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永别，墨西哥2

地瑶池中窸窸窣窣的花瓣开始渐渐四下飞舞起来，洞中的渐渐升起薄薄的白雾，越来越浓，顺着花飞的方向轻柔的绕起来，轻柔的抚摸着池中央那沉睡在梦魇中的男子。
这里没有白昼，不知过了些许年，阵型中的男子，容貌越发妖冶，黑色的头发渐渐长长的垂了下来，额头上丝丝白发看起来那么沧桑。
他缓缓睁开眼，看着周围绮丽的场景，杀手的特质告诉自己，这里并没有危险，只是这里没有他在墨西哥所拥有的一切。忽然间，心像空了一样。
哎，算了，都不想了吧。重新开始平庸的生活也不错，不是吗？
……
“姐姐，他该醒了吧？”小念儿猛然想起什么，就转过来问。
“念儿，你去接他出来吧。”
“土驭术——移形换位。”大概两里路的距离吧，念儿念着法术咒语。
地瑶池中央一点一点的上升，咦，传说中的升降机吗？宇文龑看着这奇特的一幕幕，抽了抽嘴角，这是遇到什么了啊？然后就看见周围的景致开始渐变，只三息的时间吧，他就来到了这小女孩的面前。
三个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谪仙般的女子淡笑不语，她似是什么都知道，小女孩打趣般的眼神看着他，他脑海中莫名闪过一丝慌乱。
这？这是什么地方？
念儿很调皮的看着这男子，眼眸轻眯。
“宇文龑，快起来吧，小心摔跤哦。”
这语气，俨然一个小大人，完全不匹配那十来岁的身体。他蹙了蹙眉，撑着石台边缘起身站起来，威严健壮的身姿在破衣烂衫下展露无遗。
“中国？”他有些疑惑的问道。
“念儿，把石台送回去吧。”白衣女子轻柔的说道，“这是舜冥大陆，是另外一个时空了。来，把这个穿上吧，这个时空的服饰。”白衣女子手轻轻一挥，手中锦绣白缎的长袍好巧不巧的替换掉了他身上黑色的破衣烂衫。
“告诉我，怎么回到墨西哥。”冰冷的口吻似乎根本不屑一顾。
“回不去了。”
好吧，墨西哥，格雷罗，米娅，他回不去了，那诡异的身影他还没有解决掉。
他沉声不语，转身走出这件简陋的茅草屋。
这周围陌生的一切在他眼里似乎都不重要，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离开这个地方，杀手向来都是独来独往，不是吗？
屋内，念儿和白衣女子，早有预料一般，不挽留，也不做任何言语。
“姐姐，他走了。”
“恩，念瞳，回去你该去的地方吧，别总是变幻成小孩子一样去卖萌了。”宠溺的口吻，白衣女子眼神里略过了一抹不明意味的叹息。
一阵淡蓝色的轻雾环绕着念儿的身边，转瞬间，十八九岁亭亭玉立的淡紫色罗裙的女子，并肩而立于白衣女子身边。
“我回去天神殿，你呢？”念瞳不舍的说道。
“继续守护地瑶池，等待宿命的主人。”白衣女子空灵的虚无缥缈。
三个人，就此各奔西东了，只是各自怀揣着不同的心事罢了。
沿着屋外的小河畔走了许久，他完全不知自己该去向哪里，飘逸的长发，白色的长袍，额前几缕银丝下浅遮的眼眸，墨黑、冷寂，微蹙的眉头，稍稍勾起的嘴角，应着景有捉摸不透的几许忧伤，夹杂闪烁不定的嗜血。
不知走了许久，天色黯淡了下来，他终于发现了，自己无处可去。
这才折返回去那原来的茅草屋，走到屋前，夜已深，忽然间闻见空气中飘散的异香，他勾起一抹嘲笑的直接推门而入，却意外的发现屋里没有人。
这异香不是魅惑，而是花香吗？
屋内一盏烛台中放着一颗莹亮的珠子，照亮着整个房间，简陋的什么都没有，就连烛台都是放在一个石台边缘上的凹陷处，这石台却是有一张床一般大小，光洁细腻，在光亮里微微透着碧玉的感觉。
