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看清自己

黑漆漆的空气中，弥漫着恐怖的气息。除了哀鸣，就只剩下尖叫。
这样黑不见底的深夜，从来就没有美丽的回忆，冷依依以为是自己没有睁开眼睛，不过她用力揉着自己的双眼，努力回忆着发生了什么东西。她是冷依依，这里，应该是魔天谷。
一声声的哀鸣当中，混合着各种惊恐、担心、和害怕。冷依依可以明显感觉到，这些哀鸣的人想然是被捆绑在什么地方，或许，在自己周围？或许，在墙壁之后。总之，那种感觉，就好像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
“魔天谷？”
冷依依自言自语着，她惊奇地发现自己的手没有如那帮被捆绑住的人一样，她的四肢都是自由的，可以行动，也可以行走。于是她悄悄带着疑问句小心翼翼问出这句话来，这个决定只是一念之间，因为是否会得到回应，她不知道。她想四处看看，明明睁着眼睛却看不到任何东西。某些程度上，她也不敢走。
“不愧是我族的后代，中了我的秘术，还可以醒过来。”
声音极其诡异，很轻，但是很飘很飘，似乎存在，又似乎不存在。
洢姬年是不可以长时间附体的，首先年族本来就应该过着虚无缥缈的生活，所以不可以长时间附体，是他们的宿命。至于实体，只有修炼成仙，才会在初次大劫的时候有一种选择，得到实体，或者不得到实体。很多年族的人都选择得到，而冰魄年——洢姬年的父亲，选择依然飘着。
看来这是一个很小的地方，洢姬年空灵诡异的声音在这个室内之中徘徊着环绕着久久不散。而在他开口的那一刻，所有的哀鸣声音都停止了。冷依依努力回忆着，这个声音她并不去熟悉，但是莫名之中有种亲切的感觉。
离开前的画面全部冲入冷依依的脑海之中，洢姬年？洢姬年的意思是，她是紫纱前辈的女儿？
“你是洢姬年是吧。”冷依依丝毫都不害怕，她之所以不必被绑住双手也不必有那样的待遇，想必是自己的用处还很大。所以，自然是有骄傲的资本。
“你应该叫我哥哥。”洢姬年最终带着一抹嘲笑，说罢，他还朝天大笑。
对面的冷依依听着，明明这个人的语气之中带着嘲笑，呵呵，可是这个人怎么可能知道，真正应该被嘲笑的，是他呢？
“哈哈哈……”冷依依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简直觉得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洢姬年，你想太多了。我冷依依压根就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所以你不用担心，也不用难过，我和你，不可能有着半点关系。”
冷依依自信地笑着，捧腹大笑。在来到这个魔天谷之前，那个什么紫纱前辈她的确是挺喜欢的，也想要将她认为干娘之类的，不过冷依依对于自身很是清楚。她明明是21世纪的人，她们的时空比起这个地方要先进百倍千倍都不止，冷依依的哥哥是苏宇，冷依依是无贼中最出色的冠者神偷，要不是师傅要她来偷那四块破石头，她怎么可能来到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古代？
“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姓冷？”
洢姬年一点一点引入，他是亲眼看着这个冷依依出生的，而且她眉心最内的印记，永远都不可能抹去。就算有冰魄年为了她隐去了，他依然有办法让它显露出来！
听到这句疑问，冷依依并没有当回事。无贼集团的人大多都是无父无母，都是师傅捡过来的。她小的时候也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当做是师傅赐予了她这个姓氏，她便要了。冷依依，很好听的一个名字啊。
“名号不过是过眼烟云而已。”她有些没底气地说道。这种矫情的话，怎么可能出自冷依依之口？
“愚蠢，”洢姬年走进冷依依，一股亮黑色的光芒从他的眉心之处逐渐显现出来，那是一朵桔梗，代表着死亡，却照亮了整个殿堂，果真，那些哀嚎的声音与冷依依所想的相似，他们每个人都是透明的，被锁在一个红色的柱子上，格外耀眼，“冷依依，你姓冷，是因为你娘亲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你是冰魄年的后代！冷，那是冰的另外一种说法，这么想起来，紫纱还是很自私的。她没有给冰月改，却给你改了。这些年，我从未找到过冰月，没想到到异时空的你，我原本以为永远都找不到了，可是你，”洢姬年停了停，离冷依依又近了一点，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手上却用了三分力气，冷依依的下巴就这样被捏红了，看到冷依依红肿的下巴洢姬年的成就感暴增，“你却自投罗网。”
