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来,对伊甜微笑,
“你好,是伊小姐吗?”声音充满了磁性。
“是啊,我是伊甜。”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是习丞。”
这个男人,长得真好看。
咦?她为什么会用“好看”这个形容词,不应该用“帅”吗?他头发干干净净短短的,一双丹凤笑眼弯弯。与伊甜打招呼的时候,眼睛眯起来像月亮,鼻子也很挺拔,嘴巴微微翘起,很性感。
他的手伸过来,伊甜不自觉的与他握手。
好吧,她承认自己确实是外貌协会的。外貌协会没罪吧......
待她坐下,再仔细近距离的打量眼前的男子,伊甜有些后悔没有跟妈妈上街买一套漂亮的裙子。
他边帮伊甜倒茶,边说,
“听水心阿姨说,你在一个集团公司做助理?”这个问题好像是相亲时必问的,介绍这种事总有所偏颇,自然要亲口问清楚才是最要紧的,习丞也不例外。
“是啊,盛天集团。”
“我知道盛天,我也在S市?”
“哦,是吗?”妈妈没有告诉她,她以为习丞在她家乡工作。
“习先生呢?在哪里高就?”伊甜很不自然的与他搭着腔。
“叫我习丞吧,我叫你伊甜。”
伊甜笑着抿嘴点点头。
“我在银行。”
“不错啊。”
“一般般。”他说着优雅的一笑。
两人喝了杯茶,聊了一些各自的情况。
习丞从国外留学回来,在S市的D&C银行做投资顾问。(该银行是全球十大之一),伊甜看着眼前的男人,她不禁开始猜想为什么他会来相亲,在国外留学的男人应该不太会成为剩男,即使成为了剩男,也不太乐意会来相亲,这个与她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伊甜有什么爱好?”毕竟是相亲的方式,气氛多少有些尴尬,但习丞倒也不怯场,虽然是一些最基本的套话,两人却也聊得甚欢。
“我平时喜欢音乐,看看书,然后旅游。”
“那么巧,我也很喜欢旅游。”
“是啊,旅游是一种很好的放松方式。”
“那时候,在加州上学,放假的时候去马尔代夫潜水。”
“自己吗?”
“和我一个朋友。”
“真好。”伊甜有些羡慕的说。
马尔代夫应该是所有人的梦想,恐怕这辈子她是没指望去了。
“潜到海底,你可以看到漂亮的珊瑚和可爱的五彩小鱼,它们整群整群的从你身边游过,如同候鸟迁徙一样。”
“哇,想起来,确实很美啊。”
“我留着很多当时拍的照片,以后有空给你看。”
“好啊好啊。”
“其实,他们说晚上去潜水更有一番味道。”
“晚上?那岂不是很暗?”伊甜托着下巴,听着习丞讲在马尔代夫的事。
“夜间带着电源潜水,珊瑚会有不同的颜色,而且水里还有一些发光鱼,但是并不那么容易碰到。我一个朋友说,他曾经在夜间潜水,遇到了发光鱼。他关掉自己的电源,那些鱼在黑暗中闪闪发光,漂亮极了。”
伊甜仿佛自己也正置身于马尔代夫的海滩,穿上潜水服,慢慢慢慢的潜下去,与一堆绚烂而斑斓的生灵们相遇,成群的小鱼围着她翩翩起舞。身旁有人潜过来,待来到她的身边,牵起她的手,她才看清原来是习丞。
“伊甜?伊甜?”
习丞看她在笑眯眯的发呆,连叫了她几声。
“怎么了?”
“没什么,想到一些事情。”伊甜不好意思的说。
“伊甜你条件不错,追你的人应该不少吧,为何会来相亲?”
这个问题好复杂,很多人也曾问过她很多次,到底是什么呢?
“可能,可能缘分未到吧。”
伊甜想起,3年前与方骏分手。在这三年间,经历过无数次的相亲,但是她却无法用心投入进去。
“你呢?你为什么来相亲?”
“跟你差不多,没遇到合适的。”
伊甜喝一口茶,习丞又帮她继续倒上。
“其实,我挺排斥相亲这种方式的。”
“我也是。”
伊甜看着他,两人有同样的想法,难得。
“你说,如果我们好好相处,会否,有一天会结婚?”
