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周末心情

林俊峰刚点上第三根烟，就看到潘婕远远地走了过来。他没想到她今天的探望这么快，也不多问，把烟掐灭丢进身边的垃圾桶，走到副驾驶的一侧，为潘婕打开了门。
潘婕并没看他，只是安静地上车，扣好安全带，任由他关好车门，再绕过车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如此忙碌的一天，让潘婕感到非常的疲惫。她把身体向座位中更深地陷了进去，静静地闭上了双眼。她并不关心林俊峰会把她拉到什么地方，这个时间，这样的状态，除了把自己载回公寓休息，他还能做什么？而她也并没告诉林俊峰自己公寓的地址，以他对自己的关注，他不可能不知道。
林俊峰看着身旁这个柔弱的身影，心里一阵心疼。虽然他知道潘婕一直好强，但他更清楚地知道，她其实并不是女强人，她的胸膛之中，有着一颗纤细柔软的心。
可是她太漂亮，她的身边始终有人觊觎着她，在这个复杂的社会里，她只有把自己厚厚地包裹起来，才能保护自己不被伤害。而这保护她的外壳，让她看上去变成了一座冰冷的雪山。
林俊峰想要看到她那颗女人心，想要融化包裹她的那座冰山，不管为此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要这样做。因为，有他在，她不再需要那层保护，这个重任他会承担。
怜惜的目光，毫无遮拦地泄露着他的心事，可他并不在意。发动了车子，他平稳地把车再次开回到大路上。他要尽快送她回家。
早上，潘婕被枕边的闹铃唤醒，抬起惺忪的双眼扫了过去，七点半了。
多年的独立生活，让潘婕养成了很好的生活习惯，早上只要睁开眼就会立刻起床，几乎不在床上多耽搁一分钟。
下了床，才注意到自己身上还穿着昨晚那套衣服。仔细回想了一下，昨天回来的时候已经累得一点也不想动，直接把自己扔在床上就昏昏睡去了。心里暗暗笑了笑，这日子过得实在不像她潘婕的风格了。
细心地脱下套裙，想挂进衣橱，衣服纤维之间散发出了淡淡的酒味，还有……烟草的味道。潘婕皱了皱眉，看来这衣服要好好晾晾才行。拎着衣架走上阳台，把裙子挂了起来，然后走进淋浴房，要把昨天这身怪味道去掉。
潘婕动作很快，不到八点就已经全部把自己收拾清爽。幸好是短发，用吹风吹了几下就已经干透。回到房间换上一套墨绿色带白色蕾丝花边的套裙，对着镜子里的漂亮姑娘甜甜地笑了笑，不错，出发！
天气很好，虽然已经入冬，但阳光很明媚，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潘婕拉了拉身上的白色大衣，伸手拦了一台的士，对着司机说出“创业大厦”，就坐在后座上向窗外望去。
今天是周五，也许是因为临近周末，再加上天气不错，路上赶早上班的人们脸上，都挂着盈盈的笑容。
潘婕今天心情也莫名不错，要说有什么高兴事儿，倒也真没有，只是心里也好像有一缕阳光照着，整个人都觉得亮堂堂地舒爽。或许是昨晚喝了点酒的缘故，潘婕睡得特别香，中间连个梦都没做，刚才照镜子的时候都发现，自己的眼睛今天特别有神。女孩子嘛，如果看到自己容光焕发，很少会心情不好吧。
她自动过滤了昨晚对林俊峰的回忆，她在车上一觉睡醒已经到公寓门口的欣喜，让她下意识地就把林俊峰当成了出租车司机，好像自己下车离开的时候，连句谢谢也没说。当然，也没付钱。而那个没收钱的“出租司机”竟然也没上来纠缠，心甘情愿地融入了夜色，成为了自己所有活动的背景。这让她在昨晚的尴尬饭局之后，多少找到了一点点心理平衡。其实这个夜晚，也挺美好的。
车子停下的地方，正好在“创业大厦”的门口。潘婕下车付了钱，拎起手包就进了大厦。创世大厦的三楼有一家不错的台湾小吃店，那里的豆浆油条很不错，潘婕经常在这里吃早餐。
吃饭的人挺多，潘婕点了一杯豆浆、一份油条，外加一个煎蛋，端着盘子走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空的座位。正在左顾右盼，只听有人大声喊她，“这里，这里，潘部过来坐！”
潘婕顺着声音看过去，原来是卫兰。她身边的座位上放着一个大包，难怪潘婕到处看不到空位。潘婕向她走过去，卫兰手脚麻利地把包放到了地上。