是错觉吗？
冷依依在最后的时候，在自己的下巴被捏的红肿的时候，居然感觉到了面前这个魂魄的一丝哀伤。
她穿过面前灵魂的瞳孔，想要从最深处的地方找到一些自己想要找到的东西，可是最终还是失败了。冷依依不禁自嘲，面前这个男人明显是想要折磨自己，怎么可能因为自己而哀伤。她已经可以动了，于是抬起右手立马打掉面前洢姬年，顺便给了他一巴掌，却发现打在上面的时候，居然打了个空。她看着自己的手，想想也算了，一缕魂魄她还嫌脏了手。
“异时空？你说我是从异时空来的？”冷依依从小的时候，师傅就教给她就算在体力用尽的最后一刻，也要像自己安然无损一样，于是冷依依的瞳孔之中瞬间就恢复了自信，虽然在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她的心里却是有些害怕，“洢姬年，你实在是太过搞笑。”
她反向逼近洢姬年，继续着，“你给我记住，我叫冷依依，与什么冰魄年和紫纱没有任何关系。我冷依依从小就是孤儿，爹娘对我来说完全无所谓的一件事情。还有，你刚刚所说的异时空，确实击中了我的思维。但是，对于我而言，你，洢姬年，才是异时空的怪物。呵呵，连个实体都没有，还敢在我面前叫嚣。"
看着冷依依的逐步靠近，洢姬年知道她不可能真正碰到自己，可是从小与生育来的孤僻还是让他退了几步，这么一来，他就输了。
“真是没想到，我有一个这么出色的妹妹，”洢姬年诡笑着，“妹妹，估计你连我刚刚说的话都没有听懂。你不是孤儿的，相信我，你绝对不是。”
洢姬年看着冷依依瞳孔之中的自信，突然之间觉得有些可笑，他一字一顿道，“你是个野种。”
“你他妈才是野种！老娘有实体！根本不可能跟你们年族有着任何的关系！”
从小，她就是孤独一人，在没有遇到苏宇哥哥的时候，她永远都是在街头流浪，没有吃的，偶尔偷一点，没有穿的，从别人身上撕一点。在没有被人发现的时候，她还能看到别人眼中可怜的目光，那时候冷依依还觉得有些温暖，但是后来，当这些人发现她偷了吃的的时候，一个一个就像曾经的变脸一样，开始说她是野种。
从那以后，冷依依最憎恨的，一个是那些虚伪的目光，一个是野种这个词语。
遇到师傅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两个词语了。师傅对她好，众所周知，而且她的近身格斗以及贼术都是天下第一，谁敢惹她，就是想要倾家荡产并且下半辈子别想再有后代了。
然而今日，此时，此刻，洢姬年居然敢这么说她！
冷依依再也不管自己根本就触碰不到面前这个灵魂，她的怒气是从心底发出来的，冷依依将所有的怒气都放在掌心之中，一拳打了过去。她知道自己打不中，但是就算是为了疏放怒气，也够了！
洢姬年自然不会动。
却被一下击倒在地。
冷依依愣住了。
“你……我不是打不到你吗？”在洢姬年倒地的瞬间冷依依突然之间有点难过，她不是想要真的击倒他的。
初见他的时候，冷依依确实感觉到了一种亲切感。不对不对，她这么想是不对的，于是冷依依使劲摇了摇头，继续道“你活该！”
这么说话，还比较符合她的性格。
“以魂击魂，冷依依，你还敢说你不是我年族的人？”洢姬年嘴角流出淡红色的血液，年族从来都是寡心薄幸，他嘴角的嘲讽十分明显。
“以魂击魂？”冷依依仍然是一头雾水。
“以魂击魂，顾名思义就是用魂魄之力来击打魂魄之体。我年族之人从来在成仙之前都是不曾有形体的，只有成仙的时候，上尊会给予选择实体的机会，这个时候年族之人可以有所选择。一般人都会选择实体，但是也有一部分人选择没有实体。因为在有了实体之后，年族之人就和正常的仙人一般，有着内力也有着灵力和仙力，别人打在身上，会痛会伤。而没有实体就不一样，只有用魂力，才能击中年族之人。而魂力，只有我年族之人可以使用。普通的人，除非和年族有着至关重要的关系，否则，呵呵，一生都学不会运用魂力。而冷依依，你现在，还敢用刚刚那样自负的眼神看本谷主吗？”
洢姬年说完，擦掉自己嘴角的血迹，他并没有半点难过，尽管身体确实有所损伤。可是，起码通过这件事情，他彻底打击到了冷依依，而冷依依，再没有任何机会说自己不是年族的人。啧啧，看看刚刚她对年族的态度，不，与其说是她对年族的态度，不如说是对父母这个话题的态度，都很是憎恨么。看来，让她知道她是年族的人，对于她而言，是一个莫大的打击。
尖叫声虽然已经停止，冷依依的心里却依旧波涛翻涌。
魂力……么？她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只是刚刚在愤怒到顶级的时候，她将所有的怒气都放在的掌心，一拳打了过去而已。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魂力？
呵呵，真是搞笑。冷依依始终坚持着自己的思路，她，一个明媚如花的女子，怎么可能和这种将尖叫和哀鸣之声当做美妙音乐的败类，有关系？
骗她么，没门。
