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非居“你来了!”南宫黎负手背对着梨浅忆而站,听见梨浅忆进来也并不转过身。只是抬头望着远处的晨雾寥寥,眼神悠远绵长。
梨浅忆走上前几步,开口道:“浅忆今日前来是有些话想与公子说。”
“坐”南宫黎转过身来,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自己先走到圆桌前坐下。梨浅忆也不矫情,随后走过去坐下。
“盒子里装着那块玉牌,拿不拿走就看梨姑娘自己的意思。”南宫黎看着桌上那个碧玉盒开口。
梨浅忆也随着他的视线看到了那个盒子,但她并不伸手去拿,只是道:“我说过的话从不更改,但我也不能什么都不顾,所以……我希望你能够救我。”
“哦?”南宫黎好似有些吃惊,眯眼凝视了她一会儿,笑道:“看来梨姑娘对南宫阡陌的感情也不过如此!”话语中隐约含着几分嘲弄。
本以为她会如何坚持,看来不过是自己太抬举她了。
“我对阡陌的感情如何我自己明白就好,不劳公子费心。只是嫁给公子前,我先声明一件事。”
“何事?”南宫黎倒来了兴趣。
“如你所言,嫁给你是为了救我自己的命,所以我也不会真的去尽一个妻子的义务。只是我可以承诺,此生绝不另嫁他人,也不会阻止你再娶他人。你我之间,除了夫妻名分再无其他,若是如此,公子还愿救我,那浅忆恳请公子救我。”梨浅忆话语坚决,让南宫黎有些意外。
盯着她好一会儿未曾开口。因为面具的缘故,梨浅忆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自然也不可能猜到他在想什么,只得出言提醒道:“不知无双公子如何决定?”
“梨姑娘又如何知道本公子娶你只是因为那个禁令,而不是因为其他,比如,喜欢你?”南宫黎的话成功的让梨浅忆心绪大乱。
看着她脸上的慌乱,南宫黎不禁轻笑起来,道:“本公子同意梨姑娘刚刚所言,只是……”
南宫黎刻意顿了一顿,“终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的成为我南宫黎的妻子。不要忘了,情缘阵中,你遇见的,是我!”
说完,南宫黎大步上了楼,梨浅忆怔愣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南宫黎方才的话,竟是他喜欢上自己了?
直到南宫黎的声音再次从楼上传来,才拉回了梨浅忆的思绪。“去找扶悠,她会带你去魄寒池,桌上的玉牌是进去用的钥匙。半个时辰后,本公子自然会进来替你施针。”
望着桌上那块玉牌,犹豫了良久,梨浅忆终是闭着眼将它拿了起来。阡陌,我虽为了活下去而选择嫁给南宫黎,但我心里的人却始终只你一人……
深深叹息一声,那玉牌似有千斤重般,剥夺了她所有的力气,梨浅忆又在原地站了许久才有些摇摇晃晃地离开。
那一幕尽数落入楼上人的眼里。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一直注视着她离去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了才缓缓收回视线。天际里只闻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声。嫁给他,当真就有这么令人为难吗?却为何偏偏要让他们在情缘阵中相遇呢……是是非非,情情绕绕,又是谁的错?
……
魄寒池有点酷似清风山庄的清寒潭,终年结冰。只是这里更大,更像是一座天然的冰雕堡。四周都被寒冰包裹,顶上吊着许多由冰结成的冰凝。看上去晶晶亮亮十分好看。这里终年集结着寒气,虽然比之清寒潭的更冷更寒,却有益于增进人的内力,更有利于疗伤。
门口有八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守着,皆是一身素白的宽松道袍,神色清冷,似是仙人座下的童子般。见扶悠和梨浅忆二人过来,他们立刻列阵戒备。纷纷举起手中的剑,拦住来人的去路。
扶悠打开盒子亮出玉牌,那八个人果然变得恭敬起来,礼貌的将梨浅忆迎了进去。扶悠则是先行离开了,因为她不能进去,而且她知道待会自家公子肯定会送梨姑娘回去的,所以她也没有留下来等的必要。
进得门去,入目是一间宽阔的冰室,室内唯一可见的是一张巨大的冰床,其上有两个白发老翁盘腿而坐,长长的白发白须白眉,连衣服也是白的,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似是听得有人进来,那二人同时睁开了眼睛,吓了梨浅忆一跳。二人打量梨浅忆一番,看见她手中握着的玉牌,心下明白她的身份,俯身恭敬的道:“属下参见主母!属下二人今日腿脚不便,未能下床行礼,请主母见谅。”
见二位前辈对自己这般恭敬,梨浅忆真是不敢接受,连忙上前恭敬的道:“二位前辈千万不要如此,晚辈承受不起!”