“早上这里人可真多！”潘婕一边说着，一边坐下，又从包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擦了擦刚才溅到手上的豆浆汁。
“可不是嘛，每天早上、中午生意都好得不得了，这家店简直就开在钱脉上了。”卫兰一边说，一边看向潘婕的餐盘。“潘部，你这胃口太小了，只吃这么点就够了？”
“够了够了，一个鸡蛋就能顶俩小时呢，你看着一盘子，怎么着也能顶到中午了。”潘婕笑着说道，手上也没闲着，拿起油条就蘸到了豆浆杯子里。
身边的卫兰看着好笑，“潘部，你这吃油条的法子，跟我妈一样。她就喜欢蘸着豆浆吃油条。”
“是嘛？”咬了一口油条，潘婕口齿有点不清楚了，“这是我小时候我妈妈要求的，说这样才有利于消化。从小养成习惯了，到现在也改不过来，拿着油条看见豆浆就想凑上去。”
“哈哈哈哈，”卫兰不禁笑了出来，“幸好我妈从小没这么要求。”
潘婕也笑了笑，问道：“怎么样，昨晚回去没事吧？”
“没事。我多少还是有些酒量的，喝点红酒问题不大。”说到这，像想起什么似的，凑近了潘婕低声说道：“潘部，昨天地产公司的人为什么叫了林部长去啊？他们是想把项目交给绝尘做吗？”
潘婕听她这样一问，抬头看了看卫兰，轻轻摇摇头，“我看恰恰相反。”
卫兰这下彻底不解了，席间林俊峰和许部长流露出来的交情，摆明了就不是一般关系，潘部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判断呢？
潘婕并未继续卖关子，一边吃一边向卫兰说道：“你想，如果地产公司有意将项目交给绝尘，那还让他来断点的饭局做什么？直接两个人私下见面不就可以搞定了吗？为什么还要拉着我们一起见面？”
看到卫兰还是没有明白，她就把话说得更清楚了。“许部长叫林俊峰来，其实就是告诉我们，我和他虽然有多年交情，但在项目上你们的平等的，和断点说的事我也会和绝尘说，反之亦然。昨天很可能林俊峰本想宴请地产公司，但得到的答复是他们已经接受了我们的邀请。他不想让我们抢得先手，于是找到了许部长。”
卫兰听到这里微微点头，似乎明白了这其中的奥妙。
潘婕并未停下，继续说道：“卫兰你还记不记得，昨天项目经理并没说他们采购部长会出席？”
卫兰点点头，她也确定项目经理来找潘婕的时候，的确是说采购员和采购经理会参加，并没提到采购部长。
“采购部长肯定是接到了林俊峰的电话，才临时决定出席昨天的饭局。他一方面碍于林家的面子不好拒绝，另一方面又不想和林俊峰单独见面，所以为了向我们传递他并无偏颇的立场，才带上了林俊峰来赴我们的饭局！”
“哦！”卫兰这才恍然大悟，这商场中的弯弯绕，自己还真是完全不懂。要不是潘婕，只怕自己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一层。“潘部你太厉害了！你是怎么能想到的啊？”
潘婕笑了笑，“无意之间。”是啊，确实是无意之间。她想起了昨天晚上镜子中那个对称的唇形，对称、平衡、公允，这几个相关的词在昨天那个瞬间，跳入脑海，也让她瞬间想通了许部长布下的这个迷局。
这世上的事，有时就是这么难以预料，如果不是那关键时刻的灵光一现，她也真有可能就做出错误的判断了。老天有眼啊，得上天如此厚爱，自己能不心情愉快嘛？
想到这，她更是胃口大开，三下两下吃完了早饭，拿起半杯豆浆对卫兰说，“走！今天还有一大堆的事等着咱们，上楼！”
和潘婕比起来，林俊峰今天的心情可是不怎么样。上午设计一组送来了地产项目的框架构思，给林俊峰留下的印象只有两个字：陈腐！还是老一套的传单、老一套的报纸宣传、老一套的电视拍摄套路，甚至连拍摄的模式都是前几年流行的家庭组合构思。够了！这样的设计，连他林俊峰都糊弄不过去，怎么可能赢得客户的认可？
林俊峰拿着这个文案，在办公室里转了十几分钟，一直想不出到底应该怎么办。僵化的设计，让他觉得想修改都无从下手。企划部的正部长是林至群，可那个老家伙每天除了惦记着公司几个漂亮妹子以外，脑子里几乎就不装什么其他的东西了，找他也是白搭。情急之下，他突然想起一个人，市场部长鲁平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