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顾飘回到书房找出体温计量了体温，果然有些发烧了，从药箱里找出一盒退烧药吃了两粒。晚上陪着顾青岩在客厅看了会儿元旦晚会就去睡觉了，第二天早上起来依然觉得头还是晕，量了体温依旧没有退烧。
“青岩，早上吃什么？我给你做。”顾飘用凉水洗了脸希望能够让自己显得精神些。
“不想喝粥，不想吃鸡蛋。”顾青岩躺在床上，貌似还没有睡醒，迷迷糊糊地回答着顾飘的问题。
“那你早上别吃了。”顾飘才发现顾青岩原来这么挑剔，自己二十多年来基本上一直都是早上喝粥吃鸡蛋，他才吃了几天就不想吃了。
“不行啊，早上不吃饭会饿的。”顾青岩躺在床上对顾飘撒娇。
“你也知道饿啊！”顾飘看着床上的顾青岩，突然想到以后要是自己有个像他这么难缠的孩子该怎么办。“我去做饭，粥和鸡蛋。”顾飘给顾青岩报了今天早上的食谱，大摇大摆的离开卧室。
顾飘从冰箱里找出一个苹果，削了皮放进米粥里。煮了两个鸡蛋，鸡蛋剥皮一个和紫甘蓝放在一起煮了几分钟，另一个和菠菜放在一起煮了几分钟。顾飘正在厨房做饭，忽然听见背后有动静，扭头一看是顾青岩费力地转着轮椅从卧室出来，客厅的空间有些狭小，轮椅勉强能够通过。顾飘放下手里的菜刀，走到顾青岩面前，“你怎么自己起来了？”
“嗯，我想看看你早饭做的什么。”
“粥，鸡蛋。”
“能不能不吃这些啊！”顾青岩皱着眉头，每天早上都是一样的饭，难道这丫头吃不腻吗？
“不可能，这些都是有营养的，吃了对身体好。你还想不想让你的腿早点好了？”
“想。”
“那你就乖乖吃饭，不能挑三拣四的。”顾飘只好使出杀手锏——恐吓加威胁，“好了，我推你去卫生间，饭快做好了，你刷过牙洗过脸就可以吃饭了。”顾飘将顾青岩推到卫生间，将轮椅固定好，由于卫生间洗手池的高度太高，顾飘只好在他的面前放了一个盆，将毛巾和牙刷、牙膏放到他伸手就能够得到的地方。
顾青岩坐在餐桌前看到顾飘从厨房端出一个盘子，盘子里放着两个彩色的像鸡蛋一样的东西，好奇的看着顾飘，“这是什么？”
“猜猜看，猜对了就给你吃，猜不对了两个都是我的。”顾飘将盘子藏在身后。
“让我再看一眼。”顾青岩伸手就去拿顾飘放在自己身后的盘子。
顾飘将盘子拿到顾青岩面前，“鸡蛋？”顾青岩不敢确定，他以前从来没见过蓝色和绿色的鸡蛋而且这半个多月以来自己吃的鸡蛋一直都是白色的。
“真聪明，猜对了。给你吃一个。”顾飘拿起其中的一个鸡蛋给顾青岩。
“不行，两个我都要吃。”顾青岩伸手就要去抢盘子里的另外一个鸡蛋。
“真贪心，只能吃一个。”顾飘用刀子将两个鸡蛋都分成两半，给了顾青岩半个蓝色和半个绿色的鸡蛋。顾飘从厨房里将苹果粥和菜也端出来。两个人坐在一起吃早饭。
“这鸡蛋为什么是彩色的？”顾青岩很好奇这个问题。
“因为……”顾飘故意拉长声音，“不告诉你。”
“不说算了。”顾青岩撇撇嘴继续低头吃饭。顾飘看看低头吃饭的顾青岩摇头笑了笑，有些无奈的笑着说说“真是个小孩子。”
吃过饭，顾青岩主动提出要帮顾飘刷碗，顾飘不同意，顾青岩就一只手拄着拐跟在顾飘身后。顾飘转身放盘子的时候还差点儿碰到顾青岩，顾飘觉得他在厨房实在是碍事儿，“好啦，好啦，我告诉你行不？”
“行，你说。”顾青岩看着顾飘的眼睛，像个好奇宝宝一样，期待她能告诉自己答案。
“那你先出去。”说着，顾飘就走到顾青岩身后推着他出了厨房，“我把煮熟的鸡蛋剥皮，和紫甘蓝还有菠菜一起在锅里煮了几分钟，就成了彩色鸡蛋。”
“哦。这么简单？”顾青岩对顾飘的这个答案有些不大相信。
“就这么简单，等葡萄下来的时候，我给你煮紫色的鸡蛋。”
