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时光易碎

快乐的时光总是留不住，难过的时间总是缓慢的异常流淌。一刀一刀的割着人心，莫轩的神经没有一刻是放松的，操心着这个，提防着那个，看得身边的人都很心疼她。最近越来越多的小门派投靠朝廷，本没有什么错，只是现在上官霖只手遮天，凭着他以往和问情山庄的过节，此时收买武林势力实在让人怀疑他的用心。好在问情山庄仗着名声在外，还没有哪个不要命的赶来挑衅，莫轩实在不知道，如今自己心里积压了太多，一旦有人触动了敏感的神经，自己会不会像火山一样爆发。
没人知道相思崖一役后，重伤不起的莫轩受了多大的打击。即便每天依旧谈笑风生，可是身边没有人的时候，时间全部用来放空。他怕，他从没这样害怕过，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异世中，即便赌上一切依旧不会接纳自己。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自己将一个人，始终带着冷冰冰的面具，顶着圣人的光环凄凉的一个人走下去。直到死，一个被诅咒的生灵，无处藏身，在这个荒凉的世界到处游荡，不生不死不寂不灭。只好每天花上大把的时间用来发呆，整个人处在放空的状态。
朱雀看得出莫轩的落寞，他在自我放逐，将自己流放到无人的世界中去。而眼下复杂多变的势力层出不穷，即便莫轩表现得再无欲无求，可是内心的阴暗总有一天将他吞没。朝曦毕竟还是个孩子，身边离不开师傅的教导，可是明眼人看得清楚，支撑朝曦走下去的是莫轩，他希望的到莫轩的认同。当一个人将身上所有的重担都分交出去的时候，反而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了，莫轩现在就是这种状态。他开始纠结于自己悲催的命运，尤其当回去的希望彻底破灭的时候，他的世界也坍塌了。而自己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陪在他的身边吧。
“庄主，方才有人递帖子。”星魂轻轻打断莫轩的游离状态，“可是，看门的老赵接过帖子没多久就发现中毒了。”
莫轩眯起双眼，缩在雪白裘衣中的身子慢慢坐起来。“是谁？”
“没有打草惊蛇，只说庄主近日来身体不适打发了那人走。”星魂看了一眼莫轩露在面具外毫无血色的皮肤，“星辰已经暗中跟了上去。今日怕是很快就会有事发生。”星魂已慢慢沉淀下自己的性子来，遇事也会分析一遭再向莫轩禀告。
“去叫福伯来。”莫轩很满意星魂的变化，总是让自己费心的事又少了一件。
“庄主。”因为近日下了一场小雪，加上福伯一直精心教授朝曦商场策略，他来得时候，莫轩已经窝在暖和的地龙旁开始迷糊起来。
“嗯。”莫轩半眯着眼，反正他人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吩咐下去，庄内的人都小心点，怕是有事要发生了。”经历了生死离别，莫轩的心里再也装不下什么人什么事了，唯有舅舅留下的问情山庄能让自己牵动半分情绪吧。
“是他？”福伯想不通，为何这么多年都毫无动静，为何现在动手？
“舅妈已经离开，再也不会回来了。九王爷渐渐势大，他日登基称帝，上官霖必死无疑。趁着现在还能左右得了那个傀儡，只怕会无所不用其极。”朱雀站在莫轩身后，尽管屋子里已经很暖和了，身上却是阵阵发凉。莫轩有多久没出门了，对于外面的世界，他越发的冷漠了。
“老夫明白，庄主放心。”福伯看得出莫轩的变化。如今山庄后继有人，等朝曦长大成人之日，怕也是莫轩归隐之时。好好地一个孩子，经历人世间悲欢离合，命运嘲弄，可悲可叹啊。
“朱雀，风雨楼有什么动静么？”
“德王最近囤货不少，怕是要大赚一笔。不过他手里的都是咱们稀释过的罂粟浆。只不过宫里传来消息，朝皇最近犯瘾很是厉害。”
“哼，景怡王回来逼得他必须要尽快动手，只怕现在朝皇已经对德王言听计从了吧。”躺的时间久了，身上一点劲也没有。莫轩所幸站起来，到院子里走走。“里面的事我们不参与，掌握最新动态即可。”灰蒙蒙的天已经开始飘落零星的雪花，时间真快啊。莫轩看着寒风中俏丽的梅花，心情总算是多云转晴，“德王的银子咱们也赚的差不多了，也该收网了，让星辰盯得紧点。”
“朝曦晨曦最近在干什么。”朱雀将刚弄好的手炉交给莫轩，自从受伤气血两亏，她终究还是虚弱透了，却只能温补，着急不得。