那二人直起身来,道:“属下二人乃魄寒池的守门人,须翁、沛翁。主母乃汀盈山庄的主人,属下二人不敢逾越。”见他们如此,梨浅忆也不再多推辞,问了二人通往魄寒池的路。
闻言,那二人立刻相互调换位置,运气于丹田,同时出掌于梨浅忆左侧的冰壁上,须臾,墙壁上便出现了一道冰门。“主母将玉牌嵌于冰门右侧的方孔内,门自然便开了。”说话的是须翁,似乎一直是他在说话,沛翁一直未曾开过口。
梨浅忆道了谢,依言来到门前,见那门左右两侧各有一同样大小的方孔,左侧已经嵌入了一块同样的令牌,只是是碧色的,而梨浅忆这块是白色的。
梨浅忆知道这块碧玉玉牌肯定是南宫黎的,他竟如此自信,早知她会答应他的条件吗?摇摇头,不再多想,梨浅忆将玉牌嵌入,冰门立刻大开。
没有犹豫,梨浅忆大步走了进去。既然选择了就不要后悔,不是吗?何况……爹爹已经失去了娘亲,她不愿让他再失去女儿,还有外公。已经这么大年纪了,她也不能让他跟关系她的人失望……
……………
魄寒池因太过冰寒散发着阵阵雾气,池中心有一高一米半径两米的圆形冰台,梨浅忆一身单薄的白色纱衣盘腿静坐于冰台上,双眸紧闭,长长的睫毛因为寒气似有冰凝于其上,嘴唇也微有些发紫。
南宫黎心下一紧,虽然本意是想让她增进一下自己的内力,但她毕竟内力太弱,身子也还虚弱,自己怎能让她单独在这儿待了半个时辰。身形一闪,南宫黎已经坐到梨浅忆背后,听见声响,梨浅忆立刻睁开了双眼,刚要回头,南宫黎的声音便传来了。
“别动”紧接着是源源不断的热流传来,梨浅忆心知他是在给自己注入内力,于是也不敢再动,只好再次闭上双眸,静静运气。
约一炷香时辰后,南宫黎缓缓撤掌,梨浅忆明显感觉自己好很多了,“谢谢!”无论如何,梨浅忆还是感谢他救自己的。
“我马上要为你施针!”对她的感谢不置可否,南宫黎的话成功的让梨浅忆怔住,爹曾说过,要救自己必须扎遍全身各处大穴,那就意味着…自己必须宽衣。
脸上闪过几分不自在之色,梨浅忆也不敢回头看他。南宫黎显然是注意到她的反应的,清脆一笑,道:“我南宫黎向来不趁人之危,梨姑娘可懂穴位?”
梨浅忆点点头,南宫黎了然,道:“如此甚好,待会儿我会蒙上双眼,梨姑娘看我手所在之处指点我下针便是!”听他此言,梨浅忆倒也放下心来。
经过整整一个时辰,断肠针才被南宫黎从梨浅忆的左手掌逼出。此针银色,细若发丝,不过指节般长度,看上去不过尔尔,却不想这样的针却可以伤人于无形。
匆匆穿好自己的衣服,梨浅忆显得很疲累了,毕竟自己体质有限,在这里也不可久待。
南宫黎摘下自己蒙眼的白布带,打量梨浅忆一眼,二话不说一把拦腰抱起了她。
“南宫公子……”梨浅忆慌忙喊着并挣扎着要下来。“你很累了,我送你回镜雪阁休息。还有,以后叫我的名字就好,无需如此客气!”
“我自己走便好!”梨浅忆坚持不想让他抱自己回去,南宫黎轻轻一笑,道:“我别无他意,现在的你是病人,而我是大夫。我刚刚才给你施了针,若是不想前功尽弃便睡会儿吧,到了我会叫醒你,起来用午饭。”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梨浅忆真的就那样睡着了。
三日过去,不仅梨浅忆的身体康复了,连慕容芷晗的不足之症也治的差不多了,南宫黎只是嘱咐她回去好生调养,连药都不必再服了,慕容二老自是高兴。
病已治愈,毒素已解,眼看着,众人也该告辞了,而梨浅忆和南宫黎的婚事,南宫黎也没再提,众人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就那样又拖了三天,还是君越最先忍不住,去找了南宫黎。
其实以南宫黎的江湖地位与名气,君越还是不反对梨浅忆嫁给他的,只是浅忆心中的人毕竟不是他。
但私心里,他还是希望南宫黎可以帮助浅忆忘记南宫阡陌的,且不说南宫阡陌已经死了,就算他活着,他毕竟是邪教中人,浅忆和他必然也不能顺利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