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谁都不准伤害师父！

魔宫，九重山上。
佑大的宫殿内，一紫发男子正躺在软榻上小憩。他的长发随意披散，从床边滑落直至碰触到地面。他的一手轻轻的搭在脑袋的一侧，长而密的睫毛正微微的颤动。
“鱼游……鱼游……不要啊鱼游！”一声大喝后，他从睡梦中惊醒。
项天与昊地是魔宫的左右护法，听到喊声，两人赶忙从外面进来。“魔君，你还好吗？”昊地问。看他一脸的不安，他知道，他们的魔君肯定又是做恶梦了。
“又梦到她了？”
这是九重天自接手魔宫后再也摆脱不了的恶梦。他对着两名手下摆了摆手，两人会意的退了下去。
而他，又陷入一种极端的自责与内疚中……鱼游，这两个字已成为他此生都痊愈不了的一道伤口。
再说鱼小妖师徒二人，他们一路向西前行，这天，来到了一个叫乐善村的村子。
乐善村的百姓快乐善良，村子的名字也由此而得。小妖与顷长风也快乐的在此歇息下来。
当晚正值十五月圆之夜，以小妖的修围，能幻化成人形也属不易，须得每三个月的最后一个月圆之夜回到水里，吸取水与自然之精气，才得以继续幻化成人形。否则幻术将会不受控制，随时有现出原形的危险。
当夜入深，小妖待顷长风歇下，村子里一片寂静之时，她悄悄地跑到村子里的溪水边上，确定四下无人后，便乐哉乐哉的下到水里。
“哇，好舒服啊，好久都没有这么自由自在了，哈哈哈～”
月光照进山涧，照着溪水微波荡漾中泛着道道粼粼的光。小妖的两条大长腿在水中慢慢的变回一条鱼尾，乌黑的秀发也慢慢变成了墨绿的颜色。她掬起一捧水，开心的，肆无忌惮的在水里玩耍。
全身心投入玩耍的小妖，全然没有发现，溪上岸边的树丛中，有一个人已悄悄地目睹了这一切。
第二日，当顷长风还在全神贯注的打坐，当小妖还赖在床上不想起来，整个乐善村的村民却在那名男子的带领下，来到了师徒二人歇住的地方。
“对，就是这里，昨天我就是跟着她到了这里，那个妖女就住在里面。”那名男子指着屋门对村民们说。
村民们神情激动，有人举着棍子，有人高举铁锹，有人大喊着妖女出来，形势高涨不可控制。
“妖女出来，妖女快出来受死！”
小妖抹着睡眼从床上起来，顷长风已一个箭步冲到门前。
看村民的反应，难道有人知道青莲是妖，看来青莲昨晚的行动，是不小心被人给发现了。这个粗心的丫头。
顷长风从屋内走出来，想适当的平复下村民们的情绪。他对着村民们高喊一句：“各位大叔大婶，你们先听我说……”
底下的村民一下子都安静下来。其实他们也不是很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听一个陌生男子说他们村子里来了妖女。而那个妖女会给他们乐善村带来意想不到的灾难。他们这才跟着他来到这里。而现在站在他们眼前的，分明是个好端端的人，村民们也想听听他的说法。
顷长风清了清嗓子继续解释：“长风向各位保证，我们不是坏人，更不会做危害大家的事情，我与小徒一路历练至此，只在村中歇息一晚就走。我们这就启程，绝不再打扰到各位。”
人群安静了一会。那名带头的男子看村民们似要被顷长风给说动，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煽动：“大家不要相信他，他跟那妖女是一伙的，说不定也不是什么好人，大家不要放过他们！……杀了那妖女，杀了那妖女！”
“杀了妖女，杀了妖女！”村民们的情绪再次被带动，人声鼎沸。
小妖也从屋内出来了，一看这外面的情况，她傻眼了。“师父，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门口那么多人？还高声叫着……妖女？难不成，这些人都是冲着她来的？小妖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
顷长风深知小妖的性子，他扯住她的手臂，冲她摇了摇头。
“乡亲们，大家都听我说。我们真的不是坏人……”顷长风还在竭力地向大家解释。可就是此时，一桶清水忽的朝着他们两人扑了过来。
小妖突然大叫一声，原本还是修长的双腿慢慢地现出了鱼形。她痛苦地倒在地上来回的翻滚。
“那，大家都看到了，她的确是个妖怪，杀了她！……”那名带头的男子一手指着鱼小妖，恶狠狠地嚷道。
村民们一下子都愣住了。随后，也跟那名男子齐声高喊，“杀了她！杀了她！”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顷长风已顾不上自己全身湿透，他快步来到小妖身边，朝着她胸口的某些穴位轻点了两下，小妖感觉没那么痛了，只是鱼尾还是没有变回人腿，她依然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师父说历练期间不可以用法术，但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村民伤害小妖。打不了就，跑。他抱起小妖，朝着村子外面跑去。
一大波村民跟着他们，可是前面好象没有路了，顷长风一阵东张西望，看到前面的树丛背后似乎有个山洞。
“就先进去避一避吧。”他抱着小妖钻进那山洞里。
