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放纵

十一期间的几天假期难得地放松了一次，再次回到学校又投入到了紧张的学习中去。

十一月份学校期中考试，这一次我考得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班级第三，年级二十几名。这是我头一次成绩退步。自从上学以前，我的成绩，一直都很稳，很少出现过退步，但是现在却退步了，而且退步很大，从年级第六，一直退到二十几名，这让我心里很难受，压力也变得尤其大。

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我成绩的退步？我像往常一样，考完试之后，寻找自己的不足，寻找着失败的原因。可是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

一天晚上，在上晚自习的时候，根二找我谈话。

“你这次成绩退步很大。有没有找到原因？”来到办公室后，根二问我。

“还没有找到。”我没有隐瞒直接说道。

听到我的话，根二脸色突然黑了下来，似乎感觉到我并没有认真对待成绩退步的问题。在我看来，成绩退步最大的可能就是因为脑子没有以前那样灵活，那样清醒，这导致我花费更多的时间却难以得到想要的结果。对于自己的猜测，我并没有告诉根二，我想，即便告诉他，他也不会相信的。或许，在他看来，更多的可能是因为我早恋了。

“你不觉得是你没有把精力全部放在学习上吗？”根二黑着脸说道，似乎他意有所指。

“没有！”我斩钉截铁地说道，“老师，我学习的时候一直全身心投入。”

“好吧，那你先回去吧。我希望回去后你能再找找原因，把进入高二以来自己平时的一些习惯，和做过的一些事情罗列一下，看一看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你学习退步。”根二说道。

听到他的话，我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根二，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也知道你是怕早恋影响我的学习，但真的不是那个原因。我一边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一边想着要找一个方法证明给根二看。

期中考试对所有的同学并没有产生很大的影响，除了我。

期中考试之后，虽然我一直认为没有考好是我个人原因，但根二的话或多或少对我造成一些影响。

期中考试之后，我再一次给思思写了一封信，信很长。在信中，我跟她说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并提出，以后没有什么事的时候，能尽量少联系一些，我想把更多的精力用在学习上，用在为我和她的未来打拼上。

在收到思思的回信时，她同意了我的建议，同时开导我，希望我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并且一直告诉我，无论如何，她都相信我，都愿意和我在一起。

思思的回信，让我考试之后的失落消减了许多，虽然很想一直和她卿卿我我，但理智告诉我，现在我还没有那个资本，还不到那个时间，我必须把主要精力放到学习上，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和她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将她的回信小心翼翼地放好，我开始全深心投入到学习中去。

从收到思思回信的当天，我就给自己制定了学习计划。每天早晨五点半起床，洗漱之后到教室学习，晚上十点寝室熄灯，熄灯之后，趴在被窝里学习到十二天。

这个计划，看起来很残酷，每天晚上只能休息不到六个小时，但没有办法，为了能考上理想中的大学，为了能给思思营造一个幸福的小窝，我只能咬牙坚持下去。

每天三点一线，教室、食堂、寝室。就连课间休息时间我也多数用在学习上。

因根二经常从教室外面突然出现，对我们进行突击检查。我的表现被根二看在眼里，这令他非常满意。

整个班级六十多人，可以说我的表现是最让他满意地。他时常找我谈话，一直提醒着我，要把目标放在清华大学，一直鼓励我，勤能补拙。很多次我想放弃的时候，都是他的鼓励给了我动力。这让我很感激，就这样，心里一直想着目标，在他的鼓励下，我坚持了半个学期。

期中考试成绩差了可以说是进入高二时间较短，对新环境，对高二生活没有完全适应过来，但是期末考试却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升入高二个学期，再陌生的环境也早该熟悉了。如果真的是龙，也应该要飞起来了。

期末考试的来临，可以说既让我紧张又让我期待。紧张是因为我怕会再一次考不好。期待是我想看一看经过这么久的努力成绩是否会进步。

怀着这样的心情，我参加了期末考试。

可是成绩出来时，一切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理想，我的成绩又退步了。

期中考试在年级排名二十三，可是期末考试却排在了二十五。

为什么？难道勤能补拙是假的吗？这半个学期以来，我天天第一个到教室里学习，每天最后一个睡觉，就连周末回家我也会带着书，在家里看。可是为什么我的付出和收获不成正比？

这让我很想不通，而且让我很痛苦。

成绩出来的那天，当根二把成绩公布出来时，我看到他眼中有一丝失望一闪而过。那一天，我请假了，请了两天。

六子的理科成绩很差，但因为没有课的时候经常和我一起学习，所以他的进步很大，理科班八百多人，六子现在已经排到了三百多。

期末成绩出来时，六子知道了我的成绩，当得知我请了两天假时，却未曾想到他也请了两天。

请了两天假，我什么东西都没带，走出了校园。

两天的时间，我并没有打算回家。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没有方向，也没有目的地。

刺骨地寒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身上，单薄地衣服让我切实地感受到了冬天的寒冷。走在路上，瑟瑟发抖，但我却不愿意停下来，感觉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大脑才能有片刻地清醒。

就这样，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长时间，不知道走了多远，当我快被冻僵的时候，六子出现了。

“怎么不叫上我？”

当我一个人站在寒风中颤抖着时，六子来到我面前，递给我一件外套。

看到他的那一刻，我竟然特别想哭。

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以为思思是我的全部，除了学习，我将全部地精力都放在思思身上，除了周末会和他一起学习，其它时间并没有怎么和他交流过。后来成绩退步了，我用在学习上的时间更多，和六子相处的时间很短，甚至有时候一个礼拜才能见一次面，即使我们两个班相隔不到二十米。