“好，到时候你可不能忘了啊。”
“知道啦，你去卧室看书吧。”顾飘将顾青岩推到卧室，把他放在床上的书拿给他。
“那你干什么去？”
“我收拾了厨房，去网上找菜谱啊，要不中午我还给你煮粥喝？”
“我不要喝粥。”
“真难伺候，比我爸当年还难伺候。”顾飘拿过毯子给顾青岩盖着腿。
“好，那我乖乖看书，中午我要吃好吃的。”
“行。”
顾飘记得小时候，妈妈会做很多很好吃的菜，基本上一个星期菜都不会重样，因为顾爸爸吃东西很挑剔，顾妈妈没办法只好买很多菜谱回家研究，每天都变着花样的做菜。顾飘的厨艺虽然没有遗传顾妈妈的，但是总的说来还算是不错的。
顾飘中午做了两份火腿肠意面，顾青岩对顾飘的厨艺很满意。
顾青岩看着一盘很有食欲的火腿肠意面口水都快流下来了。顾飘看着顾青岩吃的狼吞虎咽，就忍不住劝他吃慢点，“你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每口饭要嚼二十下，细嚼慢咽对身体好。”顾飘在一旁唠唠叨叨的说着，顾青岩依旧是吃的很忘我，根本没把顾飘的话听进去。一盘面很快就吃完了，顾青岩咬着筷子楚楚可怜地看着顾飘那盘刚吃了几口的面，顾飘只好把自己面前的盘子推到他面前，“青岩，慢点吃，你喜欢吃以后我还给你做。”
顾青岩只顾着对付面前盘子里的面，根本没听清顾飘在说什么。顾青岩吃了一多半，放下筷子揉揉肚子，“吃饱了，剩下的你吃了吧。”说着就把剩下的半盘面推到顾飘面前。
“……”顾飘看了顾青岩半天，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好在顾飘饭量小，剩下的半盘面刚好够她吃。
烧还没有退，头还有些晕，顾飘吃过午饭陪着顾青岩在卧室玩了一会儿就自己回书房睡觉了。
一觉醒来都该吃晚饭了，晚饭顾飘煮了粥，做了个白灼菜心。顾飘没什么食欲，粥和菜基本上都让顾青岩解决了。
吃过晚饭，顾飘决定带顾青岩去看电影，“咱们去看电影吧，在家窝着实在没意思。”
“我不想去。”自从出院以后，顾青岩一直很排斥去人多的地方，有时候陈姐想推他到楼下去晒晒太阳都被他拒绝了。
“不去电影院看，我带你去看不要钱的电影。”顾飘继续游说顾青岩。
“我不想去。”“都在家待了一天了，你不觉得无聊吗？出去看会儿电影咱们就回来。”
“我不想去。”顾青岩还是这一句。
“去看露天电影，我们坐在车里不用下车就可以看得到。”
“好，那我明天早上还要吃彩色鸡蛋。”顾青岩看出顾飘有些失望，如果自己继续拒绝的话顾飘或许就会不开心。
顾飘给顾青岩穿上厚厚的羽绒服，将羽绒服的帽子给他戴上，用很厚的毯子盖住他的腿。
顾飘将车里的暖气调到最大，开着车来到Z市接近市郊的一个大广场，广场里有一个很大的电视，电视放着成龙的最新电影，因为是冬天所以来广场散步的人并不多，顾飘将车停到刚好可以看到电视的地方。
“我没骗你吧，是不是坐在车里就可以看的露天电影。放的是成龙的新电影，最近太忙了，我还没看过呢。”顾青岩似乎很快就被电影吸引了，只顾着看电影也没听清顾飘在说什么。
从家里出来的时候，顾飘吃了两粒退烧药，这会儿可能是药劲儿上来了，顾飘困得连眼皮都睁不开了，很快就倚着座椅睡着了。
顾飘感觉顾青岩在晃她，睁开眼睛问顾青岩，“电影结束了？”
“嗯，你让出来看电影的，结果你却睡着了。”
“嘿嘿，晚上吃撑了，我这个人吃撑就容易瞌睡。走，回家！”顾飘看看仪表盘上的时间，已经是十点四十分了，明天还得早起上班。
