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初蚀

耳边焦急地轻轻呼唤声，脑海中不完整的片段，突然卷起的狂风，大量的血腥和狂躁在风中弥漫，这一切不祥的征兆，激惹着瑾瞳血液深处的波动，没错，照耀保护着整个魔族的明月，被玷污了，就在此时此刻，『黑月』开始了。
“啊！”瑾瞳一惊，睁大了双眼，吓坏了身旁的驭手和诚优。
“怎么了，瑾瞳大人？”
瑾瞳看着空荡的房间中，与往昔不同是，身边的人只剩下了驭手和诚优，她转念的神情谁都没有看到。
“瑾瞳？”驭手看着并未搭理诚优的她，更是担心，因为『黑月』对于魔族的任何一个人都是威胁，尤其是像瑾瞳这样因黑暗面觉醒的人，更别说是佐沐，更是容易进入一个极端。
瑾瞳从柔软的床中起身，带起的白玫瑰花瓣儿依然透着芬芳，即使不再纯白，她赤着脚，踱步至窗前，眯着眼，用着格外悲伤的眼神望穿月光，皎洁如白玉的圆月一角明显的一块黑点，开始侵吞着，那种张扬的气势仿佛是打算将这一切吞噬殆尽。
她低着头，长发从手臂上滑过，纤细的手指，触摸着即将凋零的蓝色妖姬、浑浊的路易十四、不再纯白的白玫瑰、原装有橙玫瑰的空空的花盆、唯有那Neptune和绿玫瑰还稍微有些精神，然后她定睛在那盆神秘的黑魔术花瓣上，久久的，离不开……
驭手和诚优互相看了看，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又不敢轻易的打扰她。
而这一切，伴着瑾瞳的开口，就向着命运齿轮的方向不可扭转的前进了……
“诚优，你去一趟半魔族，不要让御轩乱来，和夜一起好好的掌控住他。”瑾瞳十分的冷静。
在这样关键的时候，既不是过问冷月也不是易心而是御轩的事情，虽说不是不重要，却可以说是多此一举的，这样的事情即使不用瑾瞳交代，夜一定会保护好御轩的。
“瑾瞳大人，这种事情应该……”
“这是命令！”瑾瞳直接吐出了这四个字将诚优的话完全堵了回去。
诚优从未见过瑾瞳这样毫无感情地和自己说话并且下命令，就像是主人对于狗的感觉。
“是！”诚优只能领命。
驭手瞥着诚优消失后，站到瑾瞳身后，叹了一口气。
“你又何必为了支开他，而这样严声厉色？”
“他的能力和心，留在我的身边只会因我而死，我不能够再让任何人为了我去送死了。”瑾瞳颤抖的嘴角却不再哭泣。
“瑾瞳……”
又过了一会儿。
“驭手，禁忌森林以前是大雪皑皑的，你知道么？”
驭手一惊，看向禁忌森林的方向，突然被瑾瞳的话带到了他记忆中最深的地方，也是他下定决心要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瑾瞳的事情。
当时，他依然被叫作驭，是被雅清收留回来后的几十年后。
驭刚刚出任务回来，满身的血腥和血渍，而胜利的军队走过之地，并不是迎接欢呼声，而是闭门恐惧的眼睛，一双双眼睛盯着驭，仿佛他才是侵犯着月族的敌人一样，即使是魔王大人任命的此次任务的负责人和领导者，但是对于整个军队来说，他依然是个外人，只因为他是雅清大人在路途中捡到的神秘男子，而且是小小年纪就已经习惯杀戮和长着一双十分慑人的金红色的眼瞳。
虽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眼神，但是对于驭来说，在月族已经待了几十年，他不知道为什么出城前人们是满心期待，回城后却又是过往的视线，但是对于寄人篱下无处可去的他却又不得不忍，尤其是给他提供住所和衣食住行的雅清，即使是为了报恩，他也会忍耐，而他知道他一直想要的，仅仅是真正意义上的归属感。
世间的一切就是这样，利用完之后，就会回到最初，他一直这样想着，所以并未提出要做雅清的契约者作为回报，而且雅清也似乎没有这样的心思。
（或许这个世上，整个魔族都不会有人包容他的吧，没有人会把他当作真正的家人。）
而他的这样的想法，很容易的就被从远处跑来的小女孩毫不留情地反驳了。
“驭！你终于回来啦！我好想你！嘿嘿！”
“瑾瞳！”驭微笑着，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朝着跑来的女孩伸出双臂，然后又像想起什么，收了起来。
“怎么了嘛？”瑾瞳撅着小嘴，看着不愿意接住自己的驭，闹着脾气。
驭笑了笑，他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这个女孩并不怕自己，还说着自己很温柔，即使是出完任务，满身鲜血，她也会不顾身边侍卫和侍女的阻拦，在众目睽睽之下，奔跑过来，伸出手臂，要他抱起来。