仔细嗅了嗅空气中的香气，这和那水池边的花香是一样的。
有些疲乏的他，顾不了许多，直接躺上了那张石床上，些许时间他便进入了梦乡。
……
梦境之中。
迪奥斯豪华的庄园后庭阁楼上，迪奥斯还在悠闲的踱着步，怎么会，他怎么会还活着，环顾四周，他置身在阁楼门外，楼道间，没有一个人，所有的人都逃命去了吧。
他愤愤然，浓浓的嗜血在眼眸中有些正欲拿枪出来结束那人的性命，却发现自己穿着白色的长袍，这……他狠狠的攥紧拳打在墙壁上，好吧，没有任何反应。
就在这时，一名黑衣男子老练的从阁楼的上方，攀下，落在窗外，嘭……窗户上坚硬的防弹玻璃应声而碎，这力道果然强劲，一眨眼的功夫吧，房间内的人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成为那把M1911的枪下亡魂，就在这时，楼道间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随即转身看向楼道的来人，正是让他刻骨铭心的米娅啊，看着她焦躁的神情，空气中浓重的嘲讽味掩盖不住的散开。
还来不及拉住她急促的身影，他恍然间明白，她看不见这样子的自己，房间里那个黑衣男子已经离去了，他跟着她走了进去，看着她，心中为何还是会这么痛呢？
算了吧，既然已身在异世了，就不再留恋了吧！
他靠近米娅，想要最后一次看清她美丽的宝石蓝眼眸，最后一次看清她的脸颊，就在这时，她抬起的眼眸，那深邃的伤痕随着眼泪一起迸发，那是一种幸福的痛，一种解脱的释然。“龑，你在哪？带我走，带我走啊……”
终于，他听见了，可是一切都无法挽回了啊！
米娅……
他只剩下兀自呢喃她名字的能力，想要伸手去抚摸她流着泪的脸庞，想要牵起她离开。
忽然，房间衣柜左侧的墙壁开出一道暗门，走出一个身影。
“哭什么？”这才是真正的迪奥斯，阴险狡诈，对待心腹手下一向都狠辣如兽，“想跟他走吗？我送你，哼……”阴冷的话语像急速的寒霜，整个场景都那么冷涩。
“你不可以伤害……”临死前最后一刻，她还是爱他呢啊？她到底在接受怎样的折磨啊？
他怔怔的看着这一幕，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鲜血顺着米娅的喉间放肆的溢出，如同她此时脸庞断了线的泪水。
黑色的眸子莹光闪烁，米娅，我最爱的米娅……
一股浓浓的恨意从心头升起，米娅啊，如果当初没有离开，如果当初没有背叛，该多好。
他不会原谅她如此的欺瞒。
啊……撕心裂肺的喊叫着，周围的景物瞬间开始崩塌，身边升腾的白雾寥寥，粉雕玉琢的花瓣轻巧的飞舞，又回到这池水中央，皎白长衫，相衬相映。
无心欣赏那美景，一袭水袖狠厉的张开了臂膀，那嘶喊声却像融化掉一般，化为乌有。
……
“宇文龑，你要平庸还是倨傲天下？”那如柔软的声音，抚慰着此时情浓痛深的男子，婉若秋水在他心中荡起层层波澜。
他不喜欢这种被动摇的感觉，他的心如死灰，却不自觉地被仇恨染了嗜血。
“倨傲天下……”
“你将忘记墨西哥的一切，忘记上一个时空所有的记忆，可愿意？”女声愈发的妖魅起来，似是蛊惑人心。
“倨傲天下，无人可负我。”
一道美丽的白色幻影周旋在他的周身，颔首，眸子厉色的紧闭起来，米娅死前那一幕在他脑海不断回放，痛楚、担忧、解脱……也如同他现在的表情那样。
记忆都将不在了吗？
墨西哥，回不去了。
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