“洢姬年，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词语，”冷依依轻松起来，“那个词语就是，一点即通。不过我冷依依从小，点都不用点。洢姬年，你真是逗。不过我倒是有个问题想要问问你，这个丹国的江湖上，有着数不胜数的能人，你为什么选了北易？”
她始终记得，近期北易的奇怪，刚开始她还以为北易是因为自己，可是现在看起来，是洢姬年影响了他。
如果有可能，她希望北易变回那个温暖阳光可以照亮所有黑暗的暖男。
“那还得谢谢你。”洢姬年说道，他还想要和冷依依再说一些，毕竟很久都没有碰到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年族之人了，只是眉心之间的桔梗花，始终在隐隐作痛，该死，难道魔煞出了什么问题吗？
既然如此，看来他还是先处理那个小东西比较好。
“我？”冷依依不懂。
“真没想到你的智商和你娘亲一样低，对了，我伤了你的手。”洢姬年提醒着冷依依，然后继续道，“不用那么担心，只是要了你的几滴血做了一个咒而已。至于是对谁的么……”
“你敢碰司空言洛！”
“哈哈哈……”洢姬年没想到真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可是什么都没说，不过现在我知道这个咒该对谁下了。”
冷依依这才听明白是怎么回事，这个人要了她的血可是并没有对任何人下咒，那是因为他还不知道谁对自己是最重要的，现在自己的脱口而出，居然害了司空言洛。
在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冷依依的心里满满都是司空言洛。不知道，他怎样了。
“我再说一遍，你敢动司空言洛，我一定不会让你达到你的目的。”冷依依恶狠狠地说着，如果说刚刚洢姬年说她是野种她还未曾那么激动，还曾对洢姬年抱有怜悯之心，而现在洢姬年想要动司空言洛，已经让冷依依彻底暴走了。
她现在是真的想要杀了他，明眸中散发着从未有过的杀气。
“放心啦妹妹，我怎么可能杀了他？不过，是生不如死罢了。我要将你们给我娘亲还有我的，一点、一滴都还给你们。”洢姬年说罢，就风一般散开了。
而冷依依话还没说完。
她不知道怎么还能联系到他，于是就朝着整个殿堂大喊着，声嘶力竭地喊着，
“洢姬年，你以为我会杀了你吗？那太难了。你之所以不动我，是因为我对你一定还有用处。但是洢姬年，你若是动了司空言洛，我一定咬破自己所有的筋脉，让自己魂飞魄散！”
冷依依说道最后，已经声音沙哑。
她的声音，顺着这个殿堂的空气传入了魔天谷的每个角落。冷依依自然不会知道，她发自内心的一段话，里面却掺杂了无数的魂力，这种力度，足以震透整个魔天谷。
“妙妖，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正在梳妆的妙娆对着妙妖问道，她刚刚一颤，梳子差点落在地上。
妙妖听得一清二楚。
只是魔天谷之内，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女人？谷主根本没有跟她们透露过任何信息，听这女人所说的话，似乎这个女人对谷主大人还十分重要。在魔天谷将近十年，妙妖从来没有听说过任何一个女人对谷主大人是重要的。这女人，到底是谁？
“娆，你有听说过最近有什么女人得罪了谷主吗？”妙妖不得其解。
刚刚捡起梳子的妙娆一提到谷主大人，一时就来了兴趣，不过她还是比较惦记着那个可爱的白嫩嫩的司空大盟主，“别说女人了，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敢得罪谷主。不过，妖，我们很久没有回过苗疆了。过几天，就是师傅的生辰，要不要回去看看。”
妙娆知道妙妖对谷主的心思，所以想着岔开话题。毕竟谷主这种人，是绝对不可能和妙妖厮守终身的。而她的盟主大人嘛，还有些可能。
“算算，确实是快了啊。原来，我们已经离开苗疆跟了谷主十年了……”
一群乌鸦飞过。
好吧，妙娆本来是想要妙妖错过刚刚谷主的话题的，这回倒是好了，干脆让她进入回忆中了。于是妙娆放下自己的黑色秀发，两只手在妙妖的背后放在她的肩膀上，身体趴了下去，亲切地说着，“姐姐，我是说，我们是不是该回趟苗疆了？”
妙妖当然知道妙娆的好意。
“你说回，那就回啦。我们确实已经十年没有见师傅了，当初与谷主的约定是十五年，现在又不是背弃约定而是回去看看而已，相信，他一定会同意的。”
听到这样的话，妙娆心情就好了很多。这十年，魔天谷的温度根本就不适合她的宠物们生长，当初她从苗疆带回来的蛇虫鼠蚁啊，都快死得差不多了。哎，这次回去，希望师父不要怪罪她们两个就好啦。不过想想师父的样子，似乎也不太可能……
“那好，我们准备一下，回去见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