驭看一眼身边的侍女，侍女的眼神好似在告诉自己要知道分寸，自己的身份是不能够和瑾瞳这样未来月族甚至魔王继承人亲近的，于是他摇了摇头：“嗯~~我刚刚从战场回来，身上很脏的~”
这句话，说出的时候像是带着自己所有的尊严，像是在说着自己很卑微很脏一样。
虽然已经习惯了，但是当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时，就特别的孤独，好像自己是唯一一个怪物一样，只有自己永远不会被人接受。
可是，这一切，有一个人根本永远不会在乎！
夕阳下，微微披着金光的女孩的长发由于惯性在空中飞舞着，侍女突然睁大的双眼，身边的侍卫也来不及的阻拦，就连跟随在驭身后的部队也都吃惊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才不呢！”瑾瞳用小小的手臂，抱着低着头蹲在自己面前的驭，“驭就是驭，才没有什么脏不脏的时候呢！”
“！”驭一惊，头更深地埋进小小的却十分安全的手臂中，微微发抖着。
瑾瞳笑着拍着他的后背说道：“辛苦了，驭！还有，欢迎你回家！”
“回……家？”
“嗯！这就是你的归属你的家，只要你愿意，只要有我在，这永远都是你的家！”说着瑾瞳从发间瞥了一眼身边的侍女和侍卫，侍女和侍卫一惊，然后很快地退后了很多步，因为那是双要杀人的眼睛，仿佛在说着谁要是在欺负和排斥驭，就得死的眼神。
驭又一次抱紧了那个小小的，却包含着安全感的身躯。
（啊！这就是我想要的感觉，有人重视我的感觉，知道我的存在，不会用那种看着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我，就是这个人，只要她愿意，我愿意为她耗尽我的所有瞳力！即使她只有5岁，我愿意等！）
而本在只有3岁就可以很好的感受着瞳压的瑾瞳，在5岁的时候更是因为这次事件，再一次被整个月族刮目相看，她登上王位甚至是统领魔族也是指日可待的，甚至有人说或许她是月神转世，才会这样的过人。
“或许她真的是月神转世……”驭手看着护栏踮着脚尖的瑾瞳。
“驭，那里啊，”瑾瞳站在天台上指着远处的禁忌森林，“很久很久以前都是白雪皑皑哦~”
“雪？”驭笑了笑，“怎么会呢？雅清大人都并未提过那里曾下过雪啊。”
“真的啊！母亲当然不知道啊，因为那里已经不下雪有3000年左右了。”
“哈哈~你乱说什么呢？你才多大，怎么会知道3000年前的事情呢？”
“嗯……为什么呢？”瑾瞳耸耸肩，“那，那里有只非常美丽的九尾白狐你也不知道了？”
“真是，越说越离谱了~”
“嘿嘿。”
（3000年前，重生之术，雪君……）
“驭手？”瑾瞳唤着发呆的驭手。
“你，又想起什么了么，瑾瞳？”驭手不安地看着她。
“我，不知道……”瑾瞳无奈地摇了摇头。
“……”
“『黑月』之时，如果，我有变成『暗黑女王』的倾向，就会自我了结。”
“瑾瞳！”
“我放心不下你，我去禁忌森林7年，你就变了很多，万一我死了，我希望你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不会的，你不会变成『暗黑女王』的！”
“那个诅咒，你是知道的，毁灭整个魔族，我的瞳力完全使用出来是根本不在话下的，更何况，同化了你们几个契约者的瞳力。”
“瑾瞳……”
“呐，驭手，黑月来临期间会发生很多的事情，只要不被心中阴暗面驾驭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依然不能够保证不会被袭击，所以，魔王军我已经安排他们去指引月族的人避难了，你去把四大贵族的代表请到天台，我在上面等你们。”
“现在？可是你的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啊。”
“没关系，我自己可以的。”
“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是指黑月……”
“驭手！”瑾瞳干脆地打断了他的话，“快去！”
驭手看着决心已下的瑾瞳，别过脸，捏紧了拳头：“嗯！”
看着驭手不甘心地出了城堡之后，已经到达天台的瑾瞳，像是舒了一口气，握紧了自己的右手腕，弓着背，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滚落了下来。
“……”她不敢发出声音，全身颤抖着，全力遏制着反噬，“我一定要坚持到，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还有，和那个人的关系，我一定要……知道，雪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