现出原形却沾不到水，小妖抗不住煎熬已经晕了过去。顷长风放下她后，抬手在自己的眉间一点，指间出现一道黄光，他慢慢的将这道黄光移至小妖的眉间，不一会，小妖的鱼尾慢慢的又变回修长的双腿。
慢慢的睁开眼，虚弱的唇脸苍白。
“师父，小妖好象……又闯祸了……”她的笑虚弱中带着点歉意。
“这次的事不怪你。”顷长风轻摇着头安慰她，“不必担心，有师父在，他们伤不了你。”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师父这么柔声的说话。也第一次看到他清冷的脸上现出柔和的表情。
她只觉得，这一刻，有师父在，她什么都不怕！
天渐渐黑了，守在外面的村民还是不肯离去。顷长风看了眼躺在地上的鱼小妖，她的身子因为寒冷而紧紧的蜷缩着，肩膀因为不忍寒冷而瑟瑟的发着抖。
他犹豫片刻后，将她扶了起来。他的一手环过她的肩膀，另一手环过她的腰际，从她身后将她拥进自己的怀中。
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小妖从昏睡中醒来。因为长时间的寒气入侵，她的面色如死般灰白。她抖着苍白的唇，有气无力的叫了他一声。“师父……”
顷长风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睡吧。”随后将她冰凉的小手都握进自己的大手掌里，“睡一觉，等明天醒来就没事了。”
小妖最终沉沉地睡去。她靠着他宽厚的肩膀，安心的，沉沉的，一觉睡到了天亮。
一天一夜，那群顽固的村民还是死守在洞外没有离去。不过天快亮的时候，村民们还是抗不过嗜睡，纷纷打起了盹。趁着这个当口，顷长风与小妖悄悄的溜出洞去。
突然有人大叫一声，“不好了，他们跑了！”
听到叫声，村民都清醒过来，举着铁棍木棍，再次追赶他们。
有句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小妖与顷长风对这村里的地形不熟，一个不小心，跑进了死路回不了头。
其实，他们还是可以运用法术逃之夭夭的。可是，顷长风的师父不准顷长风在人间使用法术，小妖的师父也不准小妖在人间使用法术。于是，这两个人明明可以轻而易举的跑掉，却偏偏被一群什么都不懂的村民百姓给围了个水泄不通，束手就擒。
小妖说，师父，你快走！
顷长风摇了摇头。
小妖大怒，生死关头，守什么门不门规。这修仙之人都是傻子吗？要是这样，她要重新考虑要不要修仙了。
“师父快走吧，青莲求你了。这事因我而起，我留在这里就好，你还是赶紧走吧。”
“不，你既叫我一声师父，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师父不会走！”
看劝不动顷长风，小妖上前来，张开双臂将顷长风护在身后。师父有师父的想法，可她是鱼小妖，他不出手不代表她不会。
“只要有我鱼小妖在，你们谁都别想伤害我的师父！”
小妖的个性他是清楚的。他只怕她又一次做错事。他们现在面对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老百姓。他们什么都不懂，只是被人利用了。如果小妖因此而伤害他们……不，不可以！顷长风走上前来，一手搭上小妖的肩，再次沉声叮嘱：“青莲，不可胡来！师父之前是怎么跟你说的，不可对无辜百姓滥用法术。”
对于顷长风的固执与迂腐，小妖欲哭无泪，“师父，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替别人着想，他们都想要你的命。小妖的命不足挂齿，可是师父你老人家可是一代上仙真人，再怎么样也不可以就这么枉死。不行，小妖决不能看着你死！”
村民们卯足了劲打算一拥而上。他们举着各种棍子棒子就朝着师徒二人招呼过来。看多说无益，小妖挣开顷长风的手，默念口诀。瞬时，一道青光乍现。
“青莲，不可！”也就在此时，顷长风闪身挡在她的面前。“啊！……”他的胸膛受了小妖重重的一击，随即倒在地上，吐出大口的鲜血。
村民们一看这妖女这么厉害，吓得纷纷扔了棍子逃命去也。“快跑快跑，那小妖女施妖法了，快快快跑！”
“师父！师父！”看到倒在地上的顷长风，鱼小妖的一颗心都要碎了。她居然亲手将师父给打伤了！她哭着喊着来到他面前，后悔得真想给自己也来一掌。
“师父，你怎么样？”小妖抱着他沉重的身子，哭成了泪人。
顷长风吃力的抬手摸了摸了她的头，语气甚是无奈：“唉，我怎么收了你这么个不听话的徒儿。”
小妖拂袖替顷长风擦去唇边的血渍，泪水再次哗哗的掉落。“师父，对不起啊师父！”顷长风只是淡然一笑，“好了，师父没事。快扶我起来。”她扶着他起来，心里依旧耿耿于怀：“可是师父，那些村民这样对我们，如果我不出手，我们很可能会死在他们手上，难道这样，你都不出手吗？”
“不会。”
“为什么？”这世上还有这么笨的人？！
“凡事都有规矩制约，有规矩就要遵守，有制约就得遵从，青莲，你一定要听师父的话，以后，切不可滥用法术，冲动行事，知道吗？”
小妖扶着顷长风慢慢朝村外走去。“师父，青莲会谨记！……”
“还有师父，今天那个带头闹事的人，就是那帮追着我不放的道士中的其中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