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使者轻轻仰起头,处变不惊的看着他,那双充满了危险气息的墨眸,冰冷的不容置疑,而也是穿过他的侧脸,看到了屋顶上那抹紫色的身影,继而毫无情绪变化的说:“你不会想要见她的。”
宇文龑眯了眯眼,近在咫尺的幽冥使者,被他一手扼住喉咙,水蓝色的元素气息在环绕在周围,杀意浓浓。
“龑,你放开她。”幽冥王轻轻的说,语气之中有着无尽的哀愁,“由吾来告诉你,这是为什么。”
他本来就不屑于对女人动手,更何况这个女人和他毫无瓜葛,而身旁这个神秘的幽冥王,多愁善感的口吻,让他十分不舒服,但说不出是哪里的问题。放开手,回过头,也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精彩的速度,随风飞扬的黑纱帷帽,还有一头金色的卷发,在夜风里飞扬的鬼魅。
最让他无法接受的就是,那张美丽的脸上,没有眼瞳的空洞,让他内心一阵抽搐,这张脸……
好熟悉……
紫色的光雾在从手上升到半空之中,渐渐涣散在宇文龑的周围,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这一幕,天色骤变,就连圆月也被黑雾渐渐遮盖。
是要下雨了吗?
挂在他嘴角还未冷却的嘲讽,瞬间僵住。
在墨西哥某个山谷间,他和一位金发蓝眸的女子,并肩看落日夕阳,站在花丛之中,他们不用去顾忌那么多的现实,他喜欢她的纯真,她喜欢他的认真。
“龑,这花叫什么?好美?”
“这是罂粟花。”
……
经历了许多之后,他为她安定下来,渐渐淡出暗杀组织,在格雷罗州中也成为小有成就的地方绅士,他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家。
“龑,我爱你……”
“米娅,我也爱你。”
……
一次暗杀任务后,说好的约会,却被老搭档阴谋算计,毁了约会不说,还险些搭上性命,在紧急关头,他对她始终放心不下。
“快走,我保护你……”
“龑……”
她没有走,他也没有倒下,制服了老搭档,念及旧情,还是饶了她一命。
……
“龑,你在哪,带我走,带我走啊……”
……
他的最后一次任务,那张照片上的脸,最后一次失败的任务,倾盆的大雨,冲洗着他沾满血渍的脸颊、双手,还有一道道照亮天边的闪电,落入深水潭的梦魇,醒来后,被抽离记忆的痛苦……
漫天的乌云,遮蔽了所有的月圆和晴朗,雨,渐渐滴落,秋后的雨季,这般的绵延,没有夏那般的热烈,雨水顺着宇文龑的青丝发间,打湿了他白色的衣衫,而接踵而至的闪电,照亮了三个人的脸颊。
“米娅……”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幽冥王,那再熟悉不过的脸,竟然如此陌生。
混乱的思绪,他完全忘记了自己是在哪里?
再看着揭下面具的帝尊,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远处房顶上的念瞳,因为下雨,也悄无声息的站到了承龙殿屋檐下,看着三个人戏剧化的一幕,她什么都不记得,傻愣愣的看着那个没有眼瞳的女人,那个幽冥王。
而此刻的他却看到了屋檐下,淋不到雨的念瞳。
顺着脸颊连成一线的雨水,依然那么坚毅,却迷茫的嘴角,那宛若小仙女的紫衣锦纱罗裙,乌黑的发髻间,一尘不变的碧玉簪,深邃诱人的宝石蓝眼眸,那双眼睛,竟然和米娅的一模一样,可不是同一张脸。
一步步走过去,雨水却将他的思绪带的很远很远。
“七王爷,你醒了……”
“龑儿……”
那不是母妃绾歆瑜吗?她为了自己付出了生命,为的只是让自己的儿子,让七王爷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七王爷……”
一声声七王爷,让他痛苦不堪。
父皇宇文赫炎的驾崩……
从小陪着七王爷一起长大的祁风,也在恩怨纠葛之中,丧失了性命。
还有死在自己手中,那么深爱七王爷的珞凤夕。
而黎阕、钧脩也都长大了,跟了自己那么多年,等到了恩怨了结,才放心的离开。
就连墨绝也被自己伤害过……
眼前这个女子,曾经那样为自己挡下伤害,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一次次看着她在自己眼前受伤,却不能替她疼,他也心疼过。
……
他是谁?
他只不过是那个十恶不赦,拿钱杀人的杀手而已,七王爷只是和他有着一样的名字——宇文龑,这算是一个笑话吗?
命运太过看重他,给了他一个傲居天下的人生,却未曾让他真正放下杀戮去好好爱一场,他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爱,不是吗?
而在他的身后,由于雨声、雷电声太大,他没有听见她们的窃窃私语。
“王,她来了。”
“嗯,帮本王拿回属于本王的眼瞳。”
“可是……”
幽冥使者心软了,她并不听命于任何人,只是命运的轮回让她参与了这场爱恨情仇的纠葛,此刻看着远处呆滞的她,看着向她靠近的他,似乎已经感觉到了幽冥王的可悲,安排了这一切,终究还是错过了自己的爱情。
“雅,不要去……”帝尊蹙眉,伸手一把拽住了戴着白手套的右手。
“放开本王。”米雅歇斯底里的喊道。
他听不到身后发生的一切,从院中到大殿的路那么长,步履蹒跚,他走的好辛苦。
她看不到眼前发生的一切,从自己到他的距离越来越远,她找不到那个归属,哀伤像雨,逆流成河。
“亥邪、子邪、丑邪,听命。”
“在。”三个黑衣将军齐声答道。
“将弋念瞳给本王抓过来。”
“是。”
不容置疑的,三个人快速闪身来到念瞳面前,纤纤玉手被黑衣人紧紧拉扯着,她呆滞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雨中的他,那般的深情,看着自己的眼眸,似是有泪水滑落脸颊。
“放开我。”
一瞬间,雨水静止,他箭步如飞的站在她面前,清淡的一句:“跟我走。”
她不挣扎着束缚,不解的说:“凭什么?”
雨水打落院落中的山茶花,满地的花瓣被践踏成伤,一点一滴触痛了谁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