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张亚雾

眼见天气越来越冷了，莫轩大部分的时间不出门，反正有朝曦相助，问情山庄的产业逐渐上了轨道，那孩子对于权利的渴望究竟因为深仇大恨还是为报恩，莫轩的心里越来越没有底了，朝曦不再是个孩子，他将自己所有的情绪想法都深深埋在心底，自己无法轻易猜透。朝曦，你不需要面具吧，因为你的脸已经成为了一张面具。
刚刚接手山庄事务的时候，朝曦出门巡查商铺等，那张帅气到惨绝人寰地步的脸总是引来态度的目光，偶尔流露出孩子的天性更是让数人驻足。然而时间久了，朝曦脸上的表情更多的是虚假的笑，微微上扬的嘴角和莫轩如出一辙，只是他的眼神里的光彩却在一点点消失，逐渐成为一潭死水，有的只有冰冷。福伯为此担心不已，莫轩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只有面对庄主的时候，朝曦才能做回自己。究竟是莫轩救了朝曦，还是毁了朝曦啊。反倒是晨曦那孩子，果如清晨的阳光一样，除了偶尔血腥了点的医术，他还是很开朗的，他的眼睛和心都是充满朝气的，对于莫轩更是像孩子一样喜欢撒娇。可是细心如他，朝曦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想开导却无从下手。只是隐隐的觉得和他们早去的父母有关，可是哥哥从来不说他们的死因，到后来庄主对哥哥委以重任，兄弟俩更是难得相聚在一起。短暂的重逢大多提及喜悦之事，曾经的伤心往事都讳莫如深。
清晨，朱雀推开窗子换气，灰蒙蒙的天却飘起了雪花，这大概是今年最后一场雪了吧，不知为何下的这般大。短短的早餐时间，院子里的雪竟已经厚的没到脚踝，莫轩的眼皮一直跳个不停，果然朱雀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一起进来的还有祈钰。
“庄主，山庄门口发现一个人。”问情山庄素以仁义著称，总是有很多重伤或者无家可归之人投奔，但经过上次莫轩遇刺后，收容的人必须要查清来历。这些都是福伯在处理，今天祈钰却特地来报，肯定不是一般人啊。
“是浊清门的张亚雾。”浊清门曾是武林中一只特立独行的门派，初代掌门曾说过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的话，以此告诫门人。浊清门从不和任何门派交好，也不和朝廷有所牵连，然后现在的掌门却是个贪图富贵和权势的人，上官霖对武林下手，第一个招降的便是浊清门，甚至还演了场戏给众人看。这一切都逃不过莫轩的眼睛，上次的事还没找他算账，现在都派出自己的姑爷了？就怕你赔了姑爷又折兵啊。
“是杀一儆百还是送回去？”祈钰也不知道该怎么样，浊清门和问情山庄谁也承担不起主动挑起事端的后果，莫轩并不怕浊清门，只是他后面的上官霖摸不清什么路数。就在莫轩犹豫中，星魂进来，一阵寒风卷起雪花着实让莫轩精神了一把。
“他醒了，跪在山庄门口要见您。”这个时候山庄门口的积雪已经很深了，加上突然刮起的大风，饶是自己也扛不了多久，何况他受伤不轻，单薄的衣衫已经破损不少，身上也有不少刀伤，鞭子抽的伤口还在滴着血。
“等到晕了送到晨慕那。”你想见就见？谁知道你是不是苦肉计啊，不过话说自己怎么突然这么麻木~~~“去查查怎么回事。”浊清门和问情山庄早已有了一触即发的架势，肯定出了什么事，否则怎么会自动送上门，不怕自己一刀劈了他。
“师傅，我回来看您了。”因为大雪，朝曦让商家店铺都关了门，难得自己有时间呆在山庄里，想着回师父那看看，虽说老头总是不给自己好脸看，不过念在自己学医期间师傅掏心掏肺的照顾自己份上，懒得和他这刀子嘴豆腐心计较。不过一掀帘子，却见师傅在那给人医治，那人昏迷着，看样貌却不像是山庄里的人。奇怪，山庄素来不收留习武之人，这？
“臭小子，还记得你有个师傅啊！！！吧啦吧啦~~”晨慕一听见朝曦的声音，也顾不上手里的病人，一回手将沾了血的绷带扔到来人身上，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我就知道~~”朝曦不还嘴，木着个脸听教，晨慕本来想唠叨两句就算了，一看他那个死人表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硬生生的骂了一个时辰。直到自己口干舌燥，朝曦立马奉上一杯清茶，可算停了~~朝曦东拉西扯的和师傅说了两句，便套出了伤者的原委始末。晨曦清楚的看到离去的朝曦眼中，一抹寒光闪过，才后知后觉自己被算计了。嘿嘿，还是自己的徒弟聪明哈？~~浊清门的后面是上官霖，上官霖后面他们。曾经你们没有放过我父王母妃，如今你们还不肯放过我兄弟二人。正好，新仇旧恨我们就好好算一算，即便此刻扳不倒你们，总有一天，我也要你们血债血偿！
三天后，伤好的差不多的张亚雾终于见到了莫轩。没有心思去管他和自己想象中的模样有什么不同，他心里惦记的是绾绾，自己的妻子，也是浊清门的大小姐。那个同样满心都是自己的女子，注定了今日飞蛾扑火的悲剧。
“说吧。”白色的狐裘铺在椅子上，莫轩一手撑着头，整个身子歪在上面，慵懒无边，偏偏脸上的黄金面具闪着点点寒光，让人刚刚松懈下去却又突然打了个颤栗，“你想见我的理由。”