回到家，顾飘帮顾青岩换好衣服，等顾青岩洗漱好躺到床上就已经快十二点了，顾飘换了衣服就直接躺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给顾青岩做好早饭，喊醒顾青岩叮嘱了他一些事情，顾飘就去上班了。顾飘觉得浑身没力气，不打算去上班，就在小区门口拦了辆出租车去了公司。
刚到公司就接到通知九点钟开会，会议是李晋主持的，是关于在B市的那个项目的，会议一直开了两个多小时。会议结束了，顾飘刚站起来就觉得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还没走出会议室的人看到顾飘晕倒了，赶紧打120把顾飘送到医院。医生检查了一下，是由于过度劳累引起的发烧导致的，吊几天点滴吃点药就没事儿了。丁晓娴留在医院陪着顾飘，其他的同事都回了公司。
顾飘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竟躺在医院里，在一旁玩手机的丁晓娴看到顾飘醒了赶紧将手机放进兜里走了过去，关切地问，“好点儿没？”
“嗯，好多了。”
“你发烧了怎么不去看医生啊？”
顾飘用没有扎针的手揉着太阳穴没有回答。
“好了，医生说你吊几天点滴吃点药就没事儿了。你的手机震了好半天了，我看是个陌生的号码也就没接，你赶紧回一个吧，可能找你有急事儿。”丁晓娴将顾飘的手机递给她，“你吃什么？我去给你买点。”
“喝粥吧，别的不想吃。”顾飘打开手机，一共有二十几个未接来电，三个是陈姐打来的，剩下的都是顾青岩的号码。顾飘将电话回拨过去，那边很快就接了，“顾飘，你怎么不接电话啊？”
“哦，一直开会呢，手机调成静音放兜里了，没看见。”顾飘不想让顾青岩担心就随口编了个理由。
“嗯，你吃饭了吗？”
“还没呢，正在往吃饭的地方去呢，今天老板请客。”
“嗯，那你多吃点，别饿着了。”
“我知道了，先挂了。”顾飘刚挂了电话，丁晓贤就买了粥回来，顾飘喝了粥觉得好了一些。
“李晋说了，让你回家歇着，什么时候病好了什么时候再去上班。”
“你确定李晋是这样说的？”
“是啊，怎么啦？”
“没怎么，就是听着有点儿让我卷铺盖回家的意思。”
“你多想了，李晋是和我一块儿过来的，他还专门给你去买了束花。说不定现在李晋正在公司里当着全部同事的面夸你呢。”
“得了，他不扣我工资，我就谢天谢地了。”
“地球没了你能转，李晋没了你，估计就转不动了。”
“好了，你回去吧，这瓶点滴吊完我就回家休息。”
“不行，李晋说了一定让我把你安全送到家的，要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到时候李晋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发烧而已，哪有什么三长两短的，你这不是成心咒我嘛。”
“那行，你一个人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刚好我偷个懒去趟国贸商城，服务员给我打电话说上次我看的那件衣服今天已经到了，让我去拿。”
“嗯，那你去吧。”
顾飘在医院吊完点滴，拿着包抱着李晋买的那束花走出医院，刚好碰到医院的救护车出急救回来，看样子应该是发生了车祸，顾飘看着躺在移动床上浑身是血的人，突然感觉胃里一阵抽搐，她掩嘴跑到医院的厕所将刚才吃的那碗粥全部都吐了出来。顾飘用纸巾擦了擦嘴，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休息。
“场面是不是很血腥？”顾飘抬起头，是刚才给她扎针的那个小护士。
