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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黄金面具

尘埃落尽 拘礼 2025-03-01 15:49
狼狈撤退的狼牧族,心中不甘成为上天的弃儿。他们带着一群残兵败将四处寻找水源,他们需要休息,需要整顿,需要疗伤,甚至需要一个新的信仰。勇猛的胡子汉子死在了前线,他的家人将难以为生,按照族里的习俗,他的女人将由下一个顶替他丈夫职位的人带回去,即便是族长的儿媳妇。可是此刻这个逃跑无数次的女人竟然趁着夜色又溜走了!族长愤怒,这个养不熟的狼崽子,果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自己的男人刚咽了气,她就自己跑了!给我抓回来,我要当着全族的人,将她千刀万剐,以祭我儿子的在天之灵!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偷偷跑回到战场上,她不信那个人就这么死了,那个粗鲁得将自己从家中虏劫来的男人,那个跳着脚将逃跑的自己抓回来又温柔相待的男人,那个恨着恨着就爱上了的男人。那人说要给自己一个家,就像城里一样,生儿育女的家。那人临行前使劲的抱了抱自己,然后不顾族长父亲的阻拦,拎着双大铁锤上了前线。她知道,一直都知道,他要为自己打下一片天,蓝天白云下简单的一间瓦房,不需要多大,装下他们俩刚刚好,从此不必风餐露宿,不必居无定所,不必忍冻挨饿。她忍着阵阵想要呕吐的冲动,举着致命的火把,一具一具的翻着尸体,你这个骗子、强盗!答应的我的事,一件都没做到,怎么可以去死?!你答应我的一间泥瓦房呢,你答应和我一起耕种的菜地呢,你答应为我做的风筝呢,我们还要一起放牧、唱歌……你答应过我的。
战场的黑夜静的慎人,此时只有手中的火把噼里啪啦的响着,“嗖”的一声,利箭划破凝结着血雾的空气。
终于找到了,她的指甲已经血肉淋漓,她走过的地方,留下一串长长的血迹。她抿着嘴,倔强的看着地上的男人,不肯流下眼泪,一如当年被他虏回去的神情。突然女人满足的笑了,扔掉火把,钻进他冰冷的怀里。象征着希望的火苗越来越弱,直至完全融入黑暗中。
“你看,我答应你的都已做到了,我怀了你的孩子。”女人轻声细语,慢慢的闭上了双眼。
狼牧族人趁着天黑,猫了回去,一路寻找。等他们找到人时,一个个挺直了后背,满脸的难以置信。他们的英雄,胡子汉子早已气绝多时,倒在地上,他们千辛万苦寻找的女人,此刻就在汉子怀里,凌乱不堪的头发难以掩饰她安详恬静的笑容,她的前胸,插着一截掰断的羽箭。狼牧人想要带回他们的尸体,但却难以分开这两个人,甚至掰不开汉子的胳膊,将女人从他怀里拉出来。其中一个人摇了摇头,“生前就爱护的紧,如今他去了,更不会叫你我动她分毫。”另一个使劲的抹了一把眼泪,“那也要带他们回去,不能叫他们葬在这里。”
狼牧人带回了族长儿子的尸体,当然,怀里还紧紧的搂着自己的女人。族长跳起来抽了汉子一巴掌,他多希望儿子能瞪着大眼问自己,为毛动老子的女人。可是此刻那个女人竟然怀着自己的孙子逃了,还他娘的逃到了儿子身边,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我的宝贝儿子啊,都怪阿爸没有保护好你的女人孩子啊。老人摸着沉睡的儿子儿媳,竟呜呜的哭了,此刻,他是一位失去儿子的父亲,而不是高高在上的族长。
休息了几天,族长恢复了往日的威严,带着人去找潭夷部落求助。双方意见达成一致,定下几天后夜袭土城的计划。而城中,九王爷带着一众将士在商量对策,潭夷部落兵强马壮,是这戈壁滩上最大也是最强的部族之一,因为受到其他同样强大的部族力量牵制,不能大肆吞并零散小部落。狼牧族虽然不如他强大,但是因为族长的硬脾气,不愿屈居人下,即便对方来犯,也要冒着灭族的危险拼尽最后一个人,自损一万也要伤敌八千。如今却肯一反常态的找上谭夷部落,那就表示,狼牧族要被吞并了,而代价就是潭夷出兵土城。
“这个狼牧族真是个难啃的骨头!”一个将军一拳砸在桌子上,一盏热茶晃得水溅到赵博仑的袖子上。他没有在意,甚至没有听见说些什么,满脑子都在想那个人说的话。九王爷坐在那里,和往常一样,一言不发,不过赵博仑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那个人的一举一动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下午究竟说了什么让一向激进的赵小将军魂守舍的,这刚四月天,竟然要思春了么。眼见天就要黑了,这群人要么激进,要么守旧,就会在这个上面争高下。皇兄你可真行,派来的人果然都是“精兵强将”。九王爷笑了,各位将军后背像是爬上了毛毛虫一样,大帐内一片诡异的安静。
“本王要回去补补眠。各位将军要是没有良策,”拖着长长的尾音,温和无害的目光扫过一众老将“就散了吧。”优雅的站起身来,哗的一声展开折扇就要离去。
“王爷,大战在即。您还没有定下主将和败兵之法。”
“本王看你们都不甚在意,想来必是胸有成竹。本王就听你们的好消息了。”九王爷一步没停,话落刚好走出帐外。
“这….”