结婚??当习丞抛出这样一句话的时候,伊甜不知道如何回答。她有些开心,他对她的第一印象不错,但,她有些不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万事皆有可能,交给时间吧。”
“确实。”
“对不起,我去下洗手间。”
说完,习丞笑一笑站起来,待他走出房间的时候,伊甜忽然发觉自己也想去洗手间。快到洗手间的门口,习丞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好了,honey,别生气了啊。”好嗲的声音。
“我也是被我妈妈拖来的呀。”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喜欢她呢!”
“她是女人啊。”习丞压低喉咙说着。
“你就爱胡思乱想。”
“好了,honey,乖了,我后天就回去了。”
“对嘛,这才是我的宝宝。”
习丞的话好像一把利箭一般,“噌”的射在伊甜的心上。
女人?什么意思?难道,他~~他~~他是那个???G-A-Y,三个字瞬间掠过伊甜的脑海。
她自嘲自己好像和洗手间很有缘,总是可以在里面听到一些骇人听闻的事。她赶快跑回茶室。过了一会,习丞回来,一如刚才的优雅自然。
“不好意思i,让等那么久。”
“没关系。”伊甜本打算离去,但她想看看这位“帅哥”接着会唱哪出?
“你除了旅游还有什么兴趣爱好?”
“打网球,看电影。”
“对了,前些日子,我看了一部电影,“暹罗之恋”你看过吗?”
伊甜直视着习丞,嘴角上扬一些弧度,略带微笑的问道。
“哦,没看过。”
“泰国电影,很出名,讲同性恋的。”
“哦。”习丞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有些尴尬,
“我对这种电影不感兴趣。”
“是吗?”
“当然。”
习丞看着伊甜怪怪的样子,想起刚才打完电话回头的时候,洗手间门口闪过一个红色的身影,他看一眼伊甜,她不正穿着红色的针织衫嘛。
“这家茶室洗手间的洗手液蛮香的。”说着,她把手放在鼻子边上闻了闻。
习丞看她一眼,然后放松的把身体靠在椅背上。沉默了一会,他说,“你都知道了吧。”
“什么?”
“好吧,那就实话实说吧。”
“愿闻其详。”
“其实,你猜的没错。可能你不了解那个世界,所以你一定会很诧异。如果你与我们是同类,我想你会了解这种感情。”
伊甜静静的坐着,听习丞说。
那个故事很惨烈,习丞说是第一次跟相亲的女孩讲,他15岁的时候,初恋女友死了,他想自杀。父母把他送出国。有一个男人在他身边,安慰她,关心他,开导他,最后他发现走出了女友死亡的阴影,却不可求药的爱上了那个男人,某天晚上,他们发生了。他,成了一个GAY。
听完他的故事,伊甜心绪复杂,有些同情又有些憎恶。她想起大学时,学校那对LES,其中一个女孩剪着短短的小平头,头发挑染着一些绿色,开着一辆雅马哈来接另一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很文静,长长的头发,喜欢穿裙子,还是学校舞蹈社的成员。后来,快毕业的时候,家长闹到了学校,事情弄的很大,听说两人还留遗书试图自杀。不晓得,那么多年过去了,这一对,是否还在一起?
“你会替我保密吧?”习丞诚恳的看着伊甜问道。
这该怎么回答,她该怎么做。
“嗯。”
“谢谢你。”
“如果,刚才不是我发现,你是不是打算不告诉我。”这个问题,即便她不问,也是肯定的答复,但她却不明白自己为何想要问清楚。
“这毕竟不是能公开的事。”是啊,这毕竟不是能公开的事,伊甜不排斥这类人,因此也并不妨碍她喜欢哥哥和夕爷,她一直觉得他们才华横溢,他们往往比一般的人更为出色。可现实中遇到,却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你打算隐瞒?”又是一句明知故问。
“确实如此。”
“习丞,我会替你保密,只是作为一个人的良知,毕竟每个人追求的东西可能不同。但是我想告诉你,你这样不负责任的相亲,伤害最大的是那个女孩子。”
“我也没有办法,我也不想的。”可能所有的人都会这样说吧,这是一个很好的理由,却又是一个很烂的理由。
“好了,我先回去了。”
“谢谢你,伊甜。”这一声谢谢还久久的回旋在封闭的茶室里。
伊甜走进出茶室,通过茶室长长的走廊,一直走着走着。习丞这样的人生是否就如同这样的走廊,长的没有尽头。即使有尽头,可能也是一面墙,一面过不去的墙。
她走下楼梯,外面阳光明媚,她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幸福的孩子。她会有一个美好明天的,虽然明天还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