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过来鸭
千月蝶
2024-09-30 21:55
王娟白我一眼，说：“你不必讽刺我。我对自己很清楚，凡事别人想做我绝不抢着做，别人不做我不见得做不了。这次出来，就是陪他找工作。我自己对广东没兴趣，想留湖南教书，当老师才是我的理想。”我笑笑说：“现在教授都被恶搞成‘教兽’了，你对当老师还那么有信心？”
王娟像韩剧里的女生鼓励自己一样握紧拳头，夸张地道：“所以我要加油！我要改变！培养出几个真正的才子！”她问我的打算，我叹口气说：“工作还没着落，不过无论如何，我不会带未成年人去工厂劳动，太狠了，我做不到！”王娟皱着眉头，不以为然地说：“总是把自己当成观音，妈祖，没事喜欢扮崇高。先努力管好自己最现实，普度众生的事交给佛爷吧。你不干有的是人干这份工作。关键的是你自己怎么办？灰溜溜返校，岂不白白浪费了这段时光。”
我无言躺下，阿凤找到目标，欧阳找到目标，最近小雨也好像有了方向。同来的人，最失败的是高松，然后会是我，想想真窝馕。王娟突然说：“你这人特别不够意思，本来想跟你去深圳拜访许总，借得一缕仙气。你装模作样不去，我只好去找姓李的。”
我争辩说：“你以为我不想吗？我与人家又不熟，自己的事都搞不定，更别提帮你了。”王娟走过来坐我床边，端详我一会儿道：“幸亏没指望你这个蠢丫头，我本以为你太奸诈，自己暗暗跑去，不肯让我沾光。原来你草包一个。那天我们一起吃饭，你流露的眼神很不一样，你一定有更大的野心。”
我给了她一巴掌道：“别胡说八道。那天我等于也是第一次见许总，因为厂庆那会儿，我们根本没互相介绍，虽然面对面，进行的不过是一场视频聊天。我一个黄毛丫头哪来的大野心！无非像你说的希望从他老人家那儿借得一缕阳光。但你想想，我分配学生就是人家关照的结果，再提要求太不知好歹了，而且我怕碰壁。”
王娟挖苦我说：“你呀，不信拉倒，学生有事找你，你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当你自己有事时，你又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该自信时不自信，不该自信时拼命自信，你命中注定活得比别人辛苦！”
见她要走，我没理她的浑话，拉住她说：“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王娟撇撇嘴说：“发条短信，请他吃顿饭，拍拍马屁，不就结了？他不知道认识多少老总，随便介绍一家公司让你进去，你岂不万事大吉！我若是你，早离开这倒霉学校了！”性格使然，我也想这样，事到临头由不得自己。没等我说话，王娟又教导我说：“分配学生人家给你面子，相亲还邀请你参加，说实话你也真需要感谢人家。”我解释道：“那是他看出黄卓吹牛，我并不是黄卓的女朋友，怕黄卓姐姐难堪！”
王娟不耐烦地说：“你干吗非得这样喋喋不休的澄清？象那些绯闻缠身的明星，这就能证明你清白、崇高、伟大？懒得教育你，死榆木疙瘩脑袋，最起码证明他不讨厌你。听李副理说，许总在公司以傲著称，同级的其他副总都得让他三分，老板也要客客气气。鞍前马后帮你，对你假以颜色，你还不知足！”
见她如此认真，我坐起来，沉思半天才犹犹豫豫的说：“你别冒充达人了，这点事我懂。只不过自己心里难过而已，你说我们读了大学，难道就为了一个盒饭？可不可以追求点其他的。不管怎么说许总档次很高，就象你说的他待我很客气，可是我担心他瞧不起，会认为我们太市侩了，天天赤裸裸的要求。先找好工作，再捞权，再捞钱，然后吃喝嫖赌穿，外加抽大烟。他老人家的人生绝不会是这样的。”
王娟饶有兴趣地打量我，吊着嘴角喃喃低语：“听说你是你们学校很优秀的学生，告诉你，我在大学也不是凡鸟，除了得到老师几句言不由衷的表扬，同学带着妒意的挖苦，还能怎么样呢？走出校门我们就成为社会的负担，父母的累赘，别扮清高了，认命好好活着吧，这是父母、社会、国家对我们唯一得要求。”
“追求境界，思考人生，都是那些没事给宠物挂专家门诊，有空看祖坟风水的名人大家逗我们玩儿，我们玩不起的。你不想想自己身份，爹什么档次？妈出入何方？千万别信名人名言，现实点吧，有盒饭吃再说。芙蓉姐姐怎么了，超女怎么了，整容怎么了，天天被骂个半死，小人物没办法的挣扎，我觉得挺高尚，至少比你的做作可亲。”
“我就这样活！有机会就秀一把，没机会就傻乐。所以我说你不值得，该进取时你自恃身份，缺少不顾一切的厚颜无耻。该退守时你又不甘心守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忍受寂寞。别以为只有你有理想，有抱负。在李副理面前陪小心你以为我愿意吗？现在只能这样委屈求全的活着，把我想得太低是你不厚道，把你自己想得太高是你不自量力。”
我把声音提高八度警告她：“早知你如此，我还不如去听百家讲坛。真以为我是中专生啊。我担心太主动给别人观感不好，请教你而已。你却拿我当天涯社区了，灌水的帖子也拿来招摇。别来这套！”
王娟端详我一回儿，可能发现我态度认真，才狐疑的问：“真心话？”我斜她一眼，忍不住笑了，她是个绝对的超新人类，火星人，我惹不起，学不了。
“你是担心人家占你便宜！说实话我若是男生，绝不与你这种女生上床。一旦跟你恩爱后，就得对你负责，对你有个交代。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为什么你还把自己摆在从属的位置，拜托给我们女同胞争口气吧”。王娟怪模怪样的道，“都象你这样，女同志永远跳不出火坑。再说了，接个吻以后，甩也甩不掉，躲也躲不开，破裤子缠腿，谁敢要？你觉得许总会比我蠢吗？”
我恼怒地扬手，冒了个广东字：“丢！”自己都觉得好笑。
王娟笑着往浴室走，在门口又回头对我说：“再者说，那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你把自己想象的太耀眼了……”我作势要打，她慌忙关上门。
无论如何我还是张不开嘴，直截了当向许总提出要求，但我经过深思熟虑，从网络现象中得到启发，抓紧写求职实录！首先发给他老人家，表面上谦卑地请求指点，实际上是秀秀自己，以他老人家的玲珑剔透，应该不难猜到我的真实想法。即使他拒绝，我也不丢面子，立刻动手！
学校开始动员学生参加非专业素质训练。思来想去，尽管工作没着落，我还是决定辞职，去广州找欧阳。许总这条路先放着吧，谁知道是不是一条路。苏校长很不高兴，摆出师姐的嘴脸、架子。竭力用亲切的语调把我训一顿，不过并没有打消我的念头。末了，她让我再考虑考虑。
我给黄可心打了电话，想探探她口风，没想到她不冷不热的，一个劲嚷自己忙，又说会留心我工作的事，让我等等。从到广州至学生分完，她待我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看来这条路是死路，不能指望了。我叹口气，这就是人生！我不过是她手里的一次性筷子，吃饭时重要无比，吃完了马上变成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