张亚雾扑通一声跪下来，二话不说先哐哐哐磕了几个响头，莫轩突然想起来舅舅刚回到家时给爷爷下跪磕头的情形。听这响声，啧啧啧，舅舅你磕的还是不够用力啊。
“谢庄主救命之恩。”张亚雾长得也算是一表人才吧，个子高不说，人长得也英俊潇洒，额，至少被晨雾包成粽子以前。据祈钰打探回来的消息，他也曾是个官二代，没曾想一个晴天霹雳，刚正不阿的老爹被人栽赃陷害，落得个抄家流放的下场。哪知赶上天家无情，流放路上被人下黑手，除了被青山山庄救下的自己，其他人全都奔赴黄泉。不过当时年纪小，青山山庄以为他不记事也就偷偷收留，养大成人成为得力助手，总体来说也算个高富帅了吧。不过看他此刻腰板挺得比谁都直，想必也是个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的主，怎么会这么痛苦给自己磕响头呢，难道年关将近，是来要压岁钱的？~~“亚雾还有一事相求。”果然，头不是白磕的~~“亚雾娶了浊清门的绾绾，但门主近日来突然性情大变，行为举止怪异。我夫妻二人劝解无用反被软禁。几天前亚雾趁机逃脱，可是绾绾还在浊清门，求庄主出手相救。”
“家务事恐怕莫轩无能为力。”莫轩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不肯抬起头来的张亚雾，什么性情大变举止怪异，根本就是为虎作伥，想在武林掀起腥风血雨！不过是两人无意间撞破，正义感爆棚才阻止的吧。没想到当爹的狠心，干脆将两人软禁罢了。张亚雾啊张亚雾，相求我出手就别遮遮掩掩。
“莫庄主，求您了。求您救救绾绾。”张亚雾听到莫轩冷漠的声音拒绝了出手，更是死命的磕头。莫轩见不得一个好好的帅哥为情所困，这么作践自己，所幸叫祈钰把人打晕了拉了出去。
“你打算怎么做？”朝曦掀了帘子进来，实在看不出莫轩有什么想法。
莫轩放下茶盏，看了看站在面前的朝曦，成熟稳重却也城府颇深，究竟是沾染了太多的阴谋，还未来得及过个快乐的童年就过早的背负着血海深仇，尝尽时间冷暖，如今被迫成长，代价究竟有多大呢。“朝曦，爷自有打算。”
“这也是山庄的一部分不是么？清除路障。”你教我的正大光明的手段，可是我明白也有见不得人的。
“何必脏了你的手呢，如果可以，我宁愿从未双手染血。”莫轩招手让朝曦过来，从前他总是安静的趴在自己的腿上，可如今已经长高的他，心里的秘密多到莫轩看不透，也不愿靠近自己，只是远远的看着，“让我为你开疆辟路，还你一方净土。”
朝曦愣住，每当天色暗下来，莫轩的屋子总是发出淡淡的光芒，朱雀曾说，庄主总是噩梦惊醒，看见自己双手沾满鲜血。住在这里的时候，他也曾听到过莫轩被惊醒的动静，他该是多么害怕。如今他却将受世人敬仰的问情山庄交给自己，抛弃了曾经的荣耀，不遗余力的保护着一切。他自己却要亲自动手，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为了什么？经历了这么多，为何还要置自己于不顾，陷身于阴谋之中。
“爷不希望你过早的走上这条路。你要明白，爷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自保。”朝曦看得出莫轩已经累了，不欲争辩太多便回去了。
“我只是太累了。在这个分不清自己是谁的世界里。”莫轩缓缓闭上眼睛，窗外的雪花还在飘，扬扬洒洒飘进他的梦中~~“莫轩，你会怎么做呢？”景怡王晃动手中的酒杯，两难的境地时你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上官霖有什么动静。”
“一直很安静，看来招安的事已经全部交由浊清门去办了。”
“摘（zhai二声）的倒是一干二净啊，继续。”人影刚刚消失，突然门外探出一个小脑袋，竟是箫阁。
“王爷？”箫阁整个身子从门后挪出来，不敢抬头。
景怡王眯了眯眼睛，好大的胆子，竟敢明知故犯私自来书房？那些影卫都干什么去了？！
“王妃，你在这做什么。”虽仍是彬彬有礼，可缓慢的语速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我只是想看看你在做什么。”箫阁不安的搅着衣带，东篱的衣服真的有些复杂，不像草原的衣服，都是皮衣做的，简单容易穿。“我能进去吗？”
“来人。”箫阁的身后突然出现一个人，“将王妃送回青藤斋。”箫阁被突然出现的护卫吓了一跳，惊恐地看着景怡王。
“王爷？”
“王妃，本王还有事要忙。”看着不情愿离开的箫阁，景怡王回到案前，突然怒吼一声，“出来！”瞬间原本敞开的书房门嘭的一声重重关上，屋内更是跪了一地的影卫。景怡王不说一句话，阳光穿透门窗洒在暗紫色的衣衫上，强大的气场压迫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直到夕阳西下。
“下去吧。”大气不敢喘的众人轻轻松了一口气，沉默散开。景怡王站在昏暗的书房中，久久没有动静。
问情山庄内，张亚雾慢慢醒来，却见眼前一张面具缓慢的走向自己，妖冶异常的蔷薇花在自己眼前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