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冰场相知

游乐场离市区有些距离，是在原来近郊的一个废弃的采石场上改建的。车子开了大概四十分钟，终于来到了游乐场门口。
由于不是周末，也不是节假日，这里人并不多。周林带着卫兰一边问，一边找，在游乐场最靠左边的地方找到了新建的冰场。这是个像大礼堂一样的圆形建筑，隔着外面的玻璃围墙就可以看到里面光滑漂亮的冰面。卫兰兴奋异常，也不管周林背着背包行动不便，一个人便冲向冰场入口。直到工作人员把她拦住，才想起票还在周林身上。
身后的周林一点也不恼，微笑着递上招待票，两人这才走进换鞋的大厅。卫兰虽然对轮滑鞋非常熟悉，可看着领到手的冰刀却有些迟疑。周林让她坐在板凳上，自己蹲下细心地帮她把冰鞋穿上，系紧了带子，又扶着她站起来适应了一下。
卫兰虽然开始很不适应，可聪明的姑娘很快就掌握了站立的窍门，只见她轻巧地把两把冰刀摆成八字形，人便稳稳地站在中间。周林一见，不免露出了赞许的神色，这个姑娘果然冰雪聪明。他也没有耽搁，麻利地穿好自己的冰鞋，把两个人的包和衣物放进储物柜，然后拉着卫兰的手，走进了冰场。
冰场里本来温度就很低，再加上冰场里的人并不多，所以更显得有些冷。脱掉了外套的卫兰，忍不住伸手搓了搓双臂，而周林拉着她的手便向前滑去。
冰刀与冰面的摩擦，发出微弱的擦擦声，这让从未滑过真冰的卫兰心中无比兴奋。脚下的感觉和滑旱冰时差异不小，但卫兰凭借良好的平衡能力，很快就可以自如地穿行在冰面之上。而让她吃惊的是周林。
当卫兰可以独自滑行后，周林便放开了她的手。他的滑行速度很快，不时地划出S型的弧线，急刹时动作干净漂亮，冰刀在坚硬的冰上刮出一道冰雾。卫兰刚刚绕着冰场滑了一圈，他已经在场中滑了好几个来回，一个急停站在卫兰的面前。
“你原来就会滑冰？”卫兰看到他娴熟舒展的动作，知道他肯定是个好手。
“嗯，我大学在北方上的，我选修滑冰，还是学校冰上运动队的成员。”周林一脸自信，刚才在出租车上的窘迫和慌乱，现在已经完全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影子。
“什么项目？”卫兰自己溜冰，知道冰上运动分类也比较多，便好奇地问道。
“冰球和速滑。我们学校的运动队，水平不是很高，除了花样以外，很多人都是兼项的。”
“怎么没学花样滑冰？我从电视上看那些花样滑冰的人，在冰面上翩翩起舞，心里羡慕极了。那个样子实在是太美了。”想上冰面，固然是卫兰的梦想。但穿上冰鞋，随心所欲地在冰雪世界尽情跳出自己想要的舞姿，更是让她梦寐以求。
周林笑了笑，伸了伸胳膊，拍了拍腿，“你觉得我这四肢硬的跟棒槌似的，练得了那玩意？”
卫兰被他的话逗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看也是，劈叉、下腰什么的，估计得把你这棍子给连折了。”
“不过，有些基本动作我还是会做的。来，给你看这个。”周林说着便向后一滑，脚上又瞪了两步借了力，只见他冰刀一点，整个人腾空而起，在空中转了360度，然后稳稳地落在冰面上。接着，又顺着势头滑出大大的一步，调整了重心后开始在冰面上原地快速旋转。当卫兰忍不住拍手叫好的时候，周林猛地停住，人就像一根针一样牢牢地插在冰面之上。脚下的冰刀把冰破出一个白白的小冰坑。
“好！”卫兰一边拍手，一边大声喝彩起来。连冰场中其他的游人也被周林的表演所吸引，不少人也情不自禁地拍起手来。
“哇塞！周林，可真看不出，你还有这两下子啊！”卫兰看着向她滑过来的周林，发出由衷地称赞。“能不能……教教我？”
卫兰今天穿了一件厚厚的米色和驼色交织图案的毛衣，黑色的紧身裤勾勒出她完美的腿部形状。由于温度较低，脸也冻得微微发红，头发高高地束起，在脑后绑成一个马尾，额头和两鬓的散发落在腮边，看上去异常娇俏。周林看着她望向自己的大眼睛，心中一阵激荡。顺手揽住卫兰的肩膀，带着她向前滑了几步，这才轻轻地对她说道：“嗯，你想学，我把自己会的可以全部教给你。”
