有些忐忑了。
“哼,我叫李谷轩”
方芳草大呼一口气,原来是名字的问题;“我知道。我问你,干娘呢”
“姨娘在第一声鸡叫的时候就起床去镇子上了”说完,还给了方芳草一个眼神,方芳草将眼神翻译为鄙视加嫌弃。遂,僵硬的笑了笑,默默的小口吃着窝窝头。
长辈都起床干活挣钱了,小辈还在赖床吃闲饭,当真是很不好意思呢。于是方芳草同志发愤图强,吃完饭后帮忙洗了碗。
由于没有用过原生态厨房厨具洗具,方芳草很光荣的成为了障碍物,在李谷轩嫌弃加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下以及对翠姨的愧疚自发的站到了厨房门口。看看李谷轩忙碌熟练的身影,再看看雾蒙蒙的天,当真是很早呢。
“稻谷,干娘去镇上干嘛啊?”
“我叫李谷轩。镇上吴员外家的吴小姐出嫁,姨娘去帮人绣嫁衣。”忽略前一句。
“每个女子都会刺绣吗?”
“嗯”李谷轩头都没抬一下,显然是不怎么想搭理方芳草,但是由于方芳草真的不知道这么早除了睡觉可以干嘛,便忽略了李谷轩的态度,兴致勃勃的与其聊天。
“可是我不会。”
闻言,李谷轩转向方芳草,眼睛里流露出一种“大吃一惊”的情绪。好半晌才将这种眼光掩藏起来。
“咳,你以后的嫁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女子出嫁的嫁衣都要自己绣的。”
“员外家的小姐不就请干娘去绣的吗?”
“可以请绣娘帮忙,但是主要还得自己绣。”
是吗?白色的十字绣脏成了黑色都没有绣起,刺绣?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穿针好像都是个问题呢。
“可以不嫁啊。”
这回李谷轩没什么夸张的表情,反倒是一副了然的神情。
“不会绣花的女子确实嫁不出去。”
“说什么?”方芳草炸毛了,不嫁和嫁不出去是两回事好不好,不嫁那是姿态,嫁不出去那就是淘汰,多丢人。
“我说错了吗?”这话声音大有底气,可是配合李谷轩那张无辜的脸,真是我见犹怜。怎奈一声清脆的娇喊打断了这幅美人泫然若泣图。
“谷轩哥哥”方芳草站在门口,身子一侧就看见一个紫衣小姑娘俏生生的站在院子门口,正要去开门,李谷轩就抢在方芳草前面开了院门,请了那姑娘进来。
这么一近看,还真是乡野出美女,明眸皓齿,顾盼生辉,巧笑倩兮。
“她是谁?”小姑娘看到方芳草,浅浅一笑然后转过身轻巧的问李谷轩,那姿态,颇和谐。
“妹妹。”
“啥?”不怀疑,此乃方芳草惊呼。这厮跟她说话虽说气人但声音至少不会很小,怎么这会儿来人了声音这般小。方芳草不由走近几步,这一近,乖,李谷轩脸色红到了脖子上,双手还搅得死紧,这是,害羞?
“谷轩哥哥说你是他妹妹,难道不是吗?”
方芳草将视线转到小姑娘身上,真是个娇小的萝莉美女。
“是”妹妹听着就年轻。
本以为这萝莉美女怎么也会来个自我介绍吧,哪知道人家根本不搭理方芳草了,直接跟李谷轩腻歪起来了,那声音真是嗲的可以。
“谷轩哥哥,大姐的房间腾出来给我了,我想在墙上挂一副画,你能给我画一副吗?”
“能”当真是细弱蚊蝇,方芳草将脑袋凑过去几分,才勉强听见了一个声音,没在场也就罢了,关键是她人在场,这样听不见声音的谈话会让她浑身不舒服的,虽然不是跟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