“晨曦很乖，不过朱雀觉得他越来越像晨慕先生了~~”想起可爱的晨曦拿着银晃晃的小刀子在动物身上尽情挥舞，再一针针缝合起来，配着他天真无邪的笑容，朱雀还是不争气地抖了抖。“至于朝曦，其他都好，只是他似乎对当年之事还有心结。”两兄弟却是不同的心性，一个天真可爱，一个阴沉老成。也难怪朝曦念念不忘当年惨事，如今仇人近在眼前却无计可施，难为他了。
“恩，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帮他再多也只能铺路，走不走就不是爷能做的了主的。”话罢，莫轩却只是站在雪中，盯着那些新生的花骨朵发呆，似乎要融为一体，直到星辰回来。
“是浊清门。属下已查清，门主早已暗地里投奔上官霖。”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寒冬降临，庄内的花或早已凋谢或还未开放，唯有轻松常绿。星辰却见漫天洋洋洒洒的白雪中，一朵大红蔷薇啪的一声绽放，惊艳决绝。
一晃已经大半年过去了，傅衡尘和问情山庄也杠了半年多，虽说自己先前占尽先机，便宜捡了不少，不过莫轩始终避而不见，让一个孩子出面解决所有事。不过他也算是诲人不倦了，竟然找了个好帮手，手段花样玩得那叫一个溜，整的自己一愣一愣的，一点好处也没捞到。且不说他也算良心发现了，替自己挨了那穿心之剑，不过先前坑去了自己一片芳心，每每想起来自己为记忆中的女子神魂颠倒的傻样，傅衡尘就恨得牙痒痒。简逊这个时候都会躲得远远的，生怕主子一个气急把知情人都给灭口了。听闻前些日子有人上问情山庄挑衅，哼，叫你丫的招惹我，爷要趁你病要你命！
莫轩终于在武林乌烟瘴气的时候来了精神，朱雀不止一次怀疑难道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的缘故？莫轩也不清楚，只觉得这只是前兆，看似狂风暴雨袭来，实则后面不定藏着什么山崩地裂的大灾难呢。就在傅衡尘慨叹没有敌手的时候，莫轩又出场了，漂漂亮亮地耍了一通商场组合拳之后将落枫堡收拾的和小狼崽子没什么区别，虽然时不时的还敢呲牙咧嘴。莫轩从没想过将落枫堡打压得永不翻身，树大招风的道理他懂，如今朝廷中势力交错，只怕自己收拾完了傅衡尘那死孩子会元气大伤，而九王爷那只狐狸更会看准时机，以雷霆之势夺权，摧枯拉朽般地顺势而下将朝皇留下的这个烂摊子彻底收拾干净了。那时问情山庄只怕还没从上一场恶战中恢复过来，就被人家钉在案板上，任人宰割了。
莫轩的顾虑傅衡尘自然心里明白，可是这口恶气啊，憋在心里这叫一个难受~~每次“不经意”想起莫轩那副万年不变的面具，以及那欠抽的上扬嘴角，自己的腿就和灌了铅一样走不动了，不知道多少把名家所做的折扇都被他咯吱咯吱拧的七扭八歪，直到完全用不了扔了拉到。每一次简逊都腹诽：主子，您最近想的有点频繁了啊，库里可没有多少好折扇了~~“王爷，今日可要留宿？”萧阁不懂夫妻是做什么的，每天就是一起吃饭，然后自己玩自己的。景怡王看着脸上突然多了一抹霞光的王妃，心里明白一定是有人和她说了什么。
“本王还有公事，王妃不必等了。”明明才端起碗筷吃了两口，却推脱说吃饱了，没等萧阁开口说什么，景怡王便离开了。一个刚刚十几岁的孩子，竟要被扯到这暗无天日的阴谋中，世间的人心究竟有多狠。然而他忘了，自己不过几岁时便懂得看人眼色，远离宫中的倾轧争斗，说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其实他要以身处其中，比谁都心狠，可是也比谁都懂得。因为懂得，所以慈悲~~第二日，萧阁身边的老嬷嬷便不见了，新来的是个长得漂亮却不会笑的姐姐，对于老嬷嬷的消失也不过是年纪大了不便照顾王妃。不只是演技高超或是不谙世事，萧阁没有在意，每天吃喝玩乐，到处闲逛，叫景怡王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偶尔还是想起来问一句：“王爷，我怎么还生不出个孩子来啊？”入口鲜美的虾仁愣是多了一股苦涩之味，这一顿饭吃的哭笑不得，便匆匆离去。
萧阁啊萧阁，若你初入人间不谙世事，本王许你一世无忧。若是你入戏太深，本王定叫你后悔当初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