“嗯，太血腥了，你们在医院是不是经常遇到这种情况？”
“是啊，有时候比这还要血腥，不过天天看都习惯了。”
“你赶紧回家吧，听说好像是高速上发生重大车祸了，一会儿还有两辆救护车要回来。”小护士看顾飘低着头不说话，以为是她又难受了就劝她赶紧回家。
“嗯，谢谢。还好当初考大学的时候没听我妈的建议报临床专业。”
“赶紧回去吧，明天记得过来打点滴啊。”
“嗯。再见。”顾飘拿着包，在医院门口拦了辆出租车回家。
到了小区门口，顾飘看了看表，才五点还不到吃晚饭的时间。顾飘换了鞋将包放到沙发上，抱着那束花去了卧室，顾青岩正趴在桌子上练字，“青岩，干什么呢？”
“练字呢，你今天怎么这早就回来了？”
“嫌我回来的早了？”
“没有。”
“送你的，喜欢吗？”顾飘将花拿到顾青岩面前。
“喜欢。”顾青岩伸手接过，将花放在腿上，“这是什么花？”
“百合花，我给你插到花瓶里吧。”顾飘看见床头柜上的花瓶里还插着上次送给他的玫瑰花，屋里开着暖气玫瑰花早就已经枯萎了。
“不要。”顾青岩看见顾飘要将那枝干枯的玫瑰扔掉，就赶紧阻止。
“都成这样儿了，还要？”顾飘拿着玫瑰花在顾青岩面前晃了晃，干枯的玫瑰花被顾飘一晃花瓣就一片片的落在了地上。
“你碰它干什么？”顾青岩像个被别人夺走心爱的玩具的孩子。
“哦，那我还放回去。”顾飘看着已经有些生气的顾青岩，只好将那枝没了花瓣的玫瑰花重新插进花瓶里，“我再去找个花瓶。”
顾青岩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的一声大吼吓着了顾飘。过了一会儿顾飘拿着一个花瓶进来，“对不起。”顾青岩向顾飘道歉。
“干什么要说对不起。”顾飘从顾青岩腿上拿走那束花，将它们放进花瓶里摆在床头柜上。
“那是你第一次送我的花，我不舍的你把它扔了。”
“好啦，别不开心啦，我没有生气。你要是喜欢，以后我再给你买。”顾飘走到顾青岩面前，用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让我抱抱。”不等顾飘同意，顾青岩就伸手揽住了顾飘的腰，“你去医院了？”
“没有啊。”
“你身上有很重的医院的消毒水的味道。”顾青岩很肯定的说，他拉过顾飘的手，他看到顾飘手上有吊点滴留下的针眼，“你生病了？”
“没有。”
“你说谎，明明就是生病了。你给我打电话说你的老板请客吃饭，那时候已经快三点了，有哪个人会在下午三点请吃中午饭的？”顾青岩的情绪有些激动。
“好了，我招还不行嘛。我发烧了去医院吊了两瓶点滴。现在已经没事了。”顾飘蹲下身，将顾青岩的右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你看，是不是已经不烧了。”
“那你再去睡会儿吧，陈姐去买菜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不要，我要看你练字。”顾飘说着就去拿桌子上顾青岩写满字的那张纸，纸上写满了自己和顾青岩的名字，“就这么想我？你也太有天赋了吧，才几天啊，字儿就写的这么好。”
“嗯，所以说我是天才嘛。”顾青岩被顾飘看得很不好意思，红着脸低下头，把这事儿给忘了，希望千万不能穿帮。
“这张纸我没收了。”顾飘拿起那张写满他们两个人的名字的纸。
“哦。”顾青岩像是个被人窥破心思的少女一般，一直红着脸不敢抬头看顾飘。顾飘回到书房将那张纸夹进最近在看的一本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