“哼,人家根本就不是来打仗的,一路上游山玩水。如今大战在即,他还有心思睡觉!根本就是拿将士的性命开玩笑!”一个老将军一甩衣袖,将桌上的茶盏打得粉碎。
“王将军消消气,就算王爷不上心,咱也不能拿这么多人的性命去冒险不是,咱们还是赶紧商量商量对策吧。来来来,大家一起吧。晚了可就真的迟了。”
一个甩手掌柜的王爷反倒成全了这群成天争功夺利的老家伙,九王爷冷笑一声。突见天边一只大鸟飞过,他眯着眼看了一会,大鸟盘旋在天上,似乎没有离去的意思,难道是敌军训练的飞禽,用以侦探敌情。
“拿弓来。”
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黑衣男子,双手递上那把黑色长弓和一支尾部镶着白色羽毛的箭,搭弓的一瞬间,大鸟竟像是感觉到危险似的,扇着翅膀就飞走了,一眨眼的功夫,竟看不到了。黑衣人瞪大双眼,好灵敏的鸟,饶是主子这么快的箭都追不上,要是能为主子所用就好了。此时阿息心想着,哎呦喂,不打得你满面桃花开,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等我找着人再来收拾你,小样!
“跑得到快。哼!”抬头看看时辰,果然该睡觉了,却不知日后这只大鸟坑的自己死去活来,那叫一个痛彻心扉啊,恨不得拔光它的毛,叫它日日裸奔。
看着阿息在天边盘旋,在路上奔波了几个昼夜的一队人马,在确定了方位后,决定露宿一夜。大家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下去,休息好了才能精神焕发的去接人,不能丢了咱问情山庄的形象不是。可就是这一夜,差点让为首的老者咬掉自己的舌头,肠子都悔青了。生火后用了简单的粮食,已疲惫不堪的大家早都睡了过去,什么形象,全然不顾,有地睡觉就成。可就在睡得正香的时候,突然军营方向火光冲天,一阵阵号角声撞击着所有人的心脏,是失火?如果严重,很有可能是敌军来袭。哎呦,我的小祖宗,你说你去哪不行,非得到这蛮荒之地。什么时候来不行,非得赶上边境骚乱朝廷派兵平反。众人噌噌的窜上马,甩开皮鞭子就奔向军营,震得大地轰轰作响,像是为远处那场战争雷响战鼓。
这边几位将军整顿士兵,严阵以待。敌军的士兵虽然不多,可都像死士一样,稀里哗啦的冲进来,见人就杀,毫无章法可言,没过多久便被围剿干净。如此损兵折将3次后,再不见对方任何动作,几位将军对这种轻松取胜的小战役没有多大兴趣,实在没有心情和他们玩下去,便率兵回了军营,甚至没有清点人数,就纷纷回各自营帐睡觉去了。可就在军营一片寂静的时候,一声号角打破了这假象,敌军趁着前面的假象偷袭,虽然损失不少人,可是从战场上趁乱扒了几身朝国士兵的衣服,等到下一次偷袭时就穿上对方的衣服混在里面。等到最后一次偷袭,朝国里面至少有4、5个敌人混在里面辨别不出来。收兵后大家都累得直接瘫倒在床上,谁还会去看看旁边睡得是不是昨夜的朋友,只要活着回来就好。
混进来的潭夷人,摸黑找到了粮仓和马厩,解决了看守的士兵,便一把火给点了。等到大火彻底烧了起来才引起了注意,几位将军睡得死死的,都是被九王爷的手下半睡半醒中拖出来的,看到眼前兵荒马乱的才惊觉竟然中计了,欲返回营帐穿铠甲拿武器,此时早已埋伏在外的敌军一得到信号便骑着马冲了进来,一刀就砍下了王将军的首级。其他几位将军一看,心都凉了,跑得快的勉强保住一命,可是那些只会耍嘴皮子腿脚不利索的就只能身首异处了。九王爷只是披着一件外衫,就那么站在大帐前,冷眼看着一切。身后的人一直在等他的手势,只要得到命令,那么隐藏在几万士兵中的精兵强将便会瞬间结束这一切,当然,要等到合适的时机。
尚萱从听到动静到彻底冷静下来没用多长时间,门口的两个守卫显然慌了神,人家都打到自己的老巢来了!潭夷族人骑马吹着挑衅的口哨,哗哗地甩出长长的锁链,一把勾住帐篷,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掀倒。尚萱的小帐篷是新扎的,桩子打得不深,哗啦一声就倒了,拎包的和另一个守卫正在奋力御敌,尚萱费力的背着自己的行囊,从坍塌的帐篷里爬出来。还没站直,便见一人骑着,手里甩着赶羊的长鞭,啪啪作响,“拎包的”脸上挂了彩,可是又靠近不了。