我一直将自己心中所想，所感向思思倾诉着，却从来没有想过，除了思思之外，还有一个人一直在我身边陪伴着我。

我的转变，除了思思之后，看来六子也一直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因为知道现在的我内心非常软弱，所以在得知我成绩并不理想的同时，六子主动请假帮我排解心中的苦闷。

“你怎么来了？”我颤抖着说道。

“我没事，转转。”六子说道。

很拙劣的谎言，再怎么转也不可能在上课时间和我一样跑大街上。我知道他是出来找我的。

“已经四点多了，还没吃中午饭吧？”六子问道。

“吃了。”我回答道。

为了不让他担心，我欺骗了他。其实我连早饭都没有吃。从早晨九点多离开学校，我一直在逛着，直到现在，到六子的出来。

如果六子不来，或许我会一直逛到晚上，逛到深夜，然后找一个无人的角落，靠在那里。

“恩，时间也不早了，陪我一起吃点去吧。”六子说道。因为了解，所以明知道我在撒谎，他仍然没有拆穿我。

“恩。”听了六子的话，我在他后面跟着。

六子选择的地方是火锅店。在来到火锅店时，我不由地想起，第一次我和他一起吃火锅，一起喝酒的情形。那时的我和现在是何其地相似，不过那一次是情伤。

进到店里，没有问我什么，六子直接点了锅子，点了菜。

锅还是鸳鸯锅，菜也和当年几乎一样，同样点了酒，不过这次却没有点白酒，而是直接要了一瓶白酒，二锅头。

“阿青，来，喝一杯。”

没有什么煽情地开头，酒上了之后，六子和我一起直接端起了酒杯。

二两半的杯子，我直接一口干了。看到我生猛的样子，六子哆嗦了一下，却没有劝阻，因为他知道我心里不通快。

第二杯，仍就如此。

锅子里的菜熟透了，可我却没有吃。

当第二杯下肚后，六子终于忍不住了，要知道现在喝的不是低度数的酒，是56度的二锅头。

“阿青，你慢点儿喝，没有人和你抢，不够了咱再要，行不？”六子说道。

“六子，不用担心，我没事的。”我说道。

二锅头，确实是好酒。在外面转了一天，身体快被冻僵了，就连心感觉都冷了许多。进了火锅店后，在里面坐了一会儿，并没有暖和起来，直到两杯酒下肚。

第二杯下肚后，胃里像是有一团熊熊烈火在燃烧，身上开始有些温暖。不过，因为喝得太急，再加上酒的度数很高，头开始晕。

“别喝了！”

看到我再一次伸手去倒酒，六子拦住了我。不到十分钟，已经喝了半斤酒，哪怕喝得再快也受不了，更何况我一直很少喝。

“六子，你放手！”我说道。

“阿青，你至于吗？成绩退步又怎么了？我们再好好学，然后下一次考好不行吗？为什么要让自己半死不活的？这就是你想要的吗？”六子说道。

“六子，你不理解的。你根本就无法体会我的感受。当你从小到大一直站在高处时，习惯了周围人对你的赞美，当有一天，你从高处跌落下来时，那中心里反差你不理解的。”

我挣脱了六子，将剩余的酒倒了出来，一边小口呡着，一边说道。

“从小到大，在周围人眼中，我一直是最优秀的。上小学时，我一个家庭情况很好的堂弟来县里读的书，而我因为家境不好，留在了乡下。那时候，周围的人一直说我堂弟的学习多么多么好，说我们这些人多么多么差。因为家境贫寒，爷爷奶奶不待见，这么多年来，父亲和母亲受了很多委屈。我很想为他们争光，很想拿出一份好的成绩报答他们，让乡里乡亲的那些人知道，即使没有去好的学校，我依然比那些人强，因为我父母会教育我们。”

“我努力，我用功。我的成绩一直在年级排第一，但这还是不够。年级第一毕竟只是我们学校的，而我们学校本身又比他们学校差很多，所以即便拿了第一，我的成绩仍然不能让他们信服，仍然觉得我比那些去好学校的学生差。”

“我不甘心，我仍然努力着。后来到了初中，有了竞赛。你知道当我得知自己竞赛成绩排在全县第十几名时心里有多开心吗？你知道当我超过我堂弟，当我来一中进行参观时，我心里有多开心吗？”

“你不知道！那是我和他在同一个战场上角逐出胜负。当父亲和母亲知道我的成绩后，他们比我更开心。因为他们知道我想读书，他们认为我是读书的料，可是因为家庭情况却无法给我提供优异的条件。看着他们开心的样子，我觉得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值了！”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给自己定下一个又一个目标，然后一直处在整个年级最前列，但是现在，却没有了。我已经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再也不能给父亲和母亲带来骄傲。我难过，我痛苦，因为付出了那么多，我却没有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

“我不知道，当父亲和母亲得知我的成绩会怎样，或许他们不会说我什么，但这样会使我更加难受。我原本一直想给他们的，现在已经无法给予。”

就着酒劲，我说着说着，竟然没发觉流出了泪水。

“阿青，别难过了，擦一擦眼泪。”六子边说边给我递了些纸巾。

“或许我确实无法理解你的感受，但是以后无论如何，我希望你都能记住一点。在你需要的时候，你的身边永远有一个兄弟陪着你。”看着我，六子认真地说道。

“阿青，你想喝，那我也不再劝你。既然请了两天假，那在这两天里我们都好好放纵一下自己，将一切地不快一切的烦恼全都扔掉，遗忘。等回到学校后，我们再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去。”六子说道。

“好，干杯！”

“干！”

觥筹交错，推杯置盏，不知道喝到几点，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更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去的。