原本是个虚心求教的剧本，倒被周林弄出了暧昧的意味。卫兰脸一红，只把头微微低下，不再说话。
正在这时，跟在卫兰后面的一个人，脚下控制不住，嘴里一边大叫，一边直直地向着卫兰他们冲了过来。“快闪开，快闪开，我停不下来！”
卫兰猛回身，看到这人已经到了眼前，想躲也来不及了。看来这个屁股墩是要结结实实地来一个了。说时迟那时快，卫兰本来停在原地的身体忽然被带着旋转起来，人也在冰面上滑出了一道大大的弧线，刚刚躲过冲来的人。而那人正在完全无助地向前冲去，突然感到衣服领子被人拉住，强大的冲力这样一阻，人就控制不住地向后倒去，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刹那之间，领子上的力道又增加了一些，把他整个人都快拎了起来。这时他也很快重新找到了平衡，转过头来寻找是什么人“救了他一命”。
周林轻轻一笑，对着这人点了点头。搂着卫兰的手并没放松，而是顺势把她拉到冰场的中间，两人像跳华尔兹一般，在冰面上相对着滑出一个大大的圆圈。
“你基础实在不错，冰刀的旋转一般很难掌握，你能这么快就适应。”
卫兰被他搂着，身体似乎都不受自己控制，心里暗道：“哪是我适应的快，你根本就像是抓小鸡一样拎着我，我能不适应吗？”可嘴上却并没说出来，“我以前滑旱冰，有很多相通的地方。”被人称赞总是会让人高兴，尽管卫兰知道他多少有些恭维的意思在里面，可还是不客气地接下了。
虽然从两人走进冰场到现在，也不过二、三十分钟的光景，可卫兰眼中的周林却发生了极其奇妙的变化。过去感觉呆板的表情，现在生动了起来；过去看着不扬的外貌，现在端正了许多；就连过去卫兰最不喜欢他纠缠的样子，也变得让人心中暖暖的。卫兰自己无知无觉，可是当周林接近她的时候，她却再没有想过去那样的提防了。
“来，我跟你说，你先要学会怎样适应冰刀的摩擦。这和轮滑是不同的，如果冰场好，这种摩擦力的变化比较小，滑行也比较容易掌握。如果冰面不太平整，就要靠脚上的感觉调整。一般来说，冰刀要比轮滑更容易掌握，你滑过轮滑，所以学起来应该非常快。”
卫兰点点头。周林说的确实不错，几十分钟的适应，她已经基本知道冰刀的用法，只是没有人系统地教，所以她只是凭自己的感觉。周林说完，便一只脚抬了起来，详细给她讲了冰刀的构造和每个部分的作用，还把每个动作一一做了示范，又要卫兰按照自己说的重复一遍。一个半小时以后，卫兰不仅已经在冰面上完全自由地滑行，连急转弯技术都已经学会了。
两个人一直玩了三个多小时，直到外面夜幕降临、冰场中灯火通明，这才来到出口准备换鞋离开。
很久没有这样做大运动量的活动了，卫兰累得脸色潮红，气喘吁吁，里面的衣服也早已被汗水湿透，细碎的散发都贴到了满是汗水的脸上。周林扶着她走进更衣室，笑着说道：“你呀，再来练习几次，估计我就教不了你了，进步太快了！”
卫兰玩得尽兴，心情也大好。“下次我喊弈飞和潘部她们一起来，她们好像还都不会呢，我可以好好地欺负她们一下。”
周林被她的顽皮想法逗得哈哈大笑。以前一直感觉卫兰有点少年老成，今天看来，她也不过是个青涩的丫头。周林喜欢这样的卫兰，这才更像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子。
游乐场门口平日里出租车很少，周林打了个电话叫了个车，两人便在门口静静地等候。卫兰衣服湿透了，虽然穿上了大衣，但还是被冬日的寒风吹得打了个寒颤。周林见状，轻轻地靠近她，伸手将她搂住，想用自己身体的温暖帮她驱走严寒。
“下次来，一定要记得带一套干净的衣服。湿了的衣服不换，这个天气很容易感冒。”看到卫兰并没拒绝，而是难得温顺地靠在他怀里，周林心里暗暗欢呼，这番嘱咐也显得温情脉脉。
“嗯，我知道了。”卫兰在很多地方其实和潘婕非常相似，她们都很独立，也很自强，从不会轻易在人前示弱。可今天，她却真切地感受到来自一个男子的关心，这种关心也让她找到了内心中更加柔软的一种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