“啪”一鞭子将一人抽到在地,拎包的提着刀就冲了上去,还没等靠近,鞭子又甩了出来,一下就缠上了他的脖子。拎包的扔掉到手里的刀,死命的扒着缠着脖子的鞭子,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尚萱捡起刀就朝马匹砍去,当然没用多大力,受惊的马匹将背上的人甩了出去,在地上滚了两圈。拎包的弯着腰痛苦的喘着粗气,还没来得急上去踹两脚,人家的鞭子又噌噌的甩了起来。连带着尚萱也倒霉,没少挨抽,好在身后的背包结实,替自己挡了不少。
“你大爷的,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看着甩过来的那一鞭子,尚萱左手迅速的抓住鞭尾,来不及嚎一嗓子,右胳膊顺着鞭子缠了上去,右手死死的抓住鞭子,猛的向后拽。可是是真心的肉疼啊,为了不让他抽花了自己的脸,只能如此了。拎包的眼疾手快,趁着大汉还没反应过来,一个饿虎扑食,将大汉撞到在地,可怜尚萱被牵扯着来了个狗啃泥,周围的士兵叠罗汉一般,一个接一个的压上去,直到下面的大汉彻底晕了过去才算完事。尚萱看着自己皮开肉绽的左手,心里默默流泪,自己这是什么命格啊,都已经还债到异度空间了,还不让人安生。左右看了看这乱哄哄的战场,本来自己也不是想帮哪边,还是赶紧走人才是上上策。可是顶着这天人的身份,战场之上根本难以逃脱,朝国士兵保她,外族人看见她就砍,丝毫不手软。
九王爷的面容在战火中忽明忽暗,唯一不变的是他的冷峻。他看着大部分的敌军都已入了军营,那些派来搅混水的老顽固也死的死伤的伤,便轻轻的点了点头,刚才被打得溃不成军的朝国士兵瞬间逆转形势,等到潭夷人反应过来慌忙逃窜出军营时,看着零散的几人,咬牙切齿的骂着卑鄙无耻之类的。被逼到死角的一个潭夷人,他愤愤的看着面前那些冷酷的军人,完全没了方才被自己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怂包样。他痛恨朝国人的诡计多端,痛恨自己的族人中了埋伏,他甚至看到那个所谓的天人就站在人群之中,怜悯的看着自己。不,他不需要怜悯,既然上天抛弃了我们,又何必在此假惺惺!他愤怒的挥着刀冲了上去,一刀劈开面前的士兵,不在乎身上被砍多少刀,不在流多少血,他都要杀了这个虚伪的天人!这个高大的汉子,当时就被斩杀于尚萱的面前,他看着面前那个少年,满手的鲜血,那是我的同伴的鲜血吧,这就是我们相信的天人?真是可笑。汉子轰然倒地,被九王爷身边的高手生擒回来的尚萱,木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九王爷对这个不喜怒形于色的少年越来越感兴趣了,这样的人,他日不是盟友便只能是敌人。而他不知道,尚萱只是吓傻了,完全的吓傻了,当大汉的头颅被一刀砍下的时候,当大汉满腔的热血喷在尚萱脸上的时候,当还挂着嘲表情的头颅滚到自己脚边的时候,她就彻彻底底的懵了。
此时,一队人马再度飞奔而来,大地震动的声音让刚刚安稳下情绪的士兵再次进入备战状态。突然一声尖锐的啼叫打破了此时略带紧张的气氛,黑暗中一只大鸟张开翅膀,冲着天人身边的黑衣人而来,到了眼前才看清,这是一只即便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但却不一定见过的大鸟,它灵活的躲过刺来的快剑,同时尖利的爪子抓过黑衣人的肩膀,只听刺啦一声,黑衣人右胳膊竟连皮带肉的被大鸟抓了去,尚萱脱离禁锢的同时也失去了支撑,黑暗中九王爷蓦地感到一股杀气,来人快速的闪到那人的身边,好俊的轻功,心里暗叹一声。摇摇晃晃的站不稳,在失去意识之前,尚萱想着,可算能晕过去了,紧接着就跌进了一个人的怀抱,紧随其后的众人快速地围在那人四周。来人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尚萱,慢慢的抬起头来,九王爷和一众士兵这才看清眼前的人,一身玄衣华服,除此之外还有他遮住大半